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甄脑子转得慢,没明白,打字问他:“什么意思?” 蒋祈树:“不认得路没关系,按照图上的指示走就不会出错,实在不懂就随便拉个人问路,宜大的学长学姐都很热情。” 柳甄整个人懵了,她不信蒋祈树会这么对她:“阿树,我要你带我参观!”大小姐的本性显露出来,骄纵又自我。 蒋祈树:“我不在学校,也没空,要赶作业还要复习期末考试重点,你自己玩吧。” 柳甄气得跺脚,手指忿忿地戳着键盘,新做的指甲敲得屏幕啪啪的响。她发了很多条消息过去,蒋祈树再也没回复她,她这才相信他是真的不会来了。 凄冷的风吹得她眼眶干涩,她仰头望着眼前巍峨耸立的校门,紧咬着唇没有让眼泪流出来。 高三生课业繁重,这个周末本没有假期,是她装病请了一天假,瞒着父母跑过来,就想见蒋祈树一面,顺便会一会照片上的那个女孩。 一路上,柳甄想象过无数遍见到蒋祈树的场景,连见到他要说的话她都在心里拟好了草稿,谁知道他根本没给她见面的机会。 该死的蒋祈树! 被骂的人打了个喷嚏,抬手揉揉鼻尖,继续写作业。 * 各院的期末考试安排表排了出来,家在外地的学生火速购买回家的票,讨论着假期的计划。 梁蝉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天到晚抱着书啃。 结课后,时间大把空出来,蒋祈树整天与她待在一起,没做别的,除了复习就是吃饭。 在图书馆里耗一上午,中午吃食堂,蒋祈树对着餐桌上的食物拍了一张照片,很随意地问:“你在哪儿过年?我到时候去找你玩。” 高考完的那个暑假,他在网吧里见过梁蝉,知道她是本地人。 梁蝉手一顿,筷子挑起的一撮粉掉进砂锅里,指尖泛白,许久没发出声音,锅里飘散而出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 蒋祈树说话时嘴角还带着笑意,撩起眼皮看她一眼,结果就看到她失神的模样,笑意霎时一僵,神情变换:“怎么了吗?不想让我去找你?” 梁蝉低低地埋下头,一句话也没说。 是啊,放假后不久就要过年了,她没有家,没有亲人,阖家团圆的日子跟谁过?这些都不能跟蒋祈树说,她说不出口。 蒋祈树有点不安,从对面绕到她身边,方便看清她的脸,这一看他就更慌了,缭绕的热气后面,梁蝉的脸一片苍白。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蒋祈树也不知道自己的话哪句有问题,盲目地道歉,“对不起,我不去找你了。” 他这般委曲求全,梁蝉的心犹如被碾压机重重滚过,痛得清晰。 蒋祈树不该是这样的,他是所有人眼中的天之骄子,明明骄傲耀眼,犯了什么罪非要喜欢她,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他自己不在乎,但梁蝉替他难过。 长此以往,他会很累的。 梁蝉搅动着砂锅里滚烫的粉,想了很久,说出早该对他说的那句话:“蒋祈树,要不,我们还是分开吧?” 她先前决定努力当好蒋祈树的女朋友,等他未来某一天腻了,主动跟她提分手,现在看来不现实。要忍受她这么一个极度别扭、拧巴、沉闷的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蒋祈树听清了她的话,大脑有片刻的空白,他强迫自己冷静地问:“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 “你不觉得跟我讲话、相处很累吗?” 梁蝉清楚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缺点,她改不了,可能一辈子都难以刨除那些枷锁。蒋祈树继续跟她在一起,只会被她拖死。 谈恋爱和交朋友不一样。陈小音跟她做朋友,见面的次数不多,聊天的话题随意,轻松就能维系这段关系。谈恋爱难免要涉及更深层次的东西,比如家庭,比如这个人的过去。然而,不管是她的家庭还是她的过去,都很不堪。 蒋祈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我不觉得。” “可是……”梁蝉拧起眉,不得不替他考虑,“我不想看你总是小心翼翼,生怕踩到我的雷点。” “你心疼我啊?” “……”梁蝉在说正经的,他偏要插科打诨。 蒋祈树认真想了想,用那句用烂了的话回答她:“你学过那篇课文吗?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累不累?我告诉你,我乐在其中。” 梁蝉沉默,这个话题聊不下去了。 “快吃吧,粉都泡烂了。”蒋祈树坐回对面,低头吃下一口东西,终于泄露出一丝脆弱,“那句分手的话我就当你没说过,以后也不许说。” 要被她吓得心脏出毛病了。 梁蝉不再看他,垂下眼睑说:“对不起。”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蒋祈树顿了足足有一分钟,接完下半句,“因为你没有做错什么,一定是我做得不够好,让你觉得这段关系不值得继续。” “不是的。”梁蝉愧疚不已,“是我的问题,你很好,真的。” “我这么好,那你怎么不要?” “……” 梁蝉接不住他直白的话,只想时光能倒流,她绝不说出“我们分开吧”这句话。 * 期末考试结束,梁蝉简单收拾几样东西,装进一个不大的行李袋里,回到出租屋。 暖气早就供上了,屋里暖融融的,她花了一下午打扫卫生,着重清理了厨房。傍晚时分去到附近的超市,购买接下来生活要用的东西。 几天前宜城下了一场大雪,满目银装素裹,到今天那些背阴处的积雪还未消融,温度比下雪时降了几度。 梁蝉出门穿得很厚,围了蒋祈树送给她的围巾,又想到自己还没送他什么礼物,便先去楼上的商品店,选了一双加绒的男士皮手套。 他喜欢骑摩托车,手露在冷风中常常冻得通红。 她把手伸进手套里先替他试了试,柔软的细绒很快升温,果然很暖和。 手机在包里响起,梁蝉摘掉手套接电话,笑着唤:“容姨。” “小蝉在忙吗?”容姨声音柔暖。 “没有。”梁蝉走到僻静处,“有什么事您说。” “没什么要紧事,这不是快过年了吗?想让你来家里吃年夜饭,你一个人还得自己动手做,怪折腾的。”容姨怕她拒绝自己,声音带上嗔怪,“上次我过生咱们都没机会坐下来好好说话,你难道不想见容姨?” “没有。” “那就这么说定了?”电话那端的容姨面露喜色。 梁蝉咬住唇,感到为难。 上次一别,她再没见过邵霖风,心里有些抵触跟他见面,再三斟酌,她只能拒绝容姨:“容姨,我可能不太方便过去打扰,跟您说句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啊。”容姨急切地打断她,“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先生回北城老宅过年,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你就当是来给我做个伴儿行吗?不然这大过年的,我心里也不是滋味。” 梁蝉容易心软,听她这么说就没法再推辞,只得答应下来。
第44章 我们不可能走到最后 除夕转瞬即至,梁蝉出门前,容姨特意打来电话,叫她这回千万别再买礼物,带张嘴来就行。 梁蝉嘴上答应,路过水果店,买了草莓和车厘子拼装的礼盒,坐上出租车,前往邵家别墅。 容姨掐算着时间,在她快到的时候就来门口迎接。 “跟你说了别买东西,怎么不听呢。”容姨揽过她的背,拍了一把,“跟容姨见外了不是?” 梁蝉下车前就想好了说辞:“不是礼物,是我想吃,买来跟您一起吃的。” 容姨岂会不明白她的小心思,也不戳穿,笑呵呵地给她拿了双新的棉拖。 整栋房子空空荡荡,肆虐的北风被阻隔在窗玻璃外,室内温暖如春。地上铺着洁净的米灰色长绒地毯,装饰了一些大红色的喜庆小挂件,就连斗柜的柜门都贴了袖珍版的春联。看似没什么人气儿,实则很有新年氛围。 这都得仰赖容姨的心灵手巧。 容姨穿着高领的卡其色羊毛衫,外套深紫色羽绒马甲,端来水果、糖果、坚果,摆在茶几上张罗梁蝉吃:“饿了吗?先给你弄点下午茶,晚上再吃丰盛点怎么样?” “您坐着歇息吧,我不饿。”梁蝉拉她到沙发上坐下。 “诶,好。”容姨打开电视机,拿着遥控器挑来挑去,找了个年轻人喜欢看的搞笑类综艺节目,随口起了个话题,“先生最近跟你联系过吗?” 电视里传出嘻嘻哈哈的声音,梁蝉一愣,不太懂容姨怎么突然提到邵霖风:“他……怎么了?” 容姨叹气:“好长时间了,他情绪不太好,抽烟抽得特别凶,我每天清理烟灰缸,里面一堆烟头。临出发前,北城那边的老爷子打来电话,不知说了什么,我听着像是训斥,先生离开时心情很糟糕。他和你关系亲近,我以为你会知道些什么。” 梁蝉回答不上来。 容姨不清楚她和邵霖风之间发生的事,还当他们跟从前一样无话不谈,她哪里知道,如今的他们别说聊天,见面都是不可能的。 若不是听容姨说邵霖风去北城了,她今天不会踏足这栋别墅。 容姨摆摆手:“不说这个了,咱们看节目。” 梁蝉努力把注意力调回电视机上,几位主持人宣布比赛规则,她一个字没听进,只顾回忆容姨刚才的话。 邵霖风很长一段时间心情不好吗? 难道是因为上次在酒吧他们吵的那一架?可是,他有什么资格生气呢?该生气的人是她,当初被欺骗被丢弃的人也是她。 正想着,一阵手机铃声响起,盖过了电视机的声音。 梁蝉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除了蒋祈树还能有谁。她对着容姨笑了笑,起身去落地窗前接电话。 窗外有一棵常青树,到了冬天依旧嫩绿如新,枝丫上有一只小小的鸟窝,没有鸟儿居住,落了一捧没化的白雪。 电话那头是吵吵闹闹的人声,持续了几秒,逐渐归于安静,可能是蒋祈树远离了人群。他的声音清晰传来:“梁蝉,你在做什么?” “吃东西,看综艺。”她一板一眼地回答,跟汇报工作的下属没两样。 蒋祈树不满;“你不问问我在做什么?” 梁蝉顺着他的话问:“你那边好热闹,在做什么?” 蒋祈树瞬间就被哄好了,兴致高涨地说:“今年到外公外婆家过年,我几个舅舅、姨妈都来了,带来一群小孩,吵死我了。他们还在我的床上拼乐高吃零食,我的床单全是饼干碎屑和辣条红油,难闻死了。” 他说着嫌弃的话,话音却含着笑,可见并不是吐槽,就是想跟梁蝉分享这件小事。 听他描述,梁蝉轻易就能在脑中想象出那样的画面,真温馨啊,一大家人一起过年,或许还会守岁、放烟花。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57 首页 上一页 28 29 30 31 32 3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