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笑:“我从不弄虚作假。” 收拾停当,卢雅君便出发去机场。 天气炎热,她却不愿意在贵宾休息室里等,在征得机场地面管理人员的同意之后,她让司机将车开进了机场的私人停机坪等待。 江泠月一下飞机就看见了卢雅君,她穿一条藕荷色的中袖连衣裙站在车旁,司机正在她身边替她撑着遮阳伞。 她小心走下舷梯,兴奋小跑上前与卢雅君拥抱。 不过是一小段时间没见,她们俩却激动地像是久别重逢。 孟舒淮稍稍落后几步,两人已经抱在一起说话的时候,他才拎着江泠月的包慢慢走下飞机。 卢雅君看见孟舒淮,松开了怀抱问江泠月:“他现在是不是听话多了?” 江泠月跟着回头看那个拎着包缓步上前的男人,夏日微风轻轻拂动他额前的发,宽松的米色衬衣领口微敞,袖子往上半卷至小臂,是很难得见到的休闲随意。 那双柔润的眸迎着夏日骄阳,湖水般清澈见底。 他这山尖霜雪化成了水,倒是润泽人心,她收回视线朝卢雅君点头:“嗯。” 确实听话多了。 卢雅君牵着江泠月上车,一垂眸瞧见那只熟悉的手镯,她唇边的笑容更盛,极为满意。 她心道,这小子倒是不傻,知道带老婆回家了。 孟舒淮被赶到了副驾驶,两位女士说笑聊天,他也没什么插话的机会,只能耐心听着。 一直到景山,孟舒淮都没再有机会和江泠月亲近。 他们径直去了棠园。 已是夏日,棠园的花木正繁盛,江泠月一进院门便嗅见莲叶清香。水边的芭蕉破了几片叶子,垂落在蔽荫处的绣球丛上,蓝紫色的绣球大簇大簇盛放,有不少被剪下来扔进了睡莲池子里,池中的鱼悄悄吐着泡泡,风一吹,泡泡破裂,莲叶层叠晃动,沙沙轻响。 张伯闻声出门,一瞧见江泠月便笑得合不拢嘴。 江泠月主动上前与张伯拥抱,听他说:“老先生可念叨你好久了。” 老爷子慢悠悠从书房出来,江泠月快步迎上去,高兴拉着老爷子喊爷爷。 想起当初的不告而别,她心里还有些歉疚,她微红着脸说:“当初走得突然,是我不好,爷爷。” 孟老爷子热切拉住她的手,也一眼瞧见那只翡翠手镯。 他欣慰道:“没有什么不好,你回来就最好。” 后辈们还年轻,有些事情总得经历,只要结果是好的,那便是皆大欢喜。 张伯一早就开始张罗今天的饭菜,虽然他心 里清楚江泠月刚从家里来,但还是忍不住准备了些江南的时令菜。 莼菜羹,鲈鱼脍,六月黄,莲子汤清甜,又让江泠月一顿好夸。 饭后得了休憩时间,江泠月陪着老爷子在书房聊了会儿天,出来后,看到孟舒淮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里等她。 “在想什么?” 她上前坐在了孟舒淮身边。 孟舒淮恍然间回神,略垂眼牵住了她的手。 “没什么。”他轻声问:“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江泠月望向他那双幽深的眸,直觉他有心事,但在爷爷这里,她又不好刨根问底,便说想睡个午觉。 孟舒淮带她回了月华楼,当初她忐忑不安走进去的那个房间。 卧室的窗帘开着,午后的阳光在地板上映出窗格的模样,江泠月一进门就看见了那只挂在窗边的风铃。 透蓝色的玻璃将阳光折射,在地面留下海浪般澄澈的波光,当初的笔迹既认真又草率,被划掉的那个问号更是有趣,将她当时的心情诠释得很完整。 “你怎么把它挂在这里?”她回身问孟舒淮。 孟舒淮唇边挂笑,回答:“这样一抬眼就能看见。” 江泠月挑了挑眉,站到了风铃的位置,笑着说:“可是家里有新风,从来都不开窗的,你把它挂在窗边,没有风它也不会响啊。” 孟舒淮将她的包放到沙发上,走到她身边抬手一点,小巧的风铃随他动作左右摇晃,金属撞击玻璃发出清脆声响。 “这样不就响了?” 他笑:“手动可比自动方便多了,我想让你什么时候想我,就什么时候想我。” 江泠月看他眼光澄澈,突然笑出声来。 手动思念? 这人可真有意思。 室外阳光太盛,孟舒淮关上了窗帘。 一家人的午休时间,孟舒淮并没有打算想走。 江泠月凑上前,伸手拽出他的衬衫衣摆,一双纤白的手灵巧解着他的扣子。 她问:“你刚才在爷爷那儿一个人闷着想什么呢?” 孟舒淮任由江泠月脱他的衣服,本不想提及以前那些难过的事,但她想知道,他也不想刻意隐瞒。 他握住正在他腹肌上作乱的那双手,顺势往身后一带,让江泠月抱住了他。 他略俯身,轻轻吻她的发,说:“只是突然想起当初第一次在爷爷那里看到你时说的那句话,然后觉得自己很过分,在反思呢。” 江泠月略略退开,抬眸看他的眼睛。 当初那句“江小姐,好久不见”的确是让她伤心了好久。 只是没想到间隔这么长时间,他还能再因为这句话难过。 “那你反思出什么了?”她问。 孟舒淮迅速应答:“以后都听你的。” “都听我的?” 孟舒淮肯定颔首。 江泠月粉润的唇向上勾起一个娇俏的弧度,美目流盼间,媚态横生。 