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她动了气,傅庭肆摘掉眼镜按了按眉心,语气淡了下来,有些无奈,“秋女士,我是真的很忙,您可不可以高抬贵手,别再给我安排相亲了?” 话毕,他又逮着空儿补充了一句,字字句句都是在卖惨,“您的儿子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秋熹苓手上的动作一顿,只因他突然点破了她拨这通电话的真实来意,心虚的同时隐隐又有些不甘心,“最后一次,你再去最后一次。” “秋女士!”他不禁加重了语气。 秋熹苓充耳不闻,继续卖力地给他推荐,“陆太太家的千金是外交官,模样端庄气质不凡,跟你还是校友呢,你肯定喜欢。” “您又知道我喜欢了?”他弹开中央扶手箱,从里面拿出一方新的手帕,仔仔细细地擦拭着茶色钛框眼镜,对于秋熹苓草率做出的定论提出质疑。 秋熹苓喉头一哽,也没心情再去喂鱼,“你都快三十了,是打算出家吗?你的三个姐姐孩子都读书了,你连个恋爱都没谈过。” “爸爸不也是三十岁才跟您结的婚吗?况且您都有三个外孙了,就别操心我了不行吗?” 失了投喂的几条锦鲤复又翻回水里,朝远处游去,溅起水花。 秋熹苓活动了下箍在手上的翡翠镯,不急不缓地拿着手机回了屋,“我追了你爸三年才结的婚,请问有姑娘追你吗?” “当然有了,您问哪一个?” 车子很快驶入傅誉集团楼下,傅庭肆始终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斜倚在后座,完全没有要下车的打算。 短短一句怼得人哑口无言,就在他以为对方要挂电话的时候,那头却换了个人。 傅霄则拿了件直领对襟长褙披在了秋熹苓的肩头,轻柔地抚了下她的后颈,示意她消消气,接过电话恨铁不成钢道:“阿肆,你该考虑下这些事情了。或者说,你告诉我们,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孩子?我和你妈之后多帮你留意一下。” 傅庭肆噤了声,低垂着的眼眸仿若是在认真思考,半刻后却还是说出让秋熹苓大发雷霆的话来。 “漂亮、乖巧、好骗。” 秋熹苓:...... 傅霄则:...... 临挂电话前,秋熹苓抢回手机,顺带着乜了一旁的人一眼,“这家你爱回不回!恋爱都没谈过,你只会被骗。” 看着电话被挂断后跳转到主界面,傅庭肆微微抬头,紧盯着倒映在后座娱乐显示屏里的自己,没来由地问了句,“我看着真的很年长?” 坐在前排的两个人不敢贸然回答,转念一想车内也没其他人,生怕缄默不言再惹怒了后面的人。 林秘书微屏呼吸,回想着傅庭肆刚刚挂断的那通电话,以为他是被催婚所扰,大着胆子答了句,“四总多虑了。” 半晌,他古井无波的脸上掠过一丝无奈,脑海中不可抑制地出现了方才那个女孩子惊慌失措的脸。 仿若,环在腰间的手臂还在。
第02章 GET 2 秋榭园的清晨,东南角的偏院已有人气,隐隐约约能看见三四个端着精致餐盘的人进进出出。 浴室内水声四起,雾气氤氲在整个空间,金属夹丝玻璃隔断内朦朦胧胧能看见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 片刻后,傅庭肆从里走了出来,身上鸢尾印花浴袍的带子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发梢上的水珠顺着大片肌理流畅的胸膛流淌下来,浑身上下都透着散漫慵懒的劲儿。 “少爷,早餐备好了,放在外厅。” 外间的人轻叩了下门,音量压到最低,小心翼翼地冲里唤了句。 “好。” 应声后,他微微躬身,从浴台的下方拿了瓶宝路兹出来,边用毛巾拭发边喝水缓解浴后的燥热。 饭菜撤掉又换了新的,傅庭肆才从里间走了出来,一身暗黑色休闲正装,颈间的温莎结系得平整,骨节分明的右手正慢条斯理地挽着一边的衣袖。 “鹤叔,备车,去公司。” 他抬眼看了下立在餐桌旁的人,半倚在桌边用筷子夹了个金丝煎饺塞入口中,咀嚼的时候又灌了小半碗赤豆米粥,全然是一副着急要走的样子。 被唤作鹤叔的人一动不动,踌躇不安的时候连眼神都在跟着四处乱飘。 “嗯?” 傅庭肆用指节顶了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面露不解。 还没等一旁的人吭声,他就突然反应了过来,抓过搭在肘间的外套穿上,急匆匆用餐巾拭了下嘴角就打算从偏门落荒而逃。 无奈院外的人比他快了一步,似是未卜先知般拨开绢帘走了进来,气急败坏的时候手上的翠镯磕碰在餐桌上,清脆的响声惹得人心口一紧。 “傅庭肆,你敢跑出这个门,以后就都别回来!” 刚抬起的脚停滞在半空中,傅庭肆略显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慢悠悠转身,“早上好,秋女士。” “偷偷摸摸回来,又悄无声息地走,你把这里当快捷酒店?”秋熹苓扫了眼身后,示意跟着的人将好几个硬纸板箱拿了进来,整齐摆放在傅庭肆的面前。 “什么?您不会真差人把我的东西收拾干净了吧?”他俯下身拨开看了一眼,又道,“我不是让秋音桐那丫头给我送来吗?” “就二十盒面膜,你也好意思找音桐要,”秋熹苓拂开身后的长褙坐下,视线从桌上吃了一半的残羹剩饭移到傅庭肆的身上,“你往日可从来不用这些,要来给谁用?” “我自个儿用。” “什么?”