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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算好时间的，所以刚落座，神圣的《结婚进行曲》随之响起── 姜枳身披圣洁的婚纱，手捧一束洁白无瑕的山茶花，手挽着李少芝的手臂，一步步坚定不移地走向沈知聿。 她在浅笑。 眼里带着如初的笑意，温柔、灵动，还有点直勾勾的占有欲。 没办法，她看沈知聿的时候一向如此。 直白又热烈。 而沈知聿也正贪婪地凝视着她，从她的眉眼到唇，到下巴锁骨，再到婚纱的每一个细节。 小姑娘一头乌黑的长发挽起，剪裁合身的雪白婚纱若隐若透，根本藏不住她曼妙迷人的身材。 肩、腰、手臂，无一处不是完美的，极长的拖尾到了门边，隐约的钻石嵌于其间，如闪动的皎洁月光洒落人间。 “听说这是李少芝和周心艺联手为姜枳打造的婚纱，独一无二，从第一遍稿到一针一线，全是母爱。” 身旁有位富太太在悄声说。 另一位太太应，“我儿子说，沈知聿半年前就豪气地预定包场了北城最顶级的酒店，婚庆公司半个月前就已经开始布置会场，提前制作的3D婚礼场的动景图效果一模一样……” 我听着，目光落回沈知聿身上，心里还是很嫉恨他的。 我曾经无数次的想要看他脱下神袍，跪在姜枳面前崩溃忏悔。 可惜我那时身负重伤，没能亲眼见到他追妻的模样。 没想到，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疯起来，也是够狗的！ 例如，接我回国后就把我半囚禁在晴朗山庄，给我请心理医生，还说会安排我重新回学校，毕业后可以到沈氏的任何一家分公司工作。 条件是，我不能见姜枳，也不能主动联系她。 还偷了我钱包里藏的那张小姜枳的照片，至今都不肯还给我。 嗤…… 他根本不知道，我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心里早已凉透，再无期待。 这个世界就像座冰冷又荒芜的牢笼。 没有爸爸，没有妈妈，只剩晴朗山庄装满了童年的美好回忆。 我乐意安静地呆在那里，没有人来打扰，我仿佛能听见小姜枳在我耳边稚嫩唱歌──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小时候，小姜枳想她爸妈的时候，就会唱这首歌，我每次看着她，都觉得天上掉了一颗星星。 不然，我怎么忽然就有个这么可爱的妹妹？ 不知道怎么的，我眼前有些模糊起来，眼角微凉。 我忙收起思绪。 说回沈知聿，前几天，他找到我再三警告，婚礼的时候，不准我以哥哥的名义挽着姜枳出场。 我无语透了。 连这个都不准了？他当个新郎全世界都得给他让路了？ 他走后，司机安慰我。 原来沈知聿在找我之前，已经同样这样警告过陆之牧。 我又气又难过，最后化为苦笑。 姜枳还认了一个姓陆的哥哥？ 很好，姜枳，你对我从来都没有过一丝怜悯，长大了，不需要我这个哥哥保护了。 - 婚宴开席的时候，我意外的被安排坐在陆之牧旁边。 而在我的另一边，是大名鼎鼎的冷面阎王厉斯寒。 呵，又是沈知聿故意安排的。 这是让人看住我呢！ 无所谓，我今天不会出手。 陆之牧看我的眼神莫名充满敌意，那眼里赤裸裸写着：姜枳是我妹妹！ 切，他也配！ 在我眼里，陆之牧就是一条漂亮的蓝湾牧羊犬，因为拥有极其稀有的好皮相，故而被沈知聿当成旗鼓相当的对手。 仅此而已。 看给他能的！ 抢了个哥哥的身份就敢对我这个前辈无礼？ 我握成拳的手背青筋凸起。 忽然，坐在我对面一直偷看我的一位少年向我举杯，露出可爱的兔牙，嗓音好听得不想话。 “哥哥，你真好看，长得有点像我的男神。” “……” 快别说了，这话我听得不下八百遍了。 可惜，少年毕竟是少年，率直又勇敢。 只听他试探的问，“你是沈知聿的弟弟吧？” “……” 果然又是沈知聿的铁粉。 以前在A大，那些男生女生总爱八卦沈知聿的私生活。 因为沈知聿只是有婚约，但没有人见过他和未婚妻有亲密接触，平日里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近女色的气息。 大家都以为他不喜欢女人。 加之二十几岁的成熟男人，行走的暴风荷尔，不知道多少痴情男生暗恋他。 我正暗叹，就听一旁的陆之牧对那少爷开口 ，“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那个抱着沈知聿大腿表白的弟弟！” 少年白皙的脸唰的红成了苹果。 厉斯寒冷睨过去，“小孩，沈知聿娶了别人，你也别太难过了，换一个怎样？” 少年似是克制不住，突兀落下泪来，湿漉漉的黑眸挂满了泪珠，鼻子红红的，惹人心疼。 “诶，怎么还哭了呢？”陆之牧惊愕，“男人怎么能说哭就哭呢？” 厉斯寒哂笑，“人家是小姑娘。” 