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琴眼眶都烫了,既想反驳,又明白郝韵的出发点其实是为了她好:“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啊?” “可是我……”郭琴低着头嘟囔,“我就是很想和他见一面嘛……郝韵,难道你就没有喜欢上谁、喜欢到整天都很想见他一面吗?” 郝韵这次愣了好久,久到郭琴抬头唤她:“郝韵?” “没有,我没有这种苦恼。” 郝韵说完,转身要去开门,到底还是多说了一句,“至于你要我帮你打掩护,我做不到,万一你出了什么意外,我要怎么跟你爸妈交代啊?” 郭琴赌气:“你不愿意,我、我就找别人帮忙!” 郝韵也硬气:“行,随你,我走了。” 她在玄关换鞋时,郭母还从厨房跑出来:“啊?郝韵你要走啦?阿姨还在切水果呢!” 郝韵点点头:“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外面,想回家陪陪我外婆,阿姨,谢谢你给的利是啊。” “客气客气,那你路上小心啊!欸,琴琴!郝韵要走啦!你也不出来送送?哎这个孩子最近真是……是不是叛逆期了啊?琴琴?” 郝韵没多停留,离开了郭家。 路上车水马龙,仿佛全部留在广州过年的人都湧到他们这边来了,就为了一场烟火。 交警指挥交通,志愿者疏导人流,地铁口也扎了蛇形铁马,但郝韵今天不想坐地铁,就跟在人群中慢慢走。 走着走着,她看到斜前方有一抹熟悉的银色。 还没想明白她为什么会觉得熟悉,目光已经追过去了。 郝韵觉得惊讶,不过是坐过那人的车一次而已,她竟能记得他的车牌车型和车身颜色,甚至还能记得他车内的皮革味道。 更惊讶的是,离她不过一条车道、被堵在车龙中的确实是周秉的车。 郝韵咽了咽口水,被裹在人潮中她进退两难,避无可避。 只能往前走,但越靠近周秉的车,胸口里的心脏越往下坠。 他的车窗玻璃颜色不深,郝韵能逐渐看清周秉,也能看清,坐在副驾驶位上的一位靓女姐姐的脸。 小姐姐抹着成熟红唇,笑起来时很漂亮,和某个稚嫩得穿了裙子就变得不会走路的小姑娘截然不同。 不知聊到什么话题,车内两人皆是笑得肩膀一颤一颤。 郝韵走得很慢很慢,到最后几乎停了脚步。 后面的路人绕开她继续往前走,但还是有不看路的人狠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郝韵打了个踉跄,路边的志愿者立刻举起大声公,提醒道:“请大家不要停在路中间——继续往前走——小心财物啊——” 郝韵揉了两下被撞疼的肩膀,忽然觉得自己像颗被淋湿的烟花,还没亮相,就已经点不燃了。 车龙动了,那人的车缓缓往前开,郝韵也深吸一口气。 虽然左心房酸酸的,刺刺的,但是也好像有什么东西同时放下了,稳稳落在地上,让她轻松了许多。 再深呼吸一个来回,她继续汇入人流中,往家的方向走。 * 关好彩没有直接回家,他们看烟花的地方离向天庥家不远,于是两人慢慢走了过去。 向天庥今天来了她家给长辈拜年,她也得礼尚往来,去跟向秋拜个年才行。 向家的小区靠江,虽然前方有别的高楼遮挡,但只要上天台就能一览无遗。 这是子瑜第一次离那么近看烟花,吓得他摇头似拨浪鼓,一直说不要再看烟花了,童言童语惹得大人们哈哈笑。 小孩还没洗澡,向天庥问关好彩:“我带子瑜去洗个澡,很快就行,你要在客厅坐,还是去我房间?” 向秋在家,关好彩不好意思躲在男友房间,跟他说:“我在客厅就行。” 向天庥点点头,带着子瑜进浴室。 向秋比关好彩还紧张,一会儿去斟茶,一会儿去削苹果,关好彩失笑:“向叔,不用这么麻烦啦!” 最后,向秋去拿了本旧相簿出来。 “这个是我老婆留下来的相簿。”向秋温声道,“天庥时不时就去拿出来翻一翻,以前我看到还不怎么理解,等到他和你在一起了,才明白他的心思。” 好像每个长辈都会有这么一本相簿,方形的,软封皮,厚,重,每每翻开,都会“嘶啦”一声。 相簿的封皮上贴着标签贴,写着“天庥”。 关好彩想,应该还有一本,写着“天华”。 她小心翼翼地翻开,扉页上有一行秀丽字体,写着:“庥,意庇护。天庥,即为上天的庇护。愿你平安健康,一生顺遂。” 落款是向母的名字,还有日期:1995年5月5日。 关好彩鼻子酸酸软软,指着字问:“这就是你们给天庥起这个名字的原因吗?” 向秋点头,笑容温柔:“我是粗人一个,只懂得做面煮面包云吞,名字是她妈妈订的,好听吧?” 关好彩很捧场,比了个大拇哥:“好听。” 向秋示意她继续看。 照片是按向天庥的岁数排列的,一开始是他婴儿时期的照片。 第一张照片,是向妈妈穿着病号服,怀里的襁褓裹着一个大胖小子。 “天庥从小就胖,他妈妈怀他的时候糟了不少罪,个头大,差点儿生出不来。”向秋摇头叹气,“怪我,我老婆怀孕的时候我天天煲汤,又让人从香港带燕窝鱼胶回来,补过头了。” 