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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件。” 林锐阴沉的声音荡漾在房间里。 他没有开灯。窗外的路灯照射进来，影子打在他的脸上，无框眼镜反射着幽暗的光。 周宽笑了一下，说：“这次，不需要条件，随便你想怎么折腾都可以。只要别轻易放过他。” 林锐坐直了身体，疑问道：“哦？不打算收手为女儿积德了？” 周宽幽幽地说：“我知道了一些事情，一些被隐藏了许久的事情。我的儿子周黎辉，是替周黎川死的。那天应该死的人是他！” 林锐皱紧了眉头，仔细地回想周黎辉车祸的前因后果，那个时候他还深得周黎川的信任，周家的事情基本上全都要过他的手。包括那个时候周黎辉的葬礼。 警方给出的调查结果显示，周黎辉在盘山路上酒驾飙车才车毁人亡，现在周宽怎么又说和周黎川有关系？ 他知道什么了？ “你想要我做什么？” 周宽说道：“你不是一直用股票经理的身份吊着姜早吗？她倒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少奶奶了一般要坐镇周家，我倒是想要看看，大厦倾颓的那天，这个少奶奶究竟能不能力挽狂澜。明天，我们见一面，我会告诉你应该怎么做。” …… 亭山庄园，三楼书房。 姜早坐在书房的主位上，和自己的股票经理人聊完，把电脑扔到一边。拿起在旁边放着的一个快递盒子，打开，一个移动硬盘安静地躺在盒子里。 李白岫自己端了一个一升装的大水杯，里面装了满满一杯的咖啡，恭顺地坐在了不远处的会议桌位置上。 他上午完成了答辩，第一件事就是来和姜早报喜，只是没坐多久就开始困倦。自己跑到厨房搞出超大杯的加浓拿铁喝喝。 “你喝这么大杯咖啡，晚上睡不睡了？”姜早撇了他一眼，有些没好气地说。 李白岫叼着从厨房摸出的吸管说道：“答辩结束了，晚上跟同学们去蹦迪，年轻人才不要睡觉。” 姜早拄着下巴看他：“年轻人真好，我也想去。我还没去过呢。夜场好玩吗？” 李白岫想了想，说：“也没什么好玩的，到那里就是喝酒，看群魔乱舞，没什么意思。” “听你这话，是常客啊。” 姜早悠然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 李白岫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姐……我都这么大了……” 姜早哼了一声，没搭腔。拿出移动硬盘，插到了电脑的接口上。 李白岫还以为姜早生气，抱着咖啡杯跑到姜早身后想要求饶。 周黎川千叮万嘱过，姜早最近几天脾气不稳定，无论是谁都不可以惹她。 “哇哦，美女。” 硬盘里有两个文件夹，一个文件夹里面是照片，另一个里面是几份文档。 姜早点开图片内容，一张印象中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那是她妈妈的脸。 “唉，这个美女怎么跟你长得有些像，尤其是眼睛和下巴，脸型也很像。”李白岫的声音里充满了好奇。 “这是我妈妈。” “是……阿姨年轻的时候吗？” 姜早点头：“对。原片数据化扫描之后做了修复。” 说着，图片被一张张地翻过，全部都是相同的人物。 或是坐在河边低头看书，或是站在公交车站等车。每一张照片抓拍的时机都很准，构图和色彩都做了教科书般的完善。可以见得的是，拍摄者虽然对审美有一定的要求，自身能力却没法与之匹配，过于追求“正确”而产生了许多规则内的束缚。技法的滥用造成的笨拙感充斥整个画面。 很努力，但是没天赋。 这是一个拥有较高审美要求的画家对拍摄者做出的基础评判。 可是……它们都有同一个问题，极其严重的问题。 “阿姨为什么都没有看镜头？”李白岫还没等姜早说出口就发现了问题所在，“你看这张，虽然看的是照相机的方向，但是眼睛明显没有看镜头，而是镜头的右边一点。那个年代拍照的风格是不看镜头吗？” “当然不是。这些是偷拍的。” “偷拍？”李白岫不可置信，“谁啊？这么变态？” “周宽。” 李白岫愣了一下，他并不知道周宽和姜早的妈妈曾经的故事，对突然链接起来的两个人产生了一种陌生感。 拿起旁边空置的快递盒，查看上面的邮件信息。 “澳洲？这是周佳延妈妈寄过来的？” 姜早点头：“今天早上寄到庄园来的，周黎川看过之后就放在了这里，让我有空再看。” 李白岫这才松了口气：“姐夫看过之后说了什么？” 姜早说道：“我妈妈是周宽的初恋但是他们好像没有在一起很久。原本以为那些往事会随着时间一起淹没，没想到还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姜早的声音有些颤抖，李白岫不忍心追问，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静地站在背后陪着。 一百多张的照片很快就看完了，关掉图片文件夹，打开了另一个文档文件夹。 里面是扫描笔记本之后整理出的PDF文档。 刚刚结束论文征途的李白岫对这样格式的文档十分亲切，但是看着上面的文字，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第162章 开会 DF文档分成了两份，分别是周宽和吴钰汝的日记。 周宽的那份日记里面，是对女神的爱而不得，是一见钟情后长久的痴恋纠缠。是苦苦追求后终得两情缱绻，却被一顶名为“家族责任”的帽子生生拆散。