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车窗,男人的脸冷漠矜贵,他抬眸,看了看程鸢。 程鸢冲他笑了一笑。 那一笑宛若春日艳阳,融化了层层积雪。 霍九渊静静地看着她,什么都没说,眉眼间仿佛有大雾散去。 程鸢昨天已经和团长打过电话了,尤其是现在领导们都知道她的背景不一般,因此她重新来上班,没有一个人多问。 只有姜卿看见她特别高兴,“姚欢辞职了,我还以为你总不来,肯定也要辞职呢!” 程鸢眸色闪动,原来姚欢辞职了。 也是,未婚先孕,怀的孩子又是已婚富豪的,她肯定不想引起关注。 这样也好,她不走,程鸢和她在一个工作单位,总归还是有点尴尬。 程鸢也没多说,只笑着揽住姜卿的手,“怎么会,除了咱们团,哪儿有这么清闲的上班地点。” 没想到,她上午刚打趣完,下午就被开了小会,她得参加七夕节的演出编排。 这次七夕节演出是和一个全国著名的钢琴家合作的,叫周淙一,迷妹无数。 团长之前早就想过,让程鸢和周淙一合作开幕曲。 八十年代,日本音乐家坂本龙一和中国古筝演奏家姜小青合作过一曲《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惊艳四座。 团长是坂本龙一的粉丝,他想复刻这场演出的念头很久了。 结果程鸢这两个月出了事,他还以为自己的策划要流产了。 没想到程鸢又重新回来上班了,这让团长大喜过望。 他把演出概念给程鸢和周淙一讲了,两个人都没有什么意见。 周淙一三十岁左右,生得清瘦温和,他对程鸢道:“接下来就请程小姐多加关照了。” 程鸢谦逊:“周老师过奖,我可是你的乐迷。” 程鸢这话也不是客套,周淙一在国内青年钢琴家中一骑绝尘,出过的专辑,程鸢都买过。 两个人一起在剧团里排练了好几天,终于能彼此配合着完整地弹下曲子。 周淙一大喜过望,要助手通知整个剧团,他要请吃饭。 剧团的演员们欢呼一片。 因为人数太多,最后点了一家菜馆的菜送过来。 程鸢累得一整天都没看手机,她拿起来看电量不怎么足,在一边充电后,就和同事们去吃饭了。 剧团外面。 陆离和张明礼等到晚上八点,也没见程鸢出来。 陆离发了一个又一个的微信,电话也打过了,没人接。 陆离有点急了,往常这个时候,早就下班了。 这时候,霍九渊的电话,打过来了。 “我准备回程宅了,夫人呢?她没有接我的电话。” 陆离头皮发麻,又不敢撒谎,只能实话道:“夫人一直没有出来,我打电话也是没有接。” 霍九渊本来漫不经心的脸,忽然变了。 一双本来懒洋洋垂着的眼眸,瞬间精光四射。 “那你们还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去找找?” 他厉声道。 他可是没有忘,那一次程鸢说去演出,结果差点和林初旭跑了。 如果她这次也跑了…… 霍九渊目光凌厉,吩咐司机道:“去夫人的剧团。” 陆离接到霍九渊的命令,急冲冲地向剧院的大楼里冲过去。 剧院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门卫刚站起来想阻拦,就被陆离推了个大跟头。 门卫在他们身后大喊大叫,他们也没有理,径直往里面走去。 门卫立刻用对讲机通知了所有保安,又报了警。 这时候,剧团的工作人员们都在演播大厅里吃饭,气氛热烈。 周淙一和程鸢聊了一会儿,真诚地道:“程小姐,半年后我有全国巡演,你愿意不愿意和我一起去?” 程鸢心中猛然一跳,能参加周淙一这样著名的音乐家的巡演,当然是她梦寐以求的。 可是半年…… 她连一星期后的事都说不准。 她只能笑笑,道:“周先生,半年后的事情太遥远了,我现在无法回答。” 周淙一挠挠头,“哦?” 他有些纳闷。 他们都是一年甚至几年的工作都安排好了,剧团也差不多,至少一年内的工作计划是早就有的。 半年怎么会遥远呢? 他正想继续劝劝程鸢,忽然外面一阵嘈杂。 一片尖叫和怒吼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工作人员们都一脸惊讶。 程鸢起先还没明白状况,她刚站起来,就看见大门被踢开了。 陆离和陈明礼,和好几个保安扭打着,一起进了门。 陆离一边打一边大声辩解:“我们找人,来找人!我们不是坏人!” 团长看着扭打在一块的一群人,气得一摔碗,厉声道:“干什么!别打了!” 团长是唱京剧出身,这一嗓子惊天动地,几个人打架的速度立刻慢了下来。 几个男演员冲过去,把叠成一块的几个人分开了。 程鸢吃惊地道:“陆离?你在干什么?” 团长皱了皱眉,“程鸢,你认识他们?” 程鸢看大家的眼睛齐刷刷盯着自己,她有些尴尬。 “是,是我家里的人。” 陆离一骨碌爬起身,冲程鸢不好意思地笑了几声。 “不好意思夫人,你一直不接电话,九爷急了。”