关好彩没见过这么“小”的向天庥,笑出声:“这应该是他最瘦的时候了!” 她多看了这张照片一眼。 照片是在医院拍的,闪光灯有点强,向妈妈身后的那张病床上也躺着人,但在照片中看不清。 关好彩继续往后翻,光是向天庥三岁前的照片已经很多了,有单人照,有家人合照,有兄弟合照。 还好还好,还有这些差点儿让现代人舍弃的媒介,让许多人继续留在大家的记忆中。 向天庥慢慢长大,越来越像个吹胀的气球。 到了幼儿园时,关好彩出现了。 向秋笑得开怀:“我以前都不知道,原来和天庥一起过生日的小姑娘是你!” 关好彩脸颊一烫,点了点头。 她望着照片中两个豆丁,觉得缘分真是好奇妙。 那时候的关好彩和向天庥,哪能想到二十几年之后,两人会接吻拥抱,会牵手散步,会一起看烟花? 很快关好彩发现一丝丝异样。 “为什么这张照片过了两层塑?”她为了确认,还上手摸了一下。 向秋说:“和你有关的照片,天庥都拿去加了一层胶,呐,你往后翻翻。” 其实她和向天庥只在幼稚园时同班,所以合照并不多。 但特就是这为数不多的几张照片,都是双层过塑,足以可见,有人对它们十分在乎。 关好彩一边翻相簿,一边和向秋聊天,快看完的时候,向天庥带着子瑜出来了。 洗完澡的小男孩香喷喷,蹦蹦跳跳跑过来,问:“靓女姨姨,你在看什么?” “在看你细叔小时候的照片。”关好彩把相簿重新翻到第一页,拿向天庥刚出生的照片给他看,“你看,你细叔小时候长这样。” 向秋起身离开,把客厅留给年轻人。 时候不早,子瑜开始揉眼睛,向天庥喊他去刷牙睡觉,拿了车钥匙跟父亲说:“爸,我送好彩回去。” 向秋:“好!好彩,有空来家里吃饭。” 关好彩想了想,觉得有趣:“向叔,我常常去你们‘家’吃饭啊,向天庥他总请我吃云吞面的,还有炸云吞!” “哦?炸云吞?”向秋瞥向儿子,悠悠声问道,“我们店里有做炸云吞吗?你不是说起油锅太麻烦不想做?” 向天庥忙堵住父亲的话:“一个企业要进步,一定要多多倾听客人的想法,努力满足客人的需要嘛!好彩,走啦!” 关好彩上车了还在笑:“什么啊?原来你们店里没做炸云吞啊?” “嘁……还不是为了你?!” 向天庥被她闹得没办法,把她堵车门上吻得两人又快发疯才停下。 两人都燥热难耐,明明是冬天,却像七八月酷暑,呼出来的空气湿热粘腻,像随时要落下雷阵雨。 烟花秀结束几个小时了,路上交通顺畅了不少。 向天庥降下车窗,让夜风涌进来。 车内唱着他们都喜欢的歌,关好彩心中惬意,忽然唤了他的名字:“向天庥。” “嗯?” “天庥。” “干嘛啦?” 关好彩也不知道自己抽起哪条筋,就想在回到家之前,一直念着他的名字,“天庥”“庥仔”“庥庥”轮着叫。 红灯,车停。 向天庥锁好刹,又想越过来收拾她,关好彩倏地转过脸,眼睛里亮晶晶:“向天庥,你这个名字真不错。” 她这么认真,搞到向天庥觉得满脑子龌蹉想法的自己好糟糕。 他收回手,清清喉咙问:“为什么不错?” “上天的庇护,天上人的庇护。” 关好彩竖起食指,指了指天,“你妈妈,你哥哥,你嫂子,都在天上,他们都会一直保佑你。你的名字里面有他们在耶,所以很不错啊!” 向天庥有那么一段时间,非常讨厌自己这个名字。 他觉得它给他带来了不少莫名其妙的恶意,尽管他从小就知道这个名字的含义,但他没有尝试过去跟别人解释。 可能他觉得,解释了也没什么用。 时过境迁,向天庥如今很喜欢自己的名字。 因为现在每个人唤他,都只把他当成,向天庥。 向天庥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心里汹涌澎湃的感情,千言万语,最后只能汇成一句:“好彩,我好钟意你。” 关好彩笑嘻嘻:“很好,今天没有结巴,给你一百分。” 绿灯,车行。 向天庥只能牵来她的手,唇在她手背上重重吻了好几下。 他想的是,待会儿送关好彩回家,顺便上楼帮叻婆看看有没有垃圾要丢、有没有汤水要帮忙喝掉、有没有电灯胆……好,电灯胆没有,因为过年前才帮她们家换过。 很快就要到目的地,离着一段距离,向天庥瞧见“芬芳”门口站着一人。 向天庥本来没怎么在意,但很快,他察觉到旁边的关好彩坐直了身子。 他转头看她,她脸上笑容全不见了,又变回了那座冰山。 那是个女人,短发,苗条,穿驼色长风衣和长靴。 车速慢下来,向天庥已经猜到来者是谁。 果然,他听到关好彩骂了句脏话:“黄昭君她怎么突然回来了?”
第66章 藏在冰箱里的月亮 “那是你妈妈对吧?”向天庥轻声问。 “嗯,她突然出现,肯定没有好事关照。”关好彩的语气明显没有刚才那么轻松欢快了,等车停稳,她解了安全带,对向天庥说,“你先回去吧,我晚点儿再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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