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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姐见到她一顿，不禁有些心虚。 难道舒蕊把自己和她随便闲聊的内容告诉林芙了？ 见林芙来势汹汹的样子，陈姐只得先应付她。 “你怎么来了？” 林芙看着陈姐那张脸，人人都说在风月场所生活的女人，处处都以利字为先。 她先前还很感激陈姐，觉得对她不起，但夜色明文规定，在这里上班的小姐私人信息是不能泄露给他人的。 那张她穿着水手服留底的照片，分明就是第一次上工的时候，陈姐说她要留个底时拍的！除了陈姐，不会有第二个人有这张照片。 林芙道：“陈姐，以前的事是我对你不起，害了你这儿的场子，但你随便泄露我的照片就不对了吧？” 说着林芙将手机丢到陈姐面前，手机上面大张她穿着水手服打了个码的照片大剌剌地落进陈姐的眼睛里。 陈姐原本就在猜是不是败露了，没想到还真是！ 她一时情急，嘀咕着：“这个舒蕊，不是让她不要告诉别人吗！” 休息室里没有其他人，也没有音乐没有灯光，一切都如狂欢过后的死寂。 陈姐的声音不小，又没有其他声音掩盖，一下子就传到林芙耳边。 林芙眉头一皱：“舒蕊？你怎么认识舒蕊？” 陈姐听到这声问话反应过来，说起来她也没什么对不起林芙的，不过是泄露了她一张照片，说了一些她以前的事而已，要说对不起，林芙才是真的对不起她。 她真是把她当头牌栽培的，她倒好，搅了她的场子，弄得人仰马翻，还把这里的客人弄伤了！ 要不是当时有二爷在，她都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陈姐突然有了底气，对林芙说：“我怎么认识舒蕊不重要，倒是你，又来我这做什么？想再砸了我的场子？” 林芙知道之前的事是自己做的不妥。 钱是她要赚的，尊严她也想要留，于是不顾后果，没想清楚就求陈姐再帮帮她，等真的上了台子又心生退意，这事是她考虑不周。 若是当时周亦琛没有在，她根本就没得选。 只是在这里干活的姑娘有几个是真的心甘情愿地留下的？又有几个没有她这般幸运，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于是硬着头皮去做那种皮肉示好的事情？ 林芙并不清楚，但有一点肯定的是，夜色和陈姐之后再没找自己麻烦，一定是周亦琛替自己善了后，不然事发之后，她肯定会被追究责任的。 既然这件事已经过去，那么现在陈姐还拿这件事出来说事，肯定是想拿捏她。 林芙道：“我是没本事砸了姐姐您的场子，只是这照片的事我想问问您，您这儿规定的不会泄露任何人的隐私，是不算数的么？” “要是让其他姐妹知道您拿着别人的隐私到处泄露，姐妹们还会愿意在您手下干活么？” 林芙的话落到陈姐心坎上，陈姐担心的也是这一点。 但她这不算泄露！ 陈姐说：“我是跟手下的妹妹闲聊，怎么算的上泄露了！” 陈姐这话的信息量很大，林芙听了都抿紧了唇。 她眉头一皱，不敢相信道：“舒蕊也来你这里做工了？” 林芙难以置信的样子落到陈姐眼里，让她不高兴地皱眉。 陈姐冷声道：“怎么？到我这工作丢脸了？咱们手底下的姐妹不偷不抢自己挣钱，怎么就碍到你的眼了？” “说起来你第一次来的时候就不老实，还跟我说你是处，是第一次，你怎么不说你勾引你继父不成，把你继父告上法庭想要讹钱的事？” “真是当了裱子还要立牌坊，贱不贱？我手下的姐妹可比你干净多了！” …… 林芙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夜色的，脑子里一直围绕着陈姐那些话，一字字，一句句。 来的时候还是无风无雨，出来夜色却落了小雨。 一丝丝一缕缕，落到额头上冰冰的。 林芙却似是看不到那些雨，直往雨下走去。 雨水将她的头发打湿，衣服也湿了。 林芙失魂落魄，脸色惨白，路上有石子她没看到，直接摔在地上。 手心和膝盖都被擦破皮，混合着微凉的雨水，一点一点刺痛到心里。 那些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浴室里的白雾，墙上那一只小孔，事情败露后的鸡飞狗跳，还有惠平露红着眼跪下来求她说：“阿芙，不要害了妈妈的幸福，好不好？我求你……” 林芙呜咽着，牙齿咬着嘴唇，尽力地不让自己哭出声。 有路人看到林芙淋着雨坐在地上哭，很可怜的样子。 他撑着伞走近道：“小姑娘发生什么事了？有什么事慢慢解决，千万不要淋雨，会感冒的！” 林芙却充耳不闻，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分不清她脸上的水是雨还是眼泪。 路人见劝她不听，微叹一声，打着伞走了。 这场雨持续了十分钟，林芙看着路灯的灯柱上滴着雨水，灯下的蚊蝇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重新聚集起来。 她怔忡地看着，忽然想到什么，机械地从地上起来。 她拨打了辅导员的电话，询问了舒蕊在的医院。 声音轻轻的，她立在街头的路灯下，狼狈的面容，湿哒哒的形象，眼中黑黑的，拥有破罐子破摔的坚决。 而路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那的黑车，久久未动。 助理看到林芙走动的步伐，想着刚才和周亦琛到夜色听到的那一番话，没想到林芙小姐看上去娇娇的，干净得像白纸， 竟然骗了他们所有人！ 勾引继父，甚至倒打一耙把人告上法庭…… 助理回头看了一眼后座的周亦琛，迟疑道：“二少，咱们还跟吗？” 