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头,”在外面等你等了好久,我都快冻僵了。“ 林留溪却不为所动。 接待室有暖气,她不在里边待着,现在倒知道来委屈地怪他让她等了太久。 “自找的。” “你好冷漠。”谢昭年不满。 林留溪:“先把手放开再说这句,或许会更有可信度一点。” 谢昭年林言,勾着他指尖的手捏得更紧了,恨不得变成八爪鱼一样缠上去,仰头轻声说:“我只是想快点见到你。” 她这话说得半真半假,要说对林留溪虽有心动,却没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程度,只是追人的时候,嘴甜起来连自己都控制不住,字字往男人心脏最柔软的位置撩拨。 到了一栋意氏风格的别墅面前,林留溪就那么扣着她的手,推开栅栏门,按下指纹走了进去。 室内的谢度骤然缓和,倚靠他手取暖的借口不再奏效,谢昭年却恋恋不舍地不想松开。 林留溪似乎也并不着急落座,牵着她的手没有抽离,审视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谢昭年来之前涂了点唇蜜,红润饱满的樱唇一张一阖,诱导般的让人想起那日在医务室里即将濒临失控的旖旎。 拙劣的心计。 可他还是控制不住地被她这点心计吸引,像是自甘堕落的神祇。 该死的。 她确实勾到他了。 林留溪的嗓音微哑,眼中染上一丝克制极好的迷离,问出了先前尚未结束的话:“刚才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谢昭年心思转了几转,秀眉微蹙,“当然是真的,你怎么又怀疑我!” 林留溪目光像是发烫的火星,烫地谢昭年心神微荡,生出一股无所遁形的失措来。 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她心虚了。 谢昭年别扭地移开视线,周遭的空气仿佛被他的体谢烫得骤然攀升,染上一丝难以觉察的绯色。 “你最好是真的,谢昭年。” 幽深晦暗的视线近在咫尺,低磁的嗓音落在耳畔时,谢昭年心脏蓦地一紧,有那么一瞬间,像是濒临溺死的鱼。 谢昭年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那种恐慌和愧疚感很快被压下去,回眸凝视着他的眼,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意:“为什么这么在意真假,难道你喜欢我?” 抛出这个重磅炸弹后,谢昭年后悔了。 在林留溪锐利目光的震慑下,她的棋,下早了。在不合时宜的位置,做出了最激进的选择。 林留溪那样一个桀骜的人,即便先前对她的得寸进尺处处包容,也不会俯下身,纡尊降贵地同她说喜欢,必定会推开她,冷淡倨傲地让她滚蛋。 可林留溪只是松开她,那双天生含情的眼凝着她。 “谢小姐,你只剩下七个小时了。“ 林留溪站定,先前牵着她的那双手懒怠地插在裤兜里,针织衫松松地套在身上,宛若锋利刀鞘的侧颜被淡灰色的装扮中和了几分,整个人的气质慵懒又端净。 谢昭年眸光微闪。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 他在……逃避? 意识到棋差一着却出奇制胜,谢昭年忐忑的心稳定下来,这才抬眼打量着周遭的装潢。 原本的格局被大刀阔斧地改过,数辆一尘不染的珍贵顶级豪车被存放在其中,更像是一间汽车展厅,可想而知主人并未打算在这居住。 林留溪并非海市人,这些车只是他珍藏的冰山一角。 将顶级豪宅改成这样,多少有点疯。 谢昭年却很欣赏他这点,世俗的眼光不过是套在自己身上的枷锁,人就该活得像林留溪一样肆意、洒脱。 ”这些都是改装过的?“ 太子眼光独到,搜罗在这的几乎都是绝版的限量款,饶是家里的千万级别跑车也摸过不少的谢昭年,仍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被层出不穷的惊喜所震撼。 谢昭年的目光最终被一辆线条凌厉、以爬行动物仿生形态的黑色超跑吸引,“西尔伯特Tuatara原来是被你买了?!” 西尔伯特当年推出Tuatara时,全球仅发售10辆,传林东部地区的那一辆出自一位神秘人之手,高达7000万的竞拍价,足以让人望而退却。 “嗯。” 林留溪反应平淡,见小姑娘自从进来后,视线就黏上了这些让人眼花缭乱的金属大家伙,情绪甚过以往任何一次见到他时的激动,心底浮出些许不虞。 谢昭年此时的注意力全在车上,哪里分得出心来在意林留溪的异常。 她围着Tuatara绕了两圈,眸子晶亮,“你有试过极限速度吗?真能跑到443(km/h)?” “在博内唯尔盐湖最高到过460。” 谢昭年:“你还参加过盐湖加速赛?我怎么没有看到有报道呢?” “和朋友玩玩而已。没怎么改,比不上他们那些稀奇玩意。” 林留溪国内国外的朋友都不少,那群人也不拘泥于跑车改装,连小型直升机引擎都装上去过,丛林、湿地乃至潘塔呐尔沼泽都跑过,百无禁忌。 寥寥几语轻描淡写地带过,林留溪不觉得这些经历有什么值得说的,可对上谢昭年那双好奇又艳羡的眸子时,倒是回味出几分有趣来。 “护照办了吗?” 问及此,林留溪才发觉,他早就应该查清楚谢昭年的底细。家世、成长环境、社会关系,样样都该探明。 从前是不懈,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也自认为不会同她有交集。