她抵在孟舒淮胸口的指尖缓慢往下,抚过块垒分明的腹肌,来到那条性感的人鱼线。 柔软的指腹在他皮肤表面停留一瞬,又顺着那条沟壑往更深处勾住了他西裤。 脚步往后撤,她勾着他来到了床边。 肩带跟着一滑,她身上宽宽松松的裙子便直直往下坠。 光线昏暗的房间,难以压抑的呼吸声渐重。 她往后坐,双手撑住身体半躺在床。 不安分的足尖顺着他一双长腿往上,停在一个显眼的位置。 “真的都听我的?”江泠月再次问。 孟舒淮滚烫的掌心握住了她纤细的脚腕,再一施力,她清楚感受到他的形状。 他依言重复:“都听你的。” 孟舒淮自诩意志坚定,但却总是被她勾得魂不守舍。 江泠月冲他笑得娇媚:“那你陪我睡个午觉吧。” 孟舒淮一愣,身体随之一颤。 江泠月从他手中缩回了脚,伸手一拉薄被将自己裹住,丝毫不给他作乱的可能。 孟舒淮僵在床边,满眼惊诧。 “快点。” 江泠月催:“今天起好早,我好困,再不睡清漪回来就睡不了了!” 孟舒淮看着床上那窈窕的美人,无奈深吸了口气,伸手解了腰间的扣子,至少放自己轻松。 他躺上床,江泠月却不准他进被子。 “你说了,都听我的。” 孟舒淮拿她没办法,只好隔着被子将她抱在怀里。 江泠月冲他调皮地笑:“你的床好舒服。” 孟舒淮单手撑起半边身子看她,饶有兴致问:“那一晚你就惦记上我的床了?” 江泠月闻言,缩进被子里笑得很欢。 孟舒淮俯身拽她被子,寻到她柔润的唇吻住。 含混说:“现在也是你的床。” 江泠月接受了他温柔的吻。 这个房间留下过许多缱绻的回忆,那个悠然安宁的月夜,那个潮湿的吻。 她无法忘记那一晚,她确定自己心意的那一晚。 她是那样清楚地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渴望,也心甘情愿陷入他织就的网。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孟舒淮动心,她已经不太能记得清,也许是那一晚,也许更早,但当他出现,她好像再也没有考虑过别人。 他的吻很轻,呼吸声却很重,怕他乱来,江泠月推开了他。 孟舒淮沉热的呼吸移到她耳畔,很轻地说:“那一晚,我就想和你做,想和你做到天亮,让你下不了床。” 江泠月脸一红,急急伸手捂住他的嘴。 “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孟舒淮吻了吻她掌心,温柔拿开她的手将她抱在了怀里。 他笑意很轻:“不然你以为,我那晚已经将你送到了家楼下,为什么还要伸手拉住你?” 江泠月一惊,她当时还以为是他舍不得她,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个意思! “流氓!” 老狐狸! - 两人醒来时,窗外落霞漫天。 江泠月突发奇想,说想去兰园看看,孟舒淮换好了衣服,给她戴上遮阳帽牵着她出了门。 江泠月说想走过去,孟舒淮也随她。 夏日的景山混杂着各种花木的香气,晚香玉馥郁,米兰淡雅,七里香芬芳,薄荷清凉。 园中引水而过,紫色睡莲随波摇摆,她和孟舒淮牵手从水边经过,落日拉长两人身影。 她问:“兰园以前是爷爷和奶奶住么?” “是。” 孟舒淮说:“奶奶去世后,爷爷才搬到了棠园,那里清静,很少有人过去打扰。兰园和宁园挨得近,热闹。” 江泠月算了算,“那也好几年了,就一直这么空着?” 孟舒淮笑:“景山空着的房子可不少。” 江泠月心想,也对,他们家里就这对姐弟,还时常都不着家,那么多栋楼,可不是都空着? 从山脚上来,进宁园的东侧有条翠竹掩映的幽径,顺着林荫道一直往上,便能见到兰园的院门。 主院只有一层,中间客厅,东侧书房,西侧卧室,屋后是露天庭院和休闲区,紧挨着书房还有一个藏书阁。 西南角上有一栋附属楼,是厨房、餐厅和茶室的所在处,日常会客都在附属楼。 正东方向,便是望月楼。 这兰园虽是长时间无人居住,但日常也有阿姨清理打扫,就连园中的花木也被打理得繁盛又漂亮。 老太太在世时喜欢兰花,园中到现在还养护着几株名贵的翡翠兰,蔽荫处的玉簪和素心兰此时也开得很俏。 孟舒淮看江泠月对那几株兰花感兴趣,便说:“早些年奶奶有一株价值不菲的素冠荷鼎,每年一到开花的时候就有不少人排着队要来看花,通常那段时间家里都很热闹。” 江泠月回头看树荫下穿白衬衫的男人,“那现在呢?花还在吗?” 孟舒淮应她:“奶奶去世,花也跟着去了,爷爷请了专家帮忙维护,也没能力挽狂澜。” 江泠月走回孟舒淮身边,牵着他的手说:“那看来,奶奶平时一定对那株素冠荷鼎倾注了不少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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