周亦琛看向车窗外走到路边拦车的林芙。 她看上去那么狼狈，陈姐几句话就能将她击得溃不成军。 周亦琛眼一沉，抿紧唇。 “跟。” 第54章 53.她们的匮乏 医院单人间的病房里，明亮的灯光下，两个妙龄女生哄堂大笑，尖细的笑声似是泄愤至极。 “你是不知道，林芙到现在都没露面，微信里太多人艾特她，她话都不敢说一句！” “要不是你把她在夜店里上班的事情告诉我，周采薇也不可能翻出这么大的秘密！” 夏芸眼尾都笑出褶子，舒蕊这几天养出的红润气色也多了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没想到她身上竟然还有这么大的秘密！还和继父有苟且，那老头都四五十岁了吧？她妈不觉得丢脸吗？” “她妈有心理问题，偶尔像个智障，你能指望智障能分辨出什么丢脸什么不丢脸不成？” 夏芸和舒蕊讨论着，笑声从门的缝隙传到门外人的耳朵里，林芙站在原地没动，只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泄露了她的愤怒。 辅导员也听说了网上论坛的事情，她电话打过去的，辅导员询问过怎么一回事。 林芙当时说，不是真的。 只是这些人，拿着她的苦闷当玩笑，拿着她血淋淋的伤口当作笑话津津乐道。 她不懂，这一年多快两年的相处，大家平日里都很和睦，怎么突然间就如此恶语相向，非要把脸皮撕破得如此难看？ 林芙推开病房门，屋子里其乐融融的氛围倏的被打破。夏芸和舒蕊没想到林芙会找上门来，都是一顿。 夏芸更是条件反射从椅子上站起来，警惕地看向浑身湿透的林芙：“你来干什么？” 舒蕊也眉头一皱，觉得林芙来者不善。 她知道事情瞒不住了，刚才自己和夏芸的对话肯定被林芙听到了。 舒蕊露出不快的表情：“请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林芙笑了一下， 看向舒蕊。 她脸上有讥讽，有冷漠。 她说：“你们在背后算计我的时候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既然你们都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为什么还要在乎我来你们是不是欢迎我？” 舒蕊一顿，心里一紧，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望着林芙：“你要干什么？” 夏芸也觉得不太对劲，她看着关上病房门，又将它反锁住的林芙，总觉得林芙要干什么大事。 林芙笑了一下，笑得有些冷：“我干什么，你们待会儿不就知道了吗？” 病房里灯光忽然一下子暗掉，床头柜被撞，上面的水果洒了一地。 “嘭嘭咚咚”的声音，等片刻过后，屋子里狼藉一片。 有护士注意到这里的动静，一边拍着门，想用备用钥匙把门打开，却看到有人从屋子里出来。 她脸上有点红，手上也有伤痕。 有一道刀痕从林芙的小拇指划到手腕处，汩汩流血。 护士一顿，看到她和自己对视一眼之后，脸上没什么表情，匆匆离去。 护士觉得她的眼神有些怵人，但人家也没做什么，不免缓了口气，往病房里去。 就见病房里两个女生一脸惊魂未定，除了脸上有个巴掌印外，其他地方都完好无损。 相比眼前的这两个女生，刚才离开的那个女生看上去伤的更重些。 …… 林芙带着流血的手，去下面门诊买了些纱布和药，她坐在医院门口的花坛边上给自己包扎伤口。 身上原本湿的衣服被天气烘的半干，烘干之后的林芙非但没有更好，反而更显狼狈了。 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上几片区域都沾到了手上的血，林芙把手上的伤口包扎好后，看着花坛边上的灯光有些暗的打在脚边。 她就这么坐在花坛边上出神。 夏夜的寂寥将她的身形拢得更加单薄，林芙弓着身子，颓然坐在花坛边，脑子里胡思乱想着。 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会变成这样。 林芙没有答案，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忽然间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林芙拿出来一看，是那个已经搬出去的室友。 她思考片刻，还是接听了对方的电话。 “喂？” “林芙！你终于接电话了！” 对面的声音如劫后余生，林芙此时抿着唇，实在不知道用什么情绪面对她。 她也是来嘲笑她的吗？还是来可怜她的？ 林芙想着，听到对面的声音说道：“学校论坛的事情我都看到了，你还好吗？” 见林芙不吭声，对方说：“林芙，我虽然和你接触不多，但我知道你是个善良又上进的人，我知道你年纪轻轻就承担起同龄人都承担不了的责任，那些债务我或许到三十岁都负担不起，但是你做到了。” “论坛上说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全貌，所以我不会评价，但我希望你不要怀疑自己，就算你做了一些让人看上去有些匪夷所思的选择，也不要忘记，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我相信你做的每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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