第85章 连一只猫都和我抢女人 程鸢的脸色变了变。 在场的人也都面面相觑,只不过是没接电话,就这么大阵仗? 只有程鸢心里明白,这是霍九渊不相信她,怕她跑了。 她看了看手中的糯米肉丸,忽然觉得毫无胃口。 团长听到“九爷”两个字,不好发作,只道:“既然这样,程鸢,你先回去吧。” 程鸢默默地点了点头,对周淙一道了抱歉,拿了自己的东西,起身走了。 周淙一还没搞清状况,一脸的迷惑。 程鸢走出门,将热闹隔绝在门内。 走廊里稀稀拉拉的灯,驱散不了深不见头的黑暗。 程鸢的心情忽然压抑起来。 霍九渊的车正在外面等。 他在路上已经知道了大致的原委,看着程鸢一脸沉默地走出剧团的大楼,他有些心虚。 他又反应过度了。 看程鸢上了车,他略略紧张地主动伸出手,把她的手拉到自己腿上。 程鸢垂眸,也没拒绝。 过了一会儿,他清了清嗓子,道:“今天陆离他们莽撞了,打坏了多少东西,我明天让秘书去核实一下,该赔偿赔偿。” 程鸢低低地“嗯”了一声。 霍九渊实在忍不住了,他侧了侧头,看着她的眼睛。 “生气了?” 他目光灼灼,程鸢无所遁形。 平复了下心情,程鸢扯出一抹笑,“没有,也怪我没注意看手机,所以让你们着急了。” 霍九渊听她的口气,似乎真的没什么,他犹豫了下,也没有再问。 空气中暗流涌动。 回到了程宅,霍九渊又主动道:“你刚才饭都没吃完,我让厨房在准备点吃的,我们俩一起吃。” 程鸢面色平静,道:“不用了,其实也都吃的差不多了,我不饿。” 霍九渊:“……” 程鸢抬眸,看他逐渐黑下来的脸色,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嘴上却体贴地问道:“你是不是还没吃?” 霍九渊一脚把一粒石子踢出老远,“没吃。” 程鸢愣了一下,她明白了,道:“好,我去给你泡壶茶,然后咱们一起再吃点。” 霍九渊心里这才舒服了点,他点点头。 他先行去了饭厅,值班的仆人将饭菜端上。 四只猫闻着香味过来了,小虎,平安,喜乐被肉香馋得喵喵叫。 只有橙子,依旧不忘他的一脚之仇,看见他就弓起身子,发出低沉地嘶吼。 霍九渊好气又好笑,冷笑着把一柄瑞士军刀扔在桌子上。 “来来来,有本事咱俩决斗一下。” 橙子对他怒目而视。 霍九渊把刀弹开,故作姿态地对着橙子晃了晃。 “你才来几天啊,就想和我抢女人?小心我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明天就吃猫肉。” 橙子瞪着眼睛,叫得更凶了。 霍九渊当即对它做了一个要把刀扔过去的假动作。 蓦地,门口飞过来一个黑黝黝的物体,同时还有程鸢的惊呼。 霍九渊下意识地把那东西打落,掉在地上才发现,是茶壶盖。 程鸢端着一壶茶,脸色苍白地冲了进来。 “又怎么了?你为什么要拿刀扎它?” 霍九渊心里憋屈,他冷冷地道:“这死猫一见我就哈气。” 程鸢站住了,不经意的动作,却正好站在橙子前面。 “你和一只猫较什么劲,昨天你踢过它,它肯定害怕你。” 霍九渊这才反应过来,他恼怒道:“我没想扎它,我就是逗它玩而已。” 他看看地下的茶壶盖,怒火更加旺盛,“就因为这个,你拿茶壶盖丢我?” 程鸢一时语塞,她抿抿唇,道:“对不起,我反应过度了。” 霍九渊一点都不高兴。 他看见程鸢蹲下身,哄着四只猫出去了。 她还迅速瞥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样子。 好像他是什么得罪不起的变态虐猫狂魔。 霍九渊心塞地饭都吃不下去了。 都怪他手贱,捡什么猫。 现在这群猫完全骑在他头上,都是不知感恩的家伙。 两天后。 程鸢刚到剧团没多久,就被团长叫到了办公室。 他手里拿着一份传真文件,开门见山,“九爷给剧团捐了一笔钱,用以装修剧团大楼。” 程鸢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怎么作答。 “虽然他没明确解释,但是领导们都觉得是因为上次那俩保镖破坏了剧团不少东西。” 程鸢还是不知道团长和她说这些做什么,她只道:“老师,这件事我并不知情。” 团长点了点头,“你别紧张,收到捐款是好事。” 程鸢静静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果然,团长话锋一转,“但咱们剧团怎么也算个事业单位,是政府机构,也算是个文艺清雅之地。总不能动不动有人找不到你了,冲进来乱砸一通,然后赔点钱完事,这我总觉得怪怪的。” 程鸢不自觉地抿唇,她垂下头去。 “咱们剧团里家庭条件好的有不少,但是像你这样天天带着保镖来上班的,可就你一个,我也能理解大户人家都在意人身安全,但是能不能叫那俩保镖离剧团远一点?” 程鸢心里苦笑,这又不是她故意这么招摇的。 团长看程鸢眸光黯淡,禁不住缓和了语气,“程鸢,我不是冲你发火,我特别感谢九爷,但确实那俩人天天堵门口,领导都看见好几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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