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绕一圈从回廊过去,要么直接穿过六米来宽的天井走过去。 没多想,温幼慈冒着雨就要往里冲。 心想方才已经淋了雨,也不差这一回。 不曾想刚迈了一步就被人从身后扯住了后衣领。 “你干什么?” 女孩儿回过头,不假思索:“过去啊。” 似乎没明白他为何要将自己拉住,傅景年不由一噎。 圈子里的太太小姐们哪个不是身骄肉贵,活得如她这般粗糙真不多见。 傅景年有时也会感到困惑,像林嫣那样惯会拿乔作势的人,怎会养出这样的女儿? 没等到回应,趁他失神的功夫,温幼慈直接冲到了对面,单手拄拐的模样透着几分滑稽。 客厅的灯瞬间亮起。 傅景年抬眼望去,见她蹦上蹦下,倒腾一通后才拿出毛巾擦起了头发。 摇了摇头,他方才撑起伞走过去。 云城周边多山脉,昼夜温差大,这几日夜晚温度最低达到了十五度左右。一晚上淋了不止一次雨,温幼慈有些着凉,不禁打了个喷嚏——“阿秋——” 傅景年见状不禁眉头微皱,将起雾的眼镜摘下放到了桌子上。 他的近视度数虽不高,但刚摘眼镜时总忍不住微微眯眼去适应。 温幼慈又打了几个喷嚏,抬眸见他眯眼皱眉的表情还以为自己哪儿又惹到了他,眼神闪了闪,下意识后退两步,又不巧被他当场抓包。 他总说自己记吃不记打,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经过宴会的事,温幼慈现在是真有些怵他了。 这人要比自己想象得更加冷静,也更加冷血。 看着她后退的动作,傅景年的眸光微闪,却最终没有说什么,转而问道:“你的脚怎么回事儿?” 温幼慈边咳嗽边答:“不小心划伤了。”完全就是一句敷衍的废话。 到底是怎么不小心才能把脚划伤了? 但她既不愿说,傅景年也不勉强,而是继续问她:“那林稚是怎么回事儿?你什么时候改了名字?” “咳咳咳......”喉咙有点痒,温幼慈倒了口水喝,想要解释,一时间却不知从何说起。 她生下来刚满月就被抱到迎春镇的外婆家,随外婆长大,也随了外婆和母亲的姓叫林幼慈。又因为小名叫阿稚,周围的小朋友们开始叫她林稚,这个名字就这么逐渐传开,以至于后来在迎春镇认识她的人几乎都不记得她的本名。等到外婆去世,她回到温家之后才改回温姓。 思索片刻,温幼慈道:“我是跟着外婆长大的,一直到十二岁我都是叫这个名字。” “所以你十二岁之前一直生活在这儿?” “嗯。”温幼慈点头,目光一下变得悠长。 虽然不在父母身边,但十二岁以前作为林稚的温幼慈,要比十二岁以后作为温二小姐的温幼慈活得快乐得多。 可惜人总会长大。 十二岁那年,外婆的阿兹海默症加重,又逢温慕雪结婚,林嫣借着这个由头提议将她接回了北城。再然后外婆的病情持续恶化,两年后死在了北城的疗养院。 十二岁...... “其实,我姐也算是我们的媒人,我们第一次见面还是因为她呢。” 脑中闪过会所那晚她说过的话,原来她说的是这个意思...... 还真是...... 傅景年微嘻。 畅聊童年往事或许不太适合他们之间有些商业的关系,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天花板,温幼慈吸了吸鼻子,生硬地转折了话题:“三爷要石蝴蝶的种子做什么?” 突然又想到什么:“那天在岳爷爷家外面打电话的人是你?!” “是,我来托岳爷办事儿。”把前因后果简单说了遍,傅景年最后顿了顿又道,“我前两天来找过你。” “你是说......”温幼慈想起那天敲错门事件,“原来是你啊......” 没想到自己无意间还让他吃了闭门羹,温幼慈不禁有些尴尬:“那天开门的是我同校的师兄,他应该是不知道林稚就是我才会......” 剩下的话不言自明。 又咳嗽几声,此番纯粹是为了掩饰尴尬,然而傅景年却会错了意。 “厨房在哪儿?” 温幼慈伸手指向一旁。 瞥了眼,他未再多言,转头进了厨房。 倚在门口看傅三爷切姜片,温幼慈觉得这画面十分诡异。 最后只能将其归结为,傅三爷虽然冷血,但大体上算是个好人。 不过晃了下神,门口突然传来周木那熟悉的声音:“阿稚你在家吗?” 她尚未来得及回应,门就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厨房里的二人齐齐望向门口。 手比脑子转得快,下一秒,温幼慈拄着拐杖上前两步搭上男人的肩将他生生按了下去。 周眼看着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岳老爷子。 喉咙微微颤动,在北城呼风唤雨的傅三爷正被迫半蹲在她的脚下,温幼慈都觉得自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但事已至此,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带着祈求的目光,她小心翼翼开口:“您要不藏一藏?” 要是让岳老爷子知道他们的关系,她就完蛋了。
