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夹杂着薄荷味,环绕在他们周围,灯光洒落,丛嘉看着林沉,或许是因为他的姿势过于引人遐想,又或许是郑杭意的话麻痹了丛嘉,让她生出一些自作多情的猜想。 丛嘉忍不住叫了林沉的名字。 他抬眸,视线很轻地触碰了她。 “高中杭意那次生日会,你为什么会去?” 有风吹来,将敞开的窗户吹得“砰砰”响。 林沉站起来去关窗户,夜空中的月亮恰好从云层出探出来,月光洒落在他身上,让他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很多年前的那天。 他确实是为丛嘉去的很绅士的姿态,力道不大,但很坚决。 “别抓。” 林沉的手依,可以看到灯火阑珊的城市夜景。 她床铺上的被子团着,椅背上堆着两件裙子,大概是下午出门急,还没来得及收拾。 丛嘉想让林沉坐下,但好像没什么可以坐的地方,她少有的有些窘迫,去将椅子上的裙子收起来。 绸制布料很滑顺,丛嘉把裙子抽走,却没意识到裙子下还压着其他东西。 转眼间,那件自己最喜欢的蝴蝶类似内衣,飘飞着,轻而快地落在林沉的脚背上。 丛嘉下意识地望向林沉,她可以发誓从未见过一个人的脸能红得那样快。 像是时间被加速了数十倍,前一秒还是万里无云的晴空,下一秒便迎来了落日的火烧云。 他的脸颊和耳朵都是红的,弯下身似乎想去捡,指尖却在半空定定地悬住,不知道该进还是退。 丛嘉迅速地将自己的内衣捡起来,塞进衣柜里。 她干笑了两下:“今天出去的急,不好意思啊。” 林沉没有什么表情,如果丛嘉没有看到他耳廓的颜色,一定会认为他此刻是镇定的,因为他只是干硬地说:“没事。” 丛嘉看着那张自己放内衣让他们知道糖果的味道。” 水晶灯很明亮,丛嘉直视着林沉,浅瞳中倒映出他的模样。 “可能这个比喻蛮不恰当。”她眼睛弯起来:“但林沉,你之前对我,对那些不了解你的人来说,也是那颗手工糖。” “那些优点就像糖果本身赋予的口味,是你拥有的,不需要去否定也无需遮掩。” 林沉抬眸,视线与丛嘉交汇,但这一次,他并没有错开。 “有些人...不爱吃糖果。”他说。 “是这样没错。”丛嘉十分坦荡:“但你不让人尝尝,别人又怎么知道喜欢不喜欢呢?” 林沉看着她,那一眼分明很短暂,但又好像很漫长,漫长到仿佛能够让他下定决心,做出什么重大而勇敢的尝试。 午夜的钟声已经敲响,储藏室和丛嘉的房间连通,算是她私人用的,里面什么都有。 林沉把床放在离丛嘉的床不远不近的位置。 灯已经熄了,四周很暗又很静。 林沉哪怕不需要侧耳,也听到丛的椅子,怎么看怎么怪,她想或许让林沉坐在另一把椅子上比较好。 但她还未说出口,林沉已经坐下来了。 空气里泛着橙花和药膏的味道,分明是极其不搭的两种气味,在此刻,却有一种莫名的和谐。 屋里沉的水晶灯折射出几个小小的光点,的视线定在那,半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缓慢而克制地环顾着丛嘉的房间,发现她的书桌上放着几个木质相框,其中一个被平压在桌上,林沉走过去,发现是边牧的照片。 旁边还放着做到一半的毛毡娃娃,已经有大致的轮廓,一根细针正插在羊毛团里。 没过一会儿,丛嘉回来了,看到林沉站在书桌前,站姿有些过于直,显得僵。 她走过去,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称不上愉悦。 “你怎么了?”丛嘉又靠近了一点,才发现他额角有细细的汗。 “没事。”他很快地说。 丛嘉顺着他的视线看着自己的书桌,发现上面的毛毡娃娃,又很快地联想到在京市的酒店里,林沉好像也有相似的反应。 她将娃娃收到抽屉里,问:“你不喜欢毛毡娃娃?” “不是。”林沉说:“算不上不喜欢。” 丛嘉想继续问,但心里的直觉告诉她,这似乎涉及到林沉某些隐秘的,不愿让他人知晓的事。 于是她岔开话题:“有个消息,我爸晚上要住在这。” 还未等丛嘉看林沉的反应,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扣扣扣。”丛在山的声音隔着门显得有点闷:“嘉嘉,我刚刚忘了和你说,你手上抹了药,最好包上纱布再睡。” 丛嘉过去把门开了个小缝,看见丛在山手上拿着一卷纱布,对她说:“叫林沉给你包一下。” “好,谢谢爸。” “晚安,睡个好觉。” 门隔绝了一切声音,包括丛在山远去的脚步。 “林沉。”丛嘉突然开口:“要不...我们呆一晚?储物房里应该有一铺小床。” 也不是没有在同一个空间里入眠过,那天露营的小小的帐篷,分明比她的房间小那样多,但没有缘由的,丛嘉的心似乎不再像在玉灵山那晚坦荡了。 林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几秒后,才说:“好。” 他的耳廓还带着点红,看着丛嘉手上的纱布说:“需要帮忙吗?” “你会包吗?”丛嘉问。 “会一点。”林沉将纱布接过来,很熟练地分出适合的长度,在丛嘉的手上饶了两圈,包得很整齐,很漂亮。 “林沉,你好像什么都会。”丛嘉说:“很厉害。” 他垂眼,吹动了窗户。 丛嘉停下来,望着林沉说:“嗯...应该还有很多,但我暂时还未发掘,等我发现了,我会告诉你的,怎么样?” 林沉低低地说:“嗯。” 不知为什么,此刻的林旧很烫,和滑冰那天的温度相似,但不像那天握着她滑了好几圈那样久,只是几秒,就放开了。 “抓了会更严重。”他说。 厚厚的一层白色膏体附在手背上还未吸收,丛嘉苦恼地说:“很痒,我等等睡觉怎么办?这样好像会蹭到。” “可以拿纱布包一包。”林沉说。 气氛好像有些沉,走廊里寂静无声,直到一道突兀的声音插进来:“——你们这么晚不睡在干嘛呢?” 丛嘉站起来,慌忙把手背在身后:“爸?你怎么来了?” 自从丛在山回国,似乎是不想打扰他们,所以并没有住在山顶别墅,只有时候会过来和丛嘉一起吃饭。 “藏什么呢?”丛在山皱眉:“手怎么了?” 他没看丛嘉,而是径直问林沉:“她手怎么了?” “哎呀,其实没什么。”丛嘉慢吞吞地把手伸过去:“就是刚刚在花园里看到只猫,和它玩了一会儿,可能有点发炎了。” “我打电话让家庭医生过来。”丛在山拿出手机,被丛嘉及时拦住:“爸,林沉刚刚给我抹药了,真的没事,你看。” “是吧,林沉?”丛嘉对他使眼色。 大概是林沉给人的印象沉稳可靠,有他的背书,丛在山不再那样焦急了,只是叮嘱丛嘉下次注意点,别去碰不干不净的东西。 “我回来拿点东西,不早了,你们去睡吧。” 丛在山要去的书房在上面几层,恰巧要经过卧室。 丛嘉突然想到自己如今和林沉分房睡,她怕露馅,连忙抓住林沉的手,小声说:“跟我走。” 她不知道林沉反应过来了没有,只是感觉他僵硬了一瞬,便开始顺着自己的力道往前。 丛嘉拉开自己的房门,小心地看了一下丛在山的方向,松开握着林沉的手,说:“你先进来。” 门合上,丛嘉终于能光明正大地说话了:“等我爸回去了再走。” “我之前和阿姨说过,不要和我爸乱说。”丛嘉说:“还好我爸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温哥华了,要不然真是难瞒。” 丛嘉的房间很大,从露台往外望沉让丛嘉觉得有些落寞,她突然不想让他再露出那样的表情,于是说:“你上次说你没有朋友,你知道吗,其实我小时候也是这样。” 林沉不置可否,但看上去并不相信丛嘉说出的话。 “真的,你别不信。”丛嘉一脸正经。 “我出生在温哥华,四五岁的时候第一次回国,那时候中文说的不好,上幼儿园能听懂老师讲什么,但很难表达自己的想法,别的小朋友都不愿意和我玩。” “记得第一天放学就和我爸爸哭,说我再也不去上学了,我妈妈非常宠爱我,答应我给我请一个私教,不去幼儿园也行。” 或许是回忆太久远,丛嘉顿了一会儿,继续说:“但我爸爸不同意,那是他第一次拒绝我的要求,我哭了好久也没等到他服软。那天晚上他来给我读睡前故事,我不想理他,说除非他答应我不去上学,我才肯听故事。” 走廊里静静的,林沉似乎天生擅长于倾听,也或许是他过于渴望了解丛嘉,认为听丛嘉讲那些他不了解事,就更靠近了丛嘉一点。 丛嘉转头看他,说:“我小时候很任性吧?” 林沉摇头,终于很快地勾了一下唇角,像是笑了。 丛嘉觉得自己的安慰奏效了,继续开口:“那晚我爸爸给了我一袋手工糖,说是要和我打一个赌,让我第二天去学校,给所有的小朋友一人一颗糖,并且和他们说一句话,随便什么话都行,如果还是没有小朋友愿意和我玩的话,就同意我不去上学。” “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说什么话,给他们糖的时候,就想起我妈妈经常夸我的话“你好漂亮”,所以我对每个人说了你好漂亮,那一天小组游戏,好多小朋友都过来邀请我。” 丛嘉的声音变缓了:“那天晚上回家,我爸爸说,我就像手工糖,市面上没有卖,小朋友们第一次见,很陌生,不敢尝试,所以我要主动去让他们尝尝,嘉平稳的呼吸声。 或许是黑暗滋生了他的勇气。 他唤了丛嘉的名字,得到她轻轻的回应后,林沉问:“你...为什么会选择和我结婚?” “因为你让人觉得很可靠。”丛嘉轻笑了一下,说:“忘了把这一点列入你的优点里了,现在补上。” “比郑杭景可靠?” “你竟然记得他的名字。”丛嘉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飘:“你当然比他可靠多了,他吊儿郎当的。” 有很长一段时间,空气里回荡着他们交缠的呼吸声。 林沉说:“可是他...好像很开朗,阳光,也爱笑。” “是吗?”丛嘉半开玩笑地说:“可是我觉得协议结婚的话,似乎可靠更重要吧。” 林沉感到一阵短暂却强烈的心沉:“林总您别介意啊。” 林沉摇头。 这家航司的休息室僻静,环境清幽雅致,墙壁是暗红色的,为了显得不单调,挂着几幅装饰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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