话落，少年哭得更狠，偷偷地瞄我一眼。 这一眼，吓得我心跳加速。 “看我干嘛？伤你心的是沈知聿，又不是我！” “哥哥……”少年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睛不敢再看我，奶声奶气，“你的鼻子好像沈知聿……” “……草。” “还有嘴唇，看起来好好亲。” “…………！” 神他妈好好亲，该死的沈知聿，他就不该是我堂哥！ 害人不浅。 席间，姜枳换了一身中式的旗袍，挽着沈知聿的胳膊走下来，一桌一桌地敬酒，整个过程喜庆又顺利。 可是，今天这里至少请来了北城的半壁江山，等姜枳来到我面前，至少还有二十几桌。 算了，我只是个多余的哥哥而已。 想着，我不由地站起来，不顾身旁奇怪的目光，默默地走出宴会大厅。 “哥哥，你等等！”少年追着我出来。 我头也不回，不耐烦道，“我不认识你，别跟着我！” 少年捏住我的一点点衣袖，扯了扯，“我是说，新娘在叫你，让你等等。” “什么？” 我难以置信地回头。 真的见到姜枳小跑着向我招手，那着急的样子，就像小时候遇到危险，在向我求助。 “哥，你等等！”她喊。 我不知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压抑的呼吸声沉重而疼痛。 我发过誓，不在她面前哭闹，不会再自杀，不要让她内疚，不令她惶恐不安。 可是这一刻我要食言了。 这一幕，太好哭了。 她还像那个小姜枳，十岁的样子，懵懵懂懂的追着我屁股后面喊，“哥，你等等我，你别生气。” 我怎么会生气呢？ 我只是嫉妒，十岁的她就已经懂得分清楚什么是哥哥，什么是喜欢的人。 她对沈知聿就像一眼万年，念念不忘。 可在我心里，沈知聿不过是恰巧救了姜枳的猫，就这样凭空横出来隔在我和她之间。 隔断了我对她的所有的好和期待，让她完全看不见我。 姜枳走到我面前，气息微乱，上下打量着我，弯起眸笑，“哥，你变成熟了。” “嗯……” 我低下头偷偷抹掉眼泪，还是忍不住漏出一点哽咽的声音，“你也是，今天很漂亮。” 话落，沈知聿立即臭着脸。 他搂住姜枳的腰，搂得好紧好紧，像护着自己的崽，同时向我投来刀子般的目光。 我装得毫不在意，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你算个屁”的气息。 倒是姜枳，她眼睛红红的，颤着声把一枚玉佩递到我手里。 “这是爸爸留给我们的，一人一个，我的是月亮，你的是星星。” 我心脏收紧，这是爸爸带我们去新疆旅游时买的玉石，后来托工匠加工的。 原来爸爸临终将这对雕琢好的玉吊坠交给沈知聿保管？ 唉，爸爸对沈知聿，总是如此信任。 是啊，我不是沈知聿，我是沈应星。 星星那么多，而月亮只有一个。 我戴好星星玉佩，看着姜枳。 今天是她的大喜日子， 要照习俗，新娘要把所有长辈送的首饰都挂在脖子以及手腕。 她此刻身上满满当当，珠光宝气。 唯有那块月牙玉佩 ，与我手上这块如此般配。 也好，就让不能相爱的一对，从此亲如兄妹。 我扯了扯唇，冲她露出笑容，“枳枳，要幸福。” 她也笑，“哥，我们永远是一家人。” 我差点破防，落泪点头，忍不住走近她问，“原谅我了吗？我以前那么幼稚，还威胁你……” 我以为她会转身不理我的。 毕竟她是那么记仇、喜怒无常的人，怎么可能原谅我呢？ 没想到她笑得更灿烂了，“我们以前很像，都很幼稚，也很疯魔，但是爸爸希望我们乖一点，所以我先乖，然后到你乖！” “哈哈……”我被她逗笑。 是的，我们爱一个人的方式很像，很热烈。 热烈的爱和稳定的情绪无法共存。 她爱疯了沈知聿。 而我也为她疯过。 我曾经以为，我像她一样的疯狂，叛逆，就会得到她的特别的青睐。 却忘了，天上掉下个妹妹这件事，就已经够我吹一辈子牛逼了。 我不该贪心的。 - 出了酒店，才发现那个黏人的少年还跟着我。 他喝了酒小脸很红，像擦了胭脂的小醉猫，又纯又欲。 一点也不像别的男生。 他喝了酒的样子，很漂亮。 下一秒，他似是困极了揉着眼睛想睡觉的小宝宝，头一歪就栽进我怀里。 我怔了怔，压着紊乱的心跳，“你起开，我不喜欢男人！” 他扭头，黑漆漆的眼睛看着我，单纯又无辜，浓密的睫毛又长又翘，像个奶娃娃。 “你介不介意换个妹妹？” “妹妹？”我像被雷劈了。 “对，我会是一个很乖的妹妹。”少年两条细臂忽然勾住我的脖子。 不等我反应，他狡黠的扬起唇，嗓音清脆，似醉非醉，“哥哥，我可爱，还是姜枳可爱？” “……” 哪个男人会问这种降智的问题？ 只是，他的问题配上那张粉红粉红的脸，真的可爱死了。 风月无边，衣摆微动。 今晚的星星特别少，眼前的少年特别黏，一会撩我喉结，一会掐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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