王唯观察着她的表情,“莫莉,其实我一直在关注你,从冯少楠死后,你就去了荷塘,你是不是也知道什么,冯少楠死前真的没和你说,他在邢万里那知道的事吗。他说当年案子,这话和你说,我总觉得就是你父亲的案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才去的荷塘。” “我,我没有,我不知道。” 王唯抓着她的肩膀,“冯少楠一直把你当小孩子。可我知道你已经长大了,在冯少楠案子的时候,你那么激烈的指证司机,还有那些伤害你的人,可最后却因为证据不足无果,之后你就去了荷塘。我猜测,是否你也发现了问题,或者冯少楠和你说了什么,你。” “没有。” 莫莉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否认,可说完就意识到,她的慌张已经出卖了她,王唯却没有再追问,而是叹息着,“莫莉,那个司机没多久就要出狱了,如果冯少楠的死真的有问题,这世上除了我和你,都不会再有人关心他了。 我知道,很多时候人生不可能事事清楚。我也知晓,老警察说过很多案子查到最后没结果,我也不是愣头青了。 但我就想着,他那样执着的一个人,若没有人也为他那般执拗的追查,我就觉得,就觉得。” 他没说下去,铁骨铮铮的汉子,在被停职被处分的时候,都不曾有一丝动容。 可此时此刻,警察陵园外,王唯红着眼圈,带着哽咽。他想起了冯少楠在警校时和他上下铺,想起冯少楠曾为抓一个犯人,追着火车跑,和歹徒厮杀。想到他们一次执行外省任务,刀刺向他的瞬间,冯少楠几乎没有犹豫,胳膊伸过来挡住。 他本可以什么都不管,可他做不到。 他始终记得师父曾说过,目光所及的所有罪恶,无论多难都要追下去,不放过任何隐藏的可能,这才是刑警存在的意义。 莫莉想到冯少楠,内心震动,那天她怎么告别的王唯已经不记得了,满脑子重复着他的那些话,冯少楠这些年一直在查父亲的案子,他一直没放弃。 晚上回到邺城,莫莉几乎是走到出租屋门口就站不住了,钥匙在手里抖。 几次都插不进去,最后不知何时有人走过来拿起钥匙,打开了门。莫莉抬头看到秦瀚阳,她再也支撑不住跌进屋里,大滴的眼泪砸下来。 “出什么事了?” 莫莉摇头,其实在冯少楠死后,她很少再有这般情绪外露的时候,她总觉得这世上,再也没人可以拖住她的脆弱。 她一直绷着一口气,报仇雪恨,为父亲也为冯少楠,为所受到的欺凌,得不到的公正,她亲自来审判。 可她能力太小,那是个漫长的过程。 就在今天之前,她竟还在犹豫,犹豫要不要就此算了,她在柔情蜜意里都快迷失最初的信念了。 她抬头,“杀了王志刚,我要杀了他。” 秦瀚阳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她的脆弱,这些日子她的杀伐果断,都一度让他觉得,她变得陌生,甚至对她产生一丝恐惧。可此时,这般情绪外露的莫莉,却每一滴眼泪都砸在他的心上,愧疚,怜悯,心心相系,仿佛又看到了在天台上吃着黄桃罐头,在走廊里投来祈求目光的女孩。 也许她从未变过,只是将疼痛凝成一层铠甲,就如他一样。 秦瀚阳心里一瞬共鸣,忍不住去抱住她。 莫莉一直在颤抖,“一定要报仇,一定要。” “会的,我们一定会实现的,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的。” 其实秦瀚阳自从收了八道街后,一直在做一件事,表面的生意虽然收获不多,但足以支撑他在暗地里干的事。 他这些日子,调查了擎天的几个股东。让小六子找了道上能人,分别去跟。 才一个月,就找到了两个小股东的把柄。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两个小股东实在算不上什么,甚至大项目都接触不上,但往往这样的人,不起眼,却作用非凡。 那两个小股东都是靠老婆起家,可在外面都养了情人。但很严谨,秦瀚阳用了很大力气,才又抓到情人的把柄,让她们拿到了这两个小股东的一些偷情转移资产的证据。 这些东西,就像掐住了小股东的命门。 秦瀚阳只威胁了他们一件事。 在擎天做局,故意打压贺子农,陷害贺子农对项目的窥探,毕竟贺子农有挪用项目经费的前科。这事知道的人少,王志刚压得很好,但可不是一点风不透。 最重要的,是挑拨王志刚和贺子农的矛盾。 这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很久,这种大公司,钩心斗角和个人利益冲突,矛盾一触即发。 王志刚根本不用怎么挑拨,他早就看贺子农不顺眼了,一直孤立他,本以为他会来服软,可实际上贺子农乐得清闲自由。 误会一发生,王志刚听完汇报,就直接发了火。他想让贺子农长点教训,把他直接从经理调任成了市场部的销售,甚至让市场部的人故意针对他。市场部的人颤颤巍巍,可贺子农这人性格本身就不好,直接就暴了,辞职了。 然而同一天,八道街就出事了,连着几家餐饮出事,关业整顿大笔罚款。 