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羡羡。” 低沉醇厚的嗓音从听筒里传了过来,时羡不自觉握紧了手机。 “哥……” 她张了张口,只发出了这一个音节。 时羡不说话,苏知言就静静等着,也不着急。 直到身边同事递给他化验结果后,他才骤然明了。 主动问了句:“羡羡,你看到新闻了?” “嗯。” 时羡简单地发出了一个音节,缓了缓,才问:“哥,你能不能帮我问问……” “不用问。” 苏知言拿着化验报告,边往办公室走边说:“他的尸检,是我做的。” 时羡声音有些发颤,“真的是,中枪?” “是。” 苏知言阖上办公室的门,目光落在空空如也的验尸台上,眸光微暗,“全身有十几个弹孔。” 蓦然间,时羡心头一震。 原本只是猜测,可经苏知言一说,越来越清晰明了。 深深吸了口气,开口却是掩盖不住的紧张,“那,那警察……查到凶、” 话到嘴边,时羡却突然顿住了。 紧随着画风一转,问道:“查到是谁做的了吗?” “还没有。” 苏知言语气沉沉,接下来的话,别有深意。 他说:“也不知道是谁,跟死者有那么大的仇,至少打光了两个弹夹。” 时羡不自觉吞咽了下口水,全身绷紧,背后骤然爬上一丝凉气。 沉默良久,都没能再开口说一句话。 明明都心知肚明的两个人,却谁也没有把话说透。 末了,还是苏知言打破了沉默,“如果……如果真的查出来了,你会怎么做?” 闻言,时羡心脏骤然绷紧。 她一直逃避的问题,就这么被苏知言摆在了明面上。 缄默良久,听筒里才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轻叹。 “哥,你这是在问我,还是苏医生在问时羡啊?” 苏知言开电脑的手微微一顿,笑了。 也学着她的样子问:“那现在是你在和我通话,还是时羡在和苏法医通话?” 时羡也笑,“当然是我们俩通话。” 几句话下来,气氛便没那么凝重了。 “对了哥,你什么时候回来?乐乐说她都想爸爸了。” “年底吧,你知道,我们这一行,假期很少。” “也好。” 时羡抬手覆上小腹,唇边浮现一抹温浅浅地笑,“到时候孩子一出生,就能看见舅舅了。” “放心吧,我会带一份大礼给小外甥或外甥女的。” 说罢,二人又闲聊了几句。 掐断电话那一刻,时羡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丝丝愁绪。 可没持续多久,她便忍不住自嘲。 贺严和郑荣升本就有仇,郑荣升又多次伤害他心尖儿上的许慕嘉。 至于自己…… 不过是顺带着的。 就算没有她,贺严也不会放过郑荣升。 更何况他那么一个谨慎的人,又怎么会留下把柄让人拿捏? 肯定是做好了万全准备才会动手。 事实也正如时羡所想。 几个年轻警察去公司找贺严的时候,贺严正在跟高层开会。 秘书想去通知,却被乔宇拦住了。 并将警察安排到会客室等待。 半个小时后,贺严慢条斯理的从会议室出来了。 打过招呼之后,警察便一板一眼的开始了流程。 “贺先生,请问您昨天晚上在什么地方?” 贺严双腿交叠,慵懒地靠在了沙发椅上,淡声道:“在公司,后来去了趟海边,见了个人。” “见了谁?” 警察眸光一亮,“是郑荣升吗?” “当然不是。” 贺严摇头,“怎么了?” 警察说:“昨天晚上,郑荣升在海边被人用枪结果了性命。” “哦,所以呢?” “所以很巧,您昨晚也去了海边,更巧的是,您和郑荣升在很多年前就结过仇。” “那又怎么样?” 警察似乎很不满贺严这种态度,声音微冷,“郑荣升死的时候,您也在案发现场出现过,难道您不觉得,您应该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警官,我希望你们在没有证据的时候,说话严谨一点。” 贺严坐直了身体,目光对上他的眼睛,“我昨晚去了海边不假,但夜晚很长,您怎么能确定我去的时候,就是郑荣升死的时候呢?” “你!” 年轻警官被反将一军,有些沉不住气。 还是身边年长些的警察轻轻拉了他一下,示意他稍安勿躁。 随后继续问:“既然贺总说昨晚去江边是见人,那能不能告知我们,见的是谁?” 贺严点头,唇角微弯,“是季家二少,季斯齐。” “季家二少?” 年长警察微微蹙眉,“据我所知,您和季家好像交情也不深,季家前几天出事,也和您有关。” “这些是商场上的事,和私人交情无关,季维和季斯贤父子确实跟我在生意上有些摩擦,但并不影响我和季斯齐有交集,也正是因为这样,季斯齐才会过来见我,想让我对他父亲和哥哥手下留情。” 他对答如流,老警官见问不出什么,便让同事收了纸笔。 随后起了身,“好的,谢谢贺总的配合,季先生那边我们也会派同事去证实真假,那就不打扰贺总工作了。” “慢走。” 贺严递给乔宇一个眼神,乔宇便恭恭敬敬的将人送了出去。 再回来时,面上划过一丝担忧,“总裁,您提起季二少,是不是有些草率,再怎么说,他也是姓季……” 第245章 魂魄入梦 “季斯齐不会。” 虽然是季家人,但和他父兄不一样。 见状,乔宇也不再多说什么。 