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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筱身体抖如糠筛。 但也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阮柏明就算再温柔，和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关系……他在商场上几十年，到底是什么样的角色？ 她现在也不知道。 而转身出去的男人，却是心脏跳动个不停，他避过冲过来的医护人员，扶住栏杆边，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终于看到一个名字…… “嘟嘟嘟——” “喂。” 男人低沉矜贵地嗓音响起。 “阿辞，我想见见阿因和阮阮，你就当爸爸求求——” “阮总是不是搞错了？” 顾宥辞眼底闪过一丝寒意，“昨天我就喊律师，将妈签好的离婚协议放在你公司了，你没接到吗，按道理来说……你应该喊我顾总。” “你说呢？” 敬称的“您”都没有了。 “顾总，” 阮柏明完全没有了长辈的自尊，声音哽咽又无力，“我保证我不去打扰她们，我就想见见妻子和女儿，最后一次……把事情说清楚。” “就当我求求顾总。” “求求你……” 第108章 简直宠坏了 “谈合同都讲究结果成功与否。” 顾宥辞语气淡淡，“不过，阮总这么多年纵横商场，应该知道，你现在身为彻彻底底被挑选的那方，没有任何条件和我谈。” “我会签字。” 阮柏明声音晦涩难听：“见了阮阮和阿因，我就签字。” 空气安静了片刻。 “我会考虑。” 顾宥辞惜字如金的开口后，电话挂断了。 阮柏明再打过去…… 也被拉黑了。 阮柏明在走廊尽头地上坐下，他紧紧捏着手心的亲子鉴定，半白发的颓丧模样，在这里看上去格格不入。 周围人走来走去。 大多是孕妇产后陪同的家属。 他抱着低垂着的脑袋啜泣，豆大的泪掉在地上，汇聚成了一小滩水渍，路人不由频频侧目。 “先生——” “先生，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阮阮，爸爸错了……阿因，小珩还小呢，不能没有爸爸的……” 阮柏明颤抖的嘴唇，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听上去模糊不清。 医护人员不敢上前，生怕是上面几层精神科的病人跑了下来。 只在一边观望。 过路人也都和看戏似的。 …… “顾先生来了。” 一座外沿装修像是小洋房的院子，院子厚重的木门打开。 开门的是刚来不久的吴妈。 她接过顾宥辞手里的袋子，食品袋上印着进口的标志，竟然是昨日阮予嘟囔着要吃的牛小排。 “您喊一声，我去买呀！” 顾宥辞没有说话，由下人将外套接过，“阮阮呢？” “小姐啊！” 吴妈笑弯了眼睛，“这几天搬来睡不熟床，累坏了，午睡时间都长了些，才刚醒来，陪着夫人在插花呢！” “夫人今日心情如何？” “精神多了，今日还早起和我去湖边散步了！” 顾宥辞听闻点头。 他一双长腿迈开步子，绕过小院子的草坪，一走近，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妈咪手巧，怎么样都好看！” “噜噜噜噜……” 林培因是正对着这边的。 她没有了以往的精致端庄，头发用一根木簪挽起，身上是温和的淡青色呢绒外衫，手上修剪了一个花枝的斜角。 眉眼含着淡笑。 “除了阿辞，你现在就和这小家伙腻歪了。” “和他有什么关系……” 顾宥辞缓缓停下步子。 他看着花圃围绕中，女孩儿一身长袖蕾丝洁白的睡裙，蓬松稍显凌乱的发丝，慵懒又随意，脸上素净却摄人心魄的美丽。 阮予真是刚睡醒。 说完那句话，她脸颊有些微微泛红。 就像是花中的小仙女。 阮予臂弯中，有两只和小山竹似的小猫肉垫，圆乎乎的，那个小白团子眼睛圆溜溜的、小小一只蜷缩在女孩儿怀里。 被她亲了好几下小脑袋。 “噜噜好可爱呀！怎么这么可爱呀，喜欢不够你啦……” 阮予是个名副其实的小猫控，以前因为阮景珩和阮柏明，都对动物毛发过敏，她从小到大只有这个心愿，林培因从来没有满足过，在两天前搬来的时候…… 陈束送来了一个包裹。 顾宥辞记住了那天她在阮家的话—— 挑了一只小猫。 噜噜是一只血统纯正的英国长毛点色猫，雪白的颜色，国外很有名的一家猫舍的繁育小猫，性格温和亲人的要命。 阮予当时也激动地要命。 可贵的是，林培因也喜欢极了这个小家伙。 以前一直不敢尝试的…… 现在开始喜欢上了。 从搬到这里的第二天，林培因就和换了个人一样，先是主动和阮阮聊起来，饲养噜噜的注意事项，还整日看许多的育儿小帖子。 期待着偏偏小朋友的出生。 林培因今早还和吴妈去湖边散了步。 