其实秦瀚阳早就察觉到有人做手脚,他故意放任没管,就是想顺水推舟,逼贺子农一把。 外加他做背后的事花钱很多,特意做了假账。 八道街没有收入来源,反而赔了大笔罚款,王志刚叫人收走了贺子农的车和公寓,冻结了他的银行存款。 可以说,贺子农一夜之间就从天之骄子,变成了晚饭都靠莫莉掏钱才吃的上的失败者。 但这时候贺子农也没有觉得什么。 莫莉没着急,她知道这是个过程。 而这个过程她就曾经历过。 过去家里条件好,父母健在,在学校里朋友很多。可生病后,父亲出事,返回校园后,虽然柳小琳那时候也在供她。但好像人身上的窘迫和贫穷就自带隔阂,让身边的人都对你敬而远之。 就仿佛你身上的困苦是有味道的,身边的人都会远离你。 过去小康家庭的莫莉是这样,更何况一直以来脾气阴晴不定的贺子农呢,无论是过去学校里的哥们,还是当初靠他进擎天的室友。 在王志刚的威逼利诱和警告下,亦或者害怕被这个一落千丈的人粘上,避而远之的各路朋友,都没再出现过。 贺子农曾经一个电话呼朋唤友,众星捧月,此时落差极大。 过去的他就是这般,被养父家暴,在街上混,他的戾气他的身世他的贫穷,都使得所有人对他指指点点,皱眉不敢靠近。 可这些年他回到王志刚身边,再不高兴,再愤恨,也从来没有再为钱烦恼过。 他消沉了一段时间,每日就在莫莉的出租屋里,莫莉没有责怪,每天带饭回来。他一开始还去荷塘,但荷塘新老板是王志刚雇佣的,自然得了指使,羞辱了他一番。 贺子农发了疯的砸东西打人,可荷塘全是生面孔,有人报了警。 莫莉是在下了课后,才去派出所接喝的烂醉的贺子农。 看着他脸上的伤,把他接回去架着他走,他已经没什么意识醉的不行,竟还趴在她肩头叫着她的名字,问她会不会离开自己。 莫莉心里一阵疼痛,抬头看着天上清冷的月光,有一瞬哽咽,她知道他醉了听不见,可她还是回答,“不会。” “真的吗?” “你会振作起来的,贺子农,去挣去抢,把王志刚的东西都拿过来,今天所受的就值得。” 那夜在她狭小的出租屋里,他不清醒的紧抱住她,本能的吻着她的脖颈。 她翻身回应着他,黑暗中摸着他的脸。 贺子农醒来不记得这些,他只模糊的印象,她瘦弱的肩架着他走了很远很远的路,记得她吻他。 屋里很黑,哪怕今天周末他们已经睡到了下午四点,可莫莉的出租屋窗帘很厚重。 她当初租这间屋子就说喜欢这个避光的窗帘,可以将白日完全遮住,如果不拉开,就像是永夜。 老房子墙皮的裂痕,散发着经年岁月的尘土味道。 他看着天花板,感受着黑暗中看不见的尘。 贺子农那一瞬觉得自己就好像这些尘土,肮脏,可怜,无论他在命运里如何挣扎,如何想要留下自己的痕迹,都是徒劳。 酒精的副作用就是让人头疼欲裂。 他翻身从莫莉背后抱住她,这一刻才让他找到一点活着的真实感。 她被抱着,皱皱眉睡梦中没有醒,却脚踢了一下,床挨着窗台,这一下,踢到窗帘,露出了一条缝隙。瞬间外面斜阳照进来,那一条光的缝隙一直照在他身侧。 他看见那条光柱上飞旋的尘,鼻子发酸,将头埋进莫莉的颈窝。 看不见的尘土,在光照过来的一瞬,证明了它的存在。
第83章 套路 王志刚的经济限制,秦瀚阳暗地里设计的圈套逼迫。多重打压下,贺子农在莫莉的出租屋里躺了半个月后,终于受不住了。觉得不能靠女人养,可那时他都没想过要回去求王志刚,只是想着就从普通人的工作做起,他是商贸大学毕业的,难道还找不到工作。 可邺城金融圈子就这么大,他接连碰壁,缺钱只是一方面,关键秦瀚阳和他说八道街欠债惹事了。 贺子农想着大不了用铺子抵,可去了一趟八道街,正赶上几个人闹事,餐饮店被秦瀚阳故意安排的人给砸了,贺子农也挂了彩。 他和秦瀚阳在闹剧过后靠在铺子前抽烟,秦瀚阳问他怎么办,得赶紧找资金赔偿,不然这条街的铺子,最后都抵出去他们什么都没有了。 不过秦瀚阳还安慰贺子农,说他本就是从什么都没有开始的,大不了出去打工。反正他孤身一人。 贺子农却没出声。 他觉得自己不一样了,最起码不是孤身一人。 他下午去学校接莫莉。 在门口正巧碰见方志毅开着公司的车来接宁萌,招摇过市,撞见贺子农,方志毅有些尴尬,不打招呼不好,打招呼又别扭,只干巴巴问了一句来接莫莉吗? 贺子农当没看见他,越过二人往校门里面走。 方志毅这人够油滑,一开始觉得太子爷落难也不过是王志刚给的锻炼,将来公司是要交到贺子农手里的。所以他在贺子农刚从擎天出来时还帮帮忙,想着捧太子爷高兴将来在公司好上位。可这几天不知谁在擎天和八道街散播了谣言,说王志刚把贺子农踢出局,不仅是贺子农不听话,最重要的,他根本不是王志刚的私生子。 这种谣言越传越悬,都有人能绘声绘色的说出完整的虐恋情深,演变成绿帽子的戏码了,不少不明真相擎天的人都不敢再和贺子农接触,生怕惹王志刚不高兴。 方志毅也不敢多和贺子农接触了,怕被人在公司孤立,但他也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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