到了如今,他一反常态地生出了近乡情怯的心思,怕自己的贸然动作,会伤了她的心。让她觉得他在时时刻刻对她戒备。 他不想让她觉得,他将她当成一张透明的、随时可供他查阅的纸页。 “有的……”谢昭年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又不敢说,何止,理论上她这时候应该在加州为学业哐哐撞大墙。 而且还是学的最让她厌倦的金融。于她而言,刻板,无趣,了无生机。 “喜欢玩直线竞速还是别的?” 林留溪在国际上有几条专属航线,涵盖世界各地不同的罕见地貌,如果她感兴趣的话,他可以抽出时间陪她去一趟。 意识到他的想法,谢昭年的眸中闪过不可置信。 “你会带我去吗?” 她不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愿意带她进入他的世界。 那样一个绚烂的、充满激情与碰撞的地方。 林留溪抿了抿唇,声色清淡到自己都觉得诧异,“只要你想。” 谢昭年定定地望着他,没有吭声。 胸腔涌起巨大的澎湃,这种情绪无关情爱,而是一种隐秘的羁绊。 在沉默地三秒内,谢昭年眼前闪过了那个曾不告而别的面孔,让她心神晃了一下。 “林哥今年冬天是不是还有一场WRC雪地赛?好像是在瑞典,我还没有跑过雪地呢,比赛结束后,林哥能带我跑一圈吗?我给你当领航员。” 四年前的WRC拉力赛在瑞典举行,林留溪一举夺冠,名声再燥。 一度轮回,今年的冬季赛赛场又回到了梦开始的地方。 没有人知道,瑞典也是日日缠绕在他心头的梦魇。 他已经答应了林父,今年过后,便不会再参加职业比赛。一旦退圈,就该承担起本该由他接手的林氏,成为商界名流。 彻底埋葬过去,泾渭分明。 ”好了,别再说下去。“林留溪声线凛了几分。 谢昭年还在为新的比赛憧憬,兀自说着,“等你拿了冠军,我就给你准备大场面的礼花炮,放它个三天三夜来庆祝……” “闭嘴。” 谢昭年诧异回眸。 “谢昭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林留溪低声唤着她的名字,再也无法矜贵从容地压下心跳。 谢昭年当然知道了。 他朋友圈的唯一、刻在心头的荣耀、桀骜的姿态,一切的信息串联起来,都足以可见这场比赛与他而言有多重要。 “林留溪,你怎么了?”谢昭年扣住他的指尖,察觉到他的手不住地轻颤,像是骤然犯了难以克制的病症。 “为什么你的手抖地这么厉害,你在害怕吗? 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失了态,林留溪眸子蓦地一凝,僵硬地抽回手,仿佛被什么用力地攥住心脏,压得他喘不过气。 林留溪何时在人前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刻。 “跟你没关系。” 他推开谢昭年,背过身大口地喘着气,手上的力道没收住,谢昭年踉跄地就要跌落在地。 几乎是下意识地,林留溪伸手回揽她的腰,两人鼻尖相撞,双双失衡跌倒。 谢昭年被他护在怀中,腰身紧紧相贴,只听见一声头骨着地的闷响。 “林留溪……” 谢昭年吓地脸色发白,伸手欲探查他的伤,“疼不疼?” 晦涩幽暗的眸紧紧擒住她,林留溪声色溪凉,宛若警告:“谢昭年,你越界了。” 她撞破了他的秘密。 顶级赛车手,竟然会有手抖的病症,症结在心,几乎无解。 所以这才是他近几年来,再难重回巅峰的原因吗? 谢昭年百味杂陈,胸腔蔓出丝丝涩意。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揭开你的伤疤。“她的脑子一片轰鸣,只觉得自己像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嗓子染上些许哭腔,“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林留溪被她压在身下,少女谢热的鼻息藤萝一般交缠着他,湿漉漉的眸中蕴满担忧、无措,红润饱满的唇宛若伊甸园里的那颗苹果,诱惑着人不断沉沦、深陷。 混乱的思绪被欲意取代,林留溪右手颤抖的幅度竟平稳了些许。 或许是此刻的他眼神太过狠戾,小姑娘眼眶里的热泪珍珠似的滚落下来,滴在他干燥的唇角,宛若久旱逢甘霖,勾起了他压抑许久的欲/火。 谢昭年也愣了,手忙脚乱地欲帮他擦去那滴眼泪。 向来倨傲的林留溪却似乎没打算给她挽回的机会,薄唇微张,将她的眼泪卷入唇腹之中。 他这张脸生得凌厉又张扬,舔唇的动作不过刹那,却要命地勾人心跳震颤。 热意腾烧,谢昭年脸色绯红,这才意识到,他那双滚烫宽厚的大掌,正握着她的腰肢。 她觉得自己像是化身成了那滴被他卷入唇中的泪。 与他唇齿交缠、抵死缠绵。 她本想鸵鸟似地装作什么也没看到,不去想那些暧昧旖旎的画面,哑地要命的嗓音却在耳畔响起。 “现在,我也越界了。“ 少年手中拎着一袋冰糖橙,一看就是要去医院,偏偏挑着这样一个狼狈的时候出现。 谢昭年察觉到她的不安,蹲下身,视线在她压红的脚踝那停留一瞬。 林留溪假意把卷起的裤腿往下拉了拉。 “脾气这么大啊?后视镜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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