第52章 你这儿怎么会有男人的衣服 “阿稚?阿稚!” 半开放厨房正对门口的一侧是道不透明的隔断玻璃墙,外面的人进来只能看到厨房里亮着灯,模模糊糊看到里面的人影,却看不见里面人的具体模样。 一进门就看到厨房里人影闪烁,雨天路滑,周木边小心扶着老爷子走过天井。差不多到客厅的时,透过厨房对着客厅那侧半人高的隔断墙看到了站在里面的温幼慈。 方才明明看到不止一个人影,周木又往里内扫了眼,却见屋内只她一人,只当自己看错了,暂时按下心中的疑惑,道:“阿稚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刚才打你电话怎么没接?我差点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语气中充满了担忧与关切。 视线往下瞥了眼,心跳得比往常要快上许多,温幼慈闻言只答道:“抱歉啊周木哥,我的手机没电了,所以才没接到你电话......” 一旁岳老爷子闻言接道:“没事儿就好,你的脚伤还没好全,下次有事儿记得先给爷爷打电话,手机没电就找别人借。” 老爷子这是完全把她当成了个需要被照顾的小孩儿,温幼慈闻言心头一暖,霎时有些愧疚:“知道了爷爷,我下次会注意的。” 周木四下打量了一番,眼神最终定格在旁边摇椅的黑色风衣上,心中的疑惑愈发强烈:“阿稚,家里是不是来客人了?” “啊?”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同样落在那件黑色风衣上,温幼慈的眉心一跳,“没有啊......” 周木直截了当道:“那你这儿怎么会有男人的衣服?而且这衣服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 说着他仔细回忆着:“好像在哪儿见人穿过......” 岳老爷子闻言也看了过去,神情一时也严肃起来:“阿稚——”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迟早让二人察觉出异常来。 “哦,”温幼慈打断他的思路,“这是顾师兄落下的,你或许之前见他穿过?” 言语间暗示一番后看向他。 周木思考片刻:“是吗?” 显然,刚才的话语并未完全消除他的疑虑,温幼慈强作镇定,继续暗示道:“又或许你见别人穿过同款……这种基本款的风衣还挺常见的。” “我想起来了!” 他忽地提高音量,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温幼慈的心随之悬起,吓得连连咳嗽两声。却只听他道:“我今日在花市碰到一个熟人,他好像就穿着件差不多的衣服。” 温幼慈笑容略有凝滞,傅景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表情变化。 周木接着说道:“可能北城的人都喜欢这么穿?” “啊,”温幼慈干笑两声,随声附和道,“或许是吧……” 岳老爷子此时方才应和了句:“现今的年轻人怎么比我这个老头子的忘性还大……” 可怜的顾泽未什么也没做却背上了黑锅,差点儿被老爷子拉入黑名单。 然而,无论如何,此事总算蒙混过关了。 尚未等温幼慈喘口气,煤气炉上正在煮着的姜汤忽然发出咕隆隆的声响,蒸汽太大将锅盖顶开,姜味从厨房溢出,瞬间吸引了门外二人的注意。 周木于是又道:“你感冒了?都是因为我让你淋了雨……你行动不便,放着我来吧。”说着抬脚走过来。 温幼慈的音量骤然拔高:“不用——!” 周木的脚步猛然一顿。 姜汤仍在持续沸腾,温幼慈赶忙说道:“已然熬好了,不用麻烦了……” 话罢,她伸手去掀锅盖,无奈一时心急,加之老宅的厨具久未更新,略显陈旧,锅盖帽的隔热性能不佳,烫得她手一抖,锅盖应声落地,发出“咚——”的一声。 她低头瞧了瞧脚下那老旧的、半边门已然松动无法关紧的壁式橱柜,表情一滞。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周木正要听她的话,见状再次坐不住,连岳老爷子也从椅子上吓得站起来:“怎么回事儿?有没有烫到?!” 周木已经大步走了过来—— “你别动,还是放着我来吧,别又受伤了。” 温幼慈颤着声,咬死不松口:“别......真不用,我自己可——” “哎呀,都这个时候你就别客气了.......” 他人已经走到了厨房门前。 来不及多想,温幼慈上前两步阻止他继续往前,顺带将壁橱挡在身后:“我真的可以,哥,你先出去。” 她的抗拒表现得太过明显,实在让人忍不住怀疑,但在场其余二人一时又猜不出她是在隐瞒什么,只觉得她的行为相较往常透着股难言的古怪。 眼睛在厨房扫了一圈,周木不禁质问:“你究竟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温幼慈继续装傻,“没什么,我就是不想太麻烦你了......” 谁知周木闻言表情一顿,霎时有些伤心:“你这说得什么话?” 温幼慈心下叹了口气,真是越描越黑...... “我不是那个意思......” 又不知如何解释。 周木把她当妹妹,温幼慈知道自己这话有些伤人 外面坐着的岳老爷子见状调和道:“你就让他帮你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温幼慈已是骑虎难下。 正当她犹豫之际,周木眼尖瞥见她身后煤气炉上的姜汤都要煮干了,一时顾不上其它,惊叫着冲过来—— “哎呀,这锅都要干了!” 温幼慈反应过来下意识拿起一旁的拐杖挡在身前:“别——” 心脏都要在这一刻停止跳动,再也忍不住闭上了眼。 良久,耳旁响起“咔嚓”一声,似乎是煤气炉关闭的声音,接着熟悉的男声在耳旁响起:“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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