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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师娘拿着眼镜回来。 张泉水爱不释手地拿着《玉录》原本在那里欣赏，恨不得饭都忘了吃。 师娘在一旁吐槽：“这么多年了，还是老样子。” “看到喜欢的书，恨不得饭都不吃。” 欣荣在一旁笑着说：“张教授的勤奋精神才是值得我们现在所有年轻人学习的，再说了，今天不是高兴么。让教授人性一回也没什么的。” 张泉水看了好久，才恋恋不舍地放下那本《玉录》。 他现在心情平复一点了。 他拿着白枝整理的那叠资料说：“这些问题，我这几天会一个个看的。等我想好了，我再告诉你。” “那就辛苦您了，张老师。”白枝说。 一声张老师，又是感慨万千。 白枝今天来，就是为了请教那些问题。 午餐过后，老人家就要午睡了。 张泉水这么多年也一直都有午睡的习惯。 白枝和欣荣就没有再多做打扰。 然而就在白枝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张泉水却单独把她叫到了房间。 这么多年，张泉水只要表情一旦严肃，白枝还是会一下子如同回到了小学的时候，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她以为，张泉水要问她什么严肃的事情。 而到房间后，他只问了一句。 “这本《玉录》，我记得，是周淙也拍下收藏了？” 白枝也毫不隐瞒，顿了顿，随即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是。” 张泉水：“我听说你现在在帮他运营艺术度假村？” 提起这件事，大家心情都有些沉重。 不过，活到这个岁数，张泉水比前几年也豁达很多。 张泉水：“我看出来这些年你没少用功，书也没少读，是背着他偷偷学的吗？还是，他也支持你做研究？他会阻止你吗？” 白枝如实道：“我在这些方面还算自由。” 一句话，便让张泉水了然。 “也好。”良久，他这样感叹道。 张泉水的神情复杂，但也有超脱。 那是白枝看不懂的神色。 她有些疑惑。 就在想要问些什么的时候。张泉水打开抽屉，里面有一个玉佩，给到她。 “这个东西，留给你做纪念吧。” 白枝愣住：“这怎么……” 张泉水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多言。 张泉水：“这个东西，师娘，包括我的孩子都知道。我的孩子志不在此，已经在国外定居多年，已经不打算回来。你师娘也知道，我此生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收到一个真正满意的徒弟。” “不过今天见了你，这个遗憾，也算是了了。” “虽然你不是我亲自带出来的研究者，但是白枝，你很优秀。” “张老师，可是我……” 张泉水摇头：“这世上，专业，学校，都困不住一个人上进和努力的心。” “白枝，古今中外，能心无旁骛追求学术和艺术的，能做好这些事的，很多都是没有生存压力的人。” “你知道，孔子出身贵族，莫扎特钢琴神童的时候，女王会亲自帮他按摩手，人的门第身份都不是阻止前进的理由，你不要因为一些外部原因过多地纠结，既然有这个条件，就好好学下去。老师的意思，你明白吗？” 白枝似懂非懂。 张泉水怕她还是纠结，就说得更加直白了一些。 “老师的意思是，既然有人支持你生活上的外物，就要豁达一点，把她当做是你的优势。你要珍惜机会，比我们这些没有权利无视现实和生活压力的人，要学得更艰苦，更努力，更纯粹，知道吗？” 白枝捏紧玉佩，嘴角艰涩：“我会的，张老师。” 张泉水叹息：“可是我时间不多了，不然我真想亲眼看到你……” 后面的话张泉水没有说下去。 他想亲眼看到，白枝在她的事业上，涅槃飞升的样子。 不过他也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既然是他认定的学生，哪怕不能亲眼见证，他也相信，她可以，她一定做得到！ 那天下午，张泉水最后想说什么话，白枝也不得而知。 从张家出来以后，欣荣就发现白枝的情绪就有点奇怪。 有点沉重，但不是压抑。 大概是很有压力的样子。 欣荣和白枝走出家属楼，走在马路边，欣荣看着白枝。 “白枝，张老师刚刚跟你说什么了，让你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白枝摇头：“没有什么。” 欣荣安慰她：“张老师就是严厉了一点，不过，严师出高徒嘛，他今天看到你还没有放弃学习，真的很高兴。我这几次来见他都没有见他这么高兴过，白枝，张老师还是非常喜欢你的。我们这些学生，在张老师心中的地位，还是比不上你。” 白枝：“多虑了，其实在张老师心里，大家都是他的学生。一视同仁的。” 欣荣点头：“这倒也是，不过，喜欢和欣赏之间，老师也会最喜欢最有才的那个弟子嘛。” 这一点白枝也知道。 可是，不知为何，她总有点害怕。害怕自己担不起这份殷切的希望。 张老师今天这番话就是让她不要因为嫁给周淙也就自责、觉得自己违背了初心。 张老师是在鼓励她，哪怕嫁给富商，也是可以成为一个干干净净为生民立命的企业家、文化家。 可是。 她今年也就是刚毕业的年纪。 她也怕，会不会有一天，她沉浸在周淙也身边的生活，守着那一方天地，守着家，守着爱，忘记了…… 欣荣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这边，马路一辆车缓缓开过，对他们按了喇叭。 欣荣回头看了一眼。 然后转身回来对白枝说：“白枝，那是你老公的车吗？”
