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以棠滑下车窗,呼吸间全是桂花香,淡而不浓。 以前没觉得,现在越来越爱这味道。 关径山拉开车门,将女儿从里牵出,拢了拢她衣领,旋即,看向车内,“就不留你吃饭了。” 程以棠:“……” 简予深:“……” 简予深从另一边下车,该有的礼仪还是要做足,“关叔,我晚点过来接糖糖。” 关径山:“不用,晚上糖糖住我这。” 刻意提醒女儿,“今天周五。” 程以棠没忘记,主要是没有洗漱用品,“明天行吗?东西没有——” “都有,”老父亲揽过话,“我已经让秘书准备好了。” 这下,程以棠啥也不说了,朝某人眨眨眼,“你好好工作。” 简予深就没指望这姑娘良心正常过,不问主人家同不同意,“晚上我来蹭饭。” 关径山当听不见,拉着女儿朝里屋走去。 程以棠侧过脑袋,用口型说:“晚上给我做蛋羹。” 明明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却被老父亲察觉,不冷不热的语调顺着冷空气砸进耳朵里,“有我给你做蛋羹还不够?” “……” 她一碗水端得不要太平,“我能吃下两份。” 拉了拉爸爸手腕,目光转向那片黄色的花海,有风吹过,树梢上的花骨朵轻飘飘掉落。 “那些都是妈妈种下的?” 关径山:“嗯,都是妈妈。” 程以棠能感觉到,只要提到妈妈,或者关于到她,爸爸的神色就会被伤感笼罩。 拽着他往里走,“好冷。” 在门口,关径山把女儿的指纹录进去,又将门禁卡递给她,“我比你自觉。” 程以棠:“……” 她无语失笑,“简予深说我有爱气人的毛病,我一开始不觉得,今天发现确实有点,遗传你。” 轮到关径山失笑了。 “很喜欢简予深?” 说这句话时,脸上的笑不经意淡了淡。 程以棠眉尾一扬,“一般般。” 要是一般般就好了。 关径山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佣人已经将饭菜上桌。 干活时,不由将视线落在关董身边的姑娘上,听说才找回来的女儿,这么一瞧,确实有几分像。 关径山介绍着,“糖糖,这是阿姨,以后爸爸不在家,她们照顾你。” 程以棠礼貌朝几个阿姨点点头。 落座吃饭,将将拿起筷子,有声音传来,还是噪音。 “小叔!” 接着又听到另一道说话声,“琳琳,你慢点!” 看来母女俩都来了。 程以棠的好心情也在这一瞬定格住,面无表情对上这张让她极其厌烦的脸。 关琳何尝不是,到现在还不能接受小叔有女儿的事实,在程以棠跟前,她引以为傲的是关家小姐身份,现在,就这样被她抢走了。 感觉自己就是个笑话。 她想破口大骂,想质问她为什么在这,这些话不能说出来,要不然真成笑话了。 妈妈说的对,这时候更要冷静,程以棠只是才认回来,而她跟小叔有了那么多年感情,不能相提并论。 这就是她的优势。 唇角一弯,“小叔,我也没吃呢。” 关径山前一秒还担心这丫头炸毛,见她笑得这般没心,提起的心落了下来,“那一起吃。” 让阿姨多上副碗筷。 小叔转身的下一秒,关琳当即换了一张脸,眉宇间全是嘲讽,顺带给t了程以棠一个极其蔑视的讥笑。
第87章 一碗汤泼在关琳脸上 程以棠就当关在动物园的猩猩跑出来求关注,让它多嘚瑟两天,等跟这个爹熟点,看她怎么收拾她。 关二夫人的脚步不如年轻人那么轻快,进来时,看到女儿笑眯眯地挽着小叔子的胳膊,放心了。 这丫头总算把她的话听进去。 不由将视线投向那女人的女儿。 她承认,这姑娘确实长得好看,甚至比程清苑还要艳三分,不然也不会勾搭上简予深。 昨晚听女儿吐诉后只觉得荒谬,竟重蹈覆辙。 当年的简董,现如今的简予深。 母女俩都不是省油的灯! 程以棠知觉正常,自然感受到对方的打量,用余光瞟了眼,眼神着实谈不上和蔼,甚至夹杂着让不舒服的刻薄,很清楚,就她跟关琳之间的纠葛不可能是善意。 小的没解决,又来了个老的。 关二夫人等着主动喊人,都走到跟前也不见开口。 没娘的孩子确实没教养。 面上功夫还是要做做,“这是以棠吧?” 程以棠这回正面瞧她,唇角微末地勾了勾,“关二夫人。” 关二夫人一噎,算了,无所谓,她也不在乎什么婶婶不婶婶。 眉宇间掠过不明显的讥嘲,然后笑着问:“听说你也在天禾。” 程以棠回以假笑,“是的呢。” 可能想在爸爸面前营造慈爱的样子,接连问了好些关切的话。 一两个还好,多了就挺烦,勾着笑敷衍回了个一字半句,到最后只用嗯代替。 这态度,让关二夫人着实不爽,朝小叔子望去,指望他能说两句,结果倒好,跟个没事人样,这就算了,亲自盛汤不说还喂到嘴边。 不禁在心里冷哼,果然跟那女人有关的都是宝,都没这么教养了,也不管教管教! 