经历了这么多,他早就对贺严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半年后。 冬天的夜晚漆黑寒冷,寂静而清凉的暮色笼罩着整个金域湾。 卧室里,漆黑一片,床上之人似乎睡的并不安稳。 仿佛被梦魇缠住了似的,眉心紧紧皱在一起,拧出一个川子。 … “恭喜,孕妇产下一位小千金。” 产房外,男人脸色并不好看,听到千金二字后,一双眸子更是沉了又沉。 “但现在粘连导致严重产后出血,需要做子宫摘除手术,家属快点在手术书上签字吧。” “子宫摘除?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签了这个字,她就永远都不能再怀孕了,是吗?” “是,不过最重要的是、” “我不能签这个字。” 男人脸色冷的不像真人,“一个女人如果连孩子都不能生,她还是女人吗?” “可现在只有切了子宫才能保命。” “那是你们医院的水平不够,我现在就让人给她转院。” 护士抬手一拦,“来不及了!” “我签!” 角落里,一个约莫只有八九岁的小男孩儿用最快地速度跑过来。 踮着脚从护士手里夺过手术书,“我来签,护士姐姐,一定要救我妈妈!” 护士很为难,“抱歉小朋友,你年纪太小,签字无效。” 男孩愣住了。 他抱住男人大腿,声嘶力竭地哭喊:“爸爸,你救我妈妈啊!你签字啊!你签啊!” 男人似乎有一瞬间的动容。 他重新接过手术同意书,颤颤巍巍的拿起笔,却在写完第一个字的时候犹豫了。 下一秒,手术室的门被人打开。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小男孩儿面如死灰。 他不肯面对现实,疯了一样的往反方向跑。 可医院走廊太长了。 他跑了很久,筋疲力尽,依旧没有跑出去。 直到满头大汗,嘴里蔓延出丝丝血腥味儿。 直到再也迈不动一步,才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忽然,一双白鞋出现在自己眼前。 “是时羡的家属吗?” 男孩儿不知何时变成了男人。 木然抬眸,仰视着她,下意识点头。 可那人却和刚才的护士一样,递给他一个蓝色文件夹,“抱歉,产妇羊水栓塞,刚才已经过时了……” 轰——地一声。 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断裂了。 “不、不!” “不要!” 卧室内,床上的人猛然惊坐起身。 瞳孔微张,眼前似乎还残留着那惊骇却真实的场面。 明明是冬天,硬是将他吓出一身冷汗。 贺严撑着手肘起身,微微喘着粗气,下意识瞥了眼空空如也的床侧,薄唇紧抿。 漆黑的瞳孔中似乎还残留着未散的情绪。 待冷汗下了一些,他才掀开被子,准备下去倒点水喝。 不料才穿上拖鞋,枕边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 天都没亮,谁会给他打电话? 贺严伸手捞过,却在看清屏幕提示时,心脏骤然一痛。 下一秒,顺着经脉密密麻麻的向四周散开。 那是很久以前…… 大约是第一次陪时羡产检过后吧。 医生告诉他预产期时,他亲自设下的日历提醒。 今天,是时羡预产期的前一周。 难怪…… 难怪他会梦到羡羡和孩子…… 正想着,贺严手里的手机又开始了新一波的振动提醒。 也将贺严的思绪彻底拉了回来。 抬手摁下‘不再提醒’四个字。 忽然,眼角似是有什么东西溢出来了。 他自嘲般笑笑,抬手抹去。 穿上鞋,起身出了卧室,朝楼下去。 羡羡走了,陈嫂也离开了。 偌大的金域湾,只剩下他这么一个孤家寡人了。 失魂落魄的走到餐厅,端起水壶,倒水。 梦里的场景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一切的一切,都那么清晰,真实。 这是他第一次梦到时羡。 不想却是这样的惊悚。 如果羡羡还活着…… 不知怎的,贺严心底油然升起一阵不安。 羡羡在预产期的时候给他托梦,是想告诉他,她和孩子,在那边过的并不好吗…… 一想到此,贺严立刻放下水杯,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从玄关处取了车钥匙便冲出家门。 凌晨,路上的车只有寥寥几辆,贺严将油门踩到最大,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将车开到了墓园。 当那束刺眼的灯光落在入口处的小房子上时,一个披着外衣的老年人絮絮叨叨地走了出来。 “谁呀?” “老伯,是我。” 贺严阖上车门,跟老人家打了招呼。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当手电筒打在贺严脸上的那一刻,老人家瞬间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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