只能抱着孩子，在漫长的人生中追思过往的情爱。 而另一份日记里面，整个故事被倒转了过来。 突然出现的富家子弟高调求爱，每日莫名其妙出现在身后的黑影，被偷拍的恐惧、被尾随的惊吓，年节生日时候通过各种途径莫名其妙的礼物。直到被父母发现，富家子弟用工作前程要挟他们用女儿换取全家平安。被迫呆在那人身边却被控制着一切，哪怕多和路人说一句话也要被链子锁起来。发觉自己怀孕之后，跪求周家的长辈，答应会生下孩子，只要能够让她逃出生天。 【他没有实际意义上的伤害我，只是那双阴鸷的眼睛，光是想起来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父母生养我一场，叔伯姨舅们对我一向温和，我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他们因为我而家破人亡，从此没了生计？】 【我怀孕了，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他发烧了，来看他的人里面有一个刚会走的小男孩。他一路追着皮球到我的房间。我在他的口袋里面，塞入了医院的化验单。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周家的父母通情达理，他们拥有着我意料之外的慈爱与温暖。】 【真好。我得救了。】 【孩子，对不起。妈妈不能陪伴你长大。妈妈没有不要你，你到什么时候都是妈妈的好孩子。妈妈会一直为你祈祷，祝福你平安快乐一生顺遂。】 日记截止于一个母亲的忏悔和祈祷。 而造成一切的恶魔却平安活到了现在。 退出文档，拔掉硬盘，姜早坐在那里良久沉默。 “姐夫走之前有说什么吗？这样的文件直接给你看，你情绪激动出问题了怎么办？他怎么胆子这么大？” 姜早把硬盘放回了快递的盒子里，说道：“你别裹乱。我们夫妻当然要有事一起商量。有长州那一趟的经历，他现在也不敢瞒着我。越是重要的事情就越不会。” 李白岫闭上了嘴。 他只是想打个岔的，不想姐姐沉浸在难过的情绪里太久而已。 “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帮上忙的吗？”不让他插嘴，办事总是可以的。 姜早摇了摇头：“周黎辉……哦，就是我妈妈的第一个孩子，周宽的儿子。他去世了，盘山公路车祸。周黎川早上走的时候说，他去世的原因没有那么简单。但是时间来不及了，也就没有多说，赶着去公司开会。但是我觉得……或许和林锐有关。” 李白岫喝了一大口咖啡，惊讶道：“为什么突然转折得这么硬？这整件事情跟林锐有什么关系？” 姜早的手指有节奏地落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轻轻敲出声响：“因为……太准时了。林锐刚开始假装股市变动让我的股票产生亏损，转头我就收到了硬盘。就像是……” “周佳延的妈妈故意的？” 姜早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比起故意的，我更愿意相信是周宽的授意。” 李白岫更不能理解：“周宽？图什么？他当年对阿姨做的事情都已经够得上违法了，他把这些事情翻出来，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 姜早长长叹了口气：“或许是疯了吧。想不出来。” 正常人怎么可能猜得到他们这群疯子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姜早能够凭借林锐做戏的借口猜测到他可能会和这件事情一起引发波澜就已经十分机敏了。 只有千年做贼，没有千年防贼。 这一次，她一定要将死林锐。 …… 两天后，沈牧识和孟乔鸢终于腾出了时间，应约准时来到了亭山庄园。 李白岫也在等待答辩结果的日子里来回地跑，给自己的“小女朋友”找了两个资源，将人送到了仁州去赶通告。再就是忙于和周佳延约定建立公司的事情。 所有人齐聚一堂，没想到周黎川却是最后回来的。 他看着书房会议桌上围坐的一群人，颇有一种从公司下班后回到家里上班的无力感。 还没来得及换下衣服，就被姜早按在了椅子上。 “就等你了，快坐。” 所有人都摆出了自己的已知信息，筹码和应急范畴周黎川统筹，姜早布局，一场单独针对林锐的反杀局就此落下。 讨论到深夜，李白岫再次抱着自己的一升容量水杯，只不过里面的饮料从咖啡换成了龙井。 帮佣们早就安排好了众人的住宿，讨论工作一结束，李白岫迫不及待跑到室外抽烟。 沈牧识紧随其后，跟他要了根烟，蹲在了一起，看着庭院里面的水系发呆。 “刚刚为什么不说我们在查的事情？”沈牧识望着流动的水流，问向李白岫。 李白岫说道：“潦汀公馆不是小事，一旦被掀出来，警方和政府机构自己就得先扒层皮。就算我们查到有林锐的踪迹，也不能断定他在其中的位置。为了安全考虑，我姐安排的计划没问题，不差这一件事。” 沈牧识奇怪地看了一眼李白岫，嘴角牵起诡异的微笑：“你不会对姜早有不一样的想法吧？你那个包养的‘女朋友’气质神态都和姜早神似，搞替身文学？” 李白岫瞪大了眼睛：“你没病吧？我又不是你。我有喜欢的人，良清璇就是个挡箭牌而已，少把她跟我姐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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