第419章 壕 白枝有一瞬的恍惚。 因为那一声“老公”。 时过境迁，曾经大家口中的“男朋友”、“周总”、“某某同学”。 如今所用的字眼，已经被家庭、老公，这样的字眼替代。 白枝微出神。 不过她还是顺着欣荣的眼神看过去。 就看到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牌照她或许见过，但也不是那么低清楚。周淙也车子是很多的，她也不是记得那么的全。 白枝：“也许是吧。” 欣荣一脸揶揄地看着她。 “那我不打扰你了，白枝，我下午还要做表格，先走了。” “好。再见。” 白枝是因为张泉水玉佩的事情，还有些魂不守舍。 她最近就是在研究玉石，所以这个玉佩她一看就知道，绝非凡品。 但究竟是什么样的价值，再细节的内容，她也猜不出来了。 当然，最让她有感触的还是张泉水说过的话。 她一脸心事地和欣荣走在街上时，周淙也在后面就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他让司机跟了一段路程，才叫司机按了喇叭。 劳斯莱斯就在后方。 白枝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那辆车就缓缓开上来，降下玻璃窗，雕塑一样的脸从车内露出来，对她只说了四个字：“有进展了。” 白枝原本有些迷茫的瞳孔一下子聚焦。 周淙也说的进展，那就是苏甜的事！ 她毫不犹豫就上了车。 结果刚上车，车子中间的挡板就收起。 白枝余光扫了一眼挡板。 就是这一秒钟，他握住她膝盖上的手。 触碰到她的体温，他的眉毛一下皱起来。 “怎么这么凉？” 白枝体温一直算低的。 今天穿得也不算多，是白色的呢子套装。 在街上走了一阵，手的温度就更低了，难怪他皱眉。 女孩坐在他黑色的真皮内饰中间，像朵纤弱的花。 周淙也看了一眼窗外的门牌。 家属大院某某号，在掩映的绿植后面慢慢地后撤。 这座城市，有许多这样的大院。 这些院子分布在不同的区域，意味着主人不同的身份和职务。 有曾经退休的干部，也有研究精工物理的。 至于这附近，就是高教园区。 住着的，都是那几所顶尖大学的老教授或者职工。 结合白枝最近的工作，周淙也隐隐已经有了猜测。 不过他还是问道：“来这里干什么？” 白枝：“来见老师，问问题。” 周淙也这时又看到她包里露出来《玉录》的木盒。 “怎么不问我？” 白枝皱眉看他：“你懂吗？” 周淙也没说话。 白枝解释道：“这很难，而且需要专家研究，你不是这个专业的。” 周淙也：“做事从来不靠专业，而是靠这里。” 白枝看他一眼，以为他指的是脑子。 没想到，他指的是胸口的位置。 他的心。 白枝莫名被他这认真的态度和口吻有些撩拨到。 她转移视线，想起今日张教授说的。和周淙也说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那个老师刚才也这么对我说。” 这世上，专业，学校，都困不住一个人上进和努力的心。 这句话白枝铭记于心。 也让她更加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次的玉石展览做好。 周淙也只需要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大概在想什么。 “有上进心是好事。你也有许多年没见张老师，以后可以多走动。” 白枝嗯了一声。 这方面她还是感谢周淙也的。 他没有因为一己私欲把她困在一方天地。 而是一直带着她，带她去往更大的世界。 …… 接下来几日，张泉水都在研究白枝提的那些问题。 《玉录》这边，张泉水答复之前，白枝也很难继续推进。 白枝也有许多别的工作要做。 罗念的摄影展展期已经到了尾声，白枝也是一刻都没有放松，兢兢业业一直要办到圆满结束为止。 回顾整个罗念摄影展，效果和影响力都是相当地好。 商业成绩也很出色。 不乏许多欣赏罗念艺术风格的大佬、名流，高价购入她的摄影作品。 成交额非常可观，在整个周氏财报里都是可圈可点的。 展期结束的时候，白枝以阿兰雅的名义，为这些商业支持者又单独开了一个答谢宴。 周淙也那天也来了，作为总部的人，阿兰雅一直是周氏集团开发的重点。周淙也亲自来，不仅是对白枝的重视，也算是表示，对这个项目的重视。 不过这次采购会，有一件事情，引起了大家的关注。 那就是，本轮出价最多、买罗念摄影作品最多的，竟然是一位匿名的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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