再看不出一丝郁郁寡欢。 她拿着手里漂亮的绣球花，修剪好了，晃动的花瓣儿在噜噜眼里就不一样了，它眼里兴奋起来，从阮予怀里探出脑袋…… 小爪子咻地一下。 阮予提起噜噜放在桌子上，揉了两下猫猫头。 “玩儿这个吧！” 她拿起逗猫棒，从小猫眼前晃悠过去，看到噜噜瞬间从怀里跳下去，在小草坪上手忙脚乱地扑倒，还翻肚皮呢。 只是很快，噜噜脑袋转了转。 朝不远处跑去。 “诶——” 阮予就起身走过去。 林培因笑着喊她，心想这不就是整日就和小猫玩儿了吗，都快要当妈咪了还和小孩似的，被人宠成什么样子了。 阮予歪着头正找呢…… 小猫在一双高级定制的黑色皮鞋处停下。 “嗯？” 瞬间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阮予直起腰和他对视上，看到顾宥辞自然地将噜噜抱起，手指摸到它下巴挠了挠，一人一猫，简直赏心悦目。 就是噜噜舒服了。 一个劲儿还拿脑袋往他怀里蹭。 阮予：“……” 你别是个人就蹭我说！ 正对着的午后阳光有点刺眼，她眼睛眯了眯，走过去顾宥辞身边，直接朝他张开手道：“给我！” “什么？” “猫啊……” 顾宥辞装作没听到似的，一手搂着猫咪，自己走入了那个怀抱，反手搂住女孩儿的腰，“阮阮是小强盗吗？” “什么强盗！” 阮予脸上红扑扑的，“猫是你送我的。” “那我把自己也送给你。” 顾宥辞微挑眉：“那我是不是你的？” “不要！”阮予感觉他抚上自己肚皮的手，轻轻蹭了蹭，果然没一会儿，偏偏小朋友又开始兴奋地直蹬腿，“嘶——” “踹你了？” “让你不要老摸……” 阮予挨过那阵肚皮紧绷的酸爽，将顾宥辞衬衫揪地紧紧，噜噜被夹得喵了一声，直接跳下去往林培因那边跑去。 一个轻巧地跃步—— 噜噜跳到圆桌子上揣小手，趴成一团。 “阿辞来了。” 林培因轻声喊了句。 顾宥辞没有继续摸她的肚皮，眼里有些歉意，似乎忘记了不能总是逗弄小家伙。 阮予好不容易缓过来。 “好一点了？” “嗯。” 顾宥辞笑了笑，揽着她的肩膀过去，阮予瞧见母亲眼底的笑意，总觉得还是不好意思，她微微挣开坐到桌子上。 一下子拎住噜噜的后脖颈。 叛变的猫猫头！ 第109章 她的小坏脾气 “妈。” 顾宥辞不紧不慢地坐到阮予身边，接过林培因递来的茶杯。 “阮阮说你不怎么喝咖啡，喝茶更为讲究，我这儿的茶就比较寻常了。” “不会。” 顾宥辞扫视一眼趴在桌子上，戳小猫鼻子的阮予，小小抿了一口茶，认出来这是上等的西湖龙井，“妈这儿的茶十分合我心意，我很喜欢。” “喜欢的不是茶吧。” 林培因含着笑，又剪了一束玫瑰上的小刺儿。 “嗯。” 顾宥辞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喜欢阮阮。” “咳咳咳——” 阮予原本就听他们俩说话，就觉得奇奇怪怪，这句话一出来简直了，她被刺激地被一口气儿呛到，捂着唇瓣满脸通红。 这死男人！ 好死不死，顾宥辞还伸手过来，替她顺了顺后背。 “没事吧？” “你少说话……我就没一点儿事，干嘛老是这样！” 阮予一拳头捶过去。 她眼睛眯起来，和炸了毛的小猫，感觉没有什么区别，而林培因却下意识心里紧了紧，看向男人—— 顾宥辞却弯唇一笑。 捏着阮予的拳头，轻柔地捏了捏，“那我少说。” 林培因不禁松了口气。 阮予是她的女儿，但那是自个儿肚皮里出来的孩子，亲妈滤镜下，女儿做什么都是可爱又招人疼，小时候闹别扭、哭，她都是心肝儿似的哄着。 全家上下都是。 所以从阮予上学开始…… 林培因都放不下心。 怕她离开家太过于骄纵，没有小朋友喜欢，怕她有小脾气被人孤立，当妈的总是想了一遍又一遍这些……阮予从小到大，真的没有什么朋友。 至少林培因不知道。 但这也和女儿的选择有关。 阮予从初中开始就是艺考生，有着过于出色的外貌和学习能力，但她一向不主动去寻求人际关系，也总是独来独往。 年级第一，专业第一。 她是令人骄傲的好孩子。 从考入京市第一戏剧学院，再到独自一人参加Twinkle的万人海选，她一直是最有主见的那个，这么多年，阮予也没有停下过脚步。 一个人在学校的舞蹈室跳到凌晨，一个人在晚自习后留下，做了一套又一套试卷…… 没有任何交际圈。 她没有一个知心朋友。 在阮予的人生安排里，只有一个人的出现，打断了她所有的计划——那就是三年前的那场意外，和顾宥辞的意外。 一个差错。 打乱了她一丝不苟的人生。 但是在这两天里…… 林培因发现，自己看到阮予和顾宥辞的相处方式，她已经完全能知道——为什么他们又走到了一起。 绝不是像阮予和她说的那样，只是暂时为了孩子，去试一试。 因为顾宥辞的眼神。 林培因已经活了四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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