秋熹苓眉头微拧,生怕自己幻听般惊疑了句。 反正已经被逮了,傅庭肆也就不着急走了,复又回到餐桌前坐下,在秋熹苓的眼皮子底下重新执筷大快朵颐了起来。 空气仿佛凝滞,只能听见餐具间相互碰撞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饱餐一顿的人终于抬头望向对面,迎上秋熹苓探究的眼神,一字一句回:“恐怕要让您失望了,没有地下恋情。” 鉴于对他的固有印象,秋熹苓并不怎么信他的话,撩起两边的花苞袖继续盘问道:“那你是哪根筋又搭错了?二十盒面膜可是我三个月的量,你用来做什么?” 夜色已悄然褪去,晨曦透过竖纹板棂窗洒落进来,屋内如同笼罩着层银灰色的轻纱。 傅庭肆侧头望向外边大片的绿叶植被,无数的光斑在四处跳动着,几个词语跟着在脑内迅速闪过。 他身子后仰老神在在地倚在金苏木圈椅上,“提拉、紧致、显嫩。” 秋熹苓:...... 跟着傅庭肆穿过月洞门去停车点的路上,鹤叔接连收到了好几条秋熹苓发来的讯息,无非就是一些少爷最近是否工作压力过大、精神过于紧绷导致思绪混乱所以胡言乱语的内容。 他拉开车门等人坐进去后没忍住长叹出了声。 “怎么?秋女士难为你了?”傅庭肆脸上没什么情绪,摘下眼镜顺手丢进了收纳储物盒内。 鹤叔一懵,没想到自己间谍的身份竟这么快就暴露了,可转念一想,少爷如此聪明,恐怕平时只是懒得多言,实则早就看穿了。 他欠了欠身,耐心给自己找补,“少爷,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夫人只是关心您,托我平时多注意一下您的饮食和身体。” “哦,”他勾了勾唇,颔首,失了继续为难的兴致,“让秋女士把地址发到我手机上。”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鹤叔却很快了然,在心里暗暗感慨少爷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和夫人简直一模一样。 他五指蜷缩成拳抵在嘴边,“好嘞。” 车子驶出秋榭园没多久便驶入城市大道,早高峰堵车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夜里想必是又下过雨,夹着湿润空气的微风从半降的车窗内吹进来,带来丝丝凉意。 偏僻寂静的老式住宅楼与繁华喧闹的城中央不同,积了一夜的雨水正顺着窗棂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朝阳的卧室内未点灯,偶能听见熟睡的人翻身时响起的咯吱声。 哐当一声,间隔几米外的老房子内传来争执声,夹杂着还有女人委屈的抽泣。 陶青梧眼睫轻颤,咬牙切齿地抓过丢在角落里已经洗掉色的玩偶遮在耳旁,一周内仅有的一天闲暇日子就这么轻而易举被打乱。 缓了良久她慢悠悠起身,掀开遮光帘拉紧了窗户,彻底隔绝掉那让她倍感头痛的吵闹。 难得比舅舅早起,陶青梧洗漱完以后换了衣服就出门去胡同口买早餐。 人还未到,就能看见刚刚出锅的笼屉散出来的袅袅热气,豆泡汤的香味更是溢了整条街。 “老板,要四个糖油饼,一碗豆腐脑,一份豆泡汤,打包带走。” 陶青梧接来收银员递来的打包盒,付完款后绕到一旁取餐的队伍里排队,岂料这一丁点时间竟也会碰到熟人。 “呦,小陶今天起这么早。” 说话的女人穿了件大红色的连衣裙,脂粉味比早餐店里的烧饼味还要重。 “向婶早。”她扬起一边的嘴角,状似不经意间抬手捂在鼻前,乖巧地打了声招呼。 队伍前面空了不少,女人边往前挪动边打量她,眼神晦暗不明,“你抽空多去看看你妈,咱们这片要拆迁了,小心她被骗了。” “好,知道了。” 陶青梧虽没毕业,但早就步入社会,对于旁人是好意提醒还是刻意打趣是摸得清清楚楚,这时她丝毫没恼,始终礼貌地给面前的人回以微笑。 女人尖利的声音还有表情里不时会显露出来的不屑与嘲弄,无不在提醒着她此刻身处怎样的是非之地。 好在等候的时间不长,她接过小工递来的餐食道完谢就急匆匆逃走了,不过隐约间还是能听见身后传来的哼笑声。 哼着小调踏入老旧潮湿的楼梯间前,陶青梧驻足在楼下,找了个角落避着人拨了通电话出去。 在通话即将自动挂断前,那头的人终于接听,语调里透着几分疲惫倦懒,“你是谁呀?” “妈妈,我是青梧,您有没有吃早饭?我晚一点去看您好不好?”她嗓音轻柔,与方才完全是两幅心境。 等了会儿,嘿笑声传来,笑得人发慌。 “妈妈?”她又唤了句。 “你是谁呀?你打错了,我只有一个宝宝,他还没出生。” 陶青梧不是头一次听这些话,早没了当初还会据理力争的冲动,轻笑着叮嘱:“您多注意休息,我迟点去探望您。” 挂了电话再抬脚往回走的时候,嘈杂的吵闹声从上方传来。 女人的声音她不熟悉,然而一旁软着语调哄人的男声她很轻易就听了出来。 “你如果不让她搬走,我们就分手。” 苏峥迟疑了两秒,“你别总拿这件事情威胁我。” “你换位思考一下,我如果跟你结婚还带着一个拖油瓶,你乐不乐意?” 似是踩到了雷点,苏峥这次语气严肃了些,“青梧不是拖油瓶,她是我姐姐的女儿,也是我的外甥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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