关径山有条不紊地给女儿布菜,抽空看了眼二嫂,“你吃了没?” 关二夫人把气憋回肚子,“吃过了,是琳琳,非要过来跟你一起吃,老爷子都劝不过。” 笑了笑,“我担心这丫头吃醋跟你闹,以为你不疼她了,你也知道,琳琳嘴上就没个把门。” 瞄了眼那个没教养的,又不慌不慌添上一句,“是我操心了,你这么疼琳琳,怎么可能跟她见气呢。” 这句话,到处都是信息点。 程以棠无声地勾了勾唇。 是想让爸爸表态,还是想告诉她,在爸爸心里关琳是最重要的,任何人都取代不了,哪怕她这个亲生女儿。 呵呵。 心情使然,程以棠将爸爸做好的蛋羹往旁边一推。 关径山:“…怎么了?不是吵着要吃蛋羹?” “不好吃。” “……你还没吃。” 程以棠塞了几粒白米饭到嘴里,不紧不慢道:“看卖相就知道不好吃。” 一句话足以冷场。 但也仅限关琳这么认为,她都不敢在小叔面前这么作,这女的倒好,才认爹两天就上纲上线。 等着小叔训斥。 程以棠也有同感,说完立马意识到自己态度有问题,但心里就是不舒服,她知道,这是占有欲在作祟。 现实是,调笑的语调在头顶落下,“简予深说的没错。” 她晃一抬眼,“什么?” 关径山眸含宠溺地点点她脑门,“你这小嘴确实挺会气人。” 程以棠努了努嘴。 关二夫人从中听懂意思,小叔子打算任由两人发展。 既然这样,那她必须要说点什么。 “径山,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关径山的眼风当即飙过去,“你都说了不当讲那就别讲。” 这句话实属不给面子。 关二夫人的一张脸臊红了。 程以棠就挺爽的,手一伸,挪过蛋羹,用瓷勺舀了口送到嘴里。 味道还行。 关径山无声地笑了,旋即,对着二嫂指了指庭院的方向,很明显,单独有话说。 冬天,景色萧条。 树叶落了一地。 唯独几株桂花树常青。 关径山在一阵花香中开口,“二嫂,我为刚刚的态度给你道个歉。” 关二夫人一点都没看不出小叔子的歉意,话说回来,能让他说出这句话已经挺难得,在关家,老爷子都拿他没办法,她又怎能上赶子要态度呢。 不甚介意地笑笑,“都是一家人,不见外。” 知道有重点等着她,主动问:“想跟我说韩苑?” 关径山淡淡嗯了声:“两孩子怎么发展是他们自己的事,做家长的能支持就支持,如果不能在一起我也不勉强,但我不希望阻碍来自关家,更不希望有些话是从关家说出去。” 他语气清淡无波,但关二夫人听出几分警告,垂下眼睫,唇悬冷笑,合着刚刚的道歉是铺垫。 再抬眼,脸上笑容有度:“径山,你这是在为难我,你也知道我跟韩苑一向交好,这种事都不说,我心里过意不去。” “交好?” 关径山轻描淡写地重复这两字,接下来的语气更淡,像在描述着什么小事。 “既然交好当年韩苑嫁到简家之前为什么不提醒?还一个劲撮合。” 淡漠地丢了个眼神,“别说你不知情。” 关二夫人耳膜一震,他…他竟然这些都知道… 她承认,他说的都是事实。 当年她想搭上简氏这条线,而最好的捷径就是促成韩家与简家联姻,只有那样才能让韩苑从中帮忙,让简家的供应商选择她娘家。 令她没想到的是,简董一直没忘记程清苑,后来得知简董之所以答应联姻只因韩苑名字里有个‘苑’。 往日不堪回首,再次提起,关二夫人除了无尽的荒凉,剩下的全是难堪。 嗓子像被人掐住,吐息困难。 过了好一会儿才张口,“就算我不说…韩苑到最后还是会知道。” 韩苑有多恨程清苑她再清楚不过,甚至已经偏执的程度,她固执的认为她所有的不幸是程清苑导致造成。 遂又补充,“她是不可能让予深跟以棠在一起的。” 说完,就见小叔子扯了下唇,说不清什么意味,总之,不是笑。 关径山眼神淡然的毫无波澜,“这是简予深操心的,轮不到我。” 如果外面的争执是暗涌的,那西图澜娅餐厅可以用剑拔弩张形容。 关琳不仅眼神,语言更是犀利,说着戳肺管子的话,“别以为认了小叔当爹就当自己姓关,爷爷根本没拿你当回事!” “拎清事实!” 程以棠:“?” 她一脸莫名,“我要他拿我当回事做什么?他是给我饭吃,还是给钱花?用得着?” “还有,”嫌恶地扫一眼便立即收回视线,“要么闭嘴,要么滚远一点,别逼我把你做的那些事抖出来,到时候让你们关家从上到下评评理,看看养了什么玩意儿!” 关琳被她的炮轰气得脸发红,一口气顶在肺里,“你他妈的才是玩意!一个没名没份女人生出来的私生女也好意思叫嚣!” 骂什么都可以,别骂妈,程以棠抄起搁在手旁边的一碗汤就朝她泼去。 动作快准狠。 关琳避之不及,硬生生挨了这一下,她惊呆了,程以棠竟然敢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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