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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的故事，”兰欣对白枝道，“你别怕，哪怕你不再是周淙也的妻子，你也不会跌回以前的生活。” 白枝叹了口气，拿出手机，调出了一张照片。 “你要不要先看看你发出去的举报信内容？也好为等会儿面见记者做准备。” 兰欣皱眉。 她有什么好看的，她自己策划的举报信，她自己还不知道吗。 但是此刻，她内心的恐慌已经开始弥漫了开来。 犹豫了几秒钟以后，兰欣还是看向白枝的手机屏幕。 她一点点读下去，瞳孔一点点收缩。 信不长，她花了半分钟就看完了。 但是她的身形彻底凝固在当场。 “怎么会是这些内容？”她低语着，有着浓浓的不敢相信。 那封信上，不是她举报白枝的内容。 而是这幢大楼里的许多商户，举报她兰欣的不正当经营行为。 信中还提到了录音。 就是那天在会议室里，兰欣对那几十位店长说的话。 她知道，那天她明确说了让店长们举报白枝，她就给这些店半年的免租优惠，还说要让舆论压死阿兰雅。 这些已经足够能被作为不正当经营的证据。 兰欣再看向商场外面，那一大群记者，在她眼里就是拿刀的屠夫，催命的无常。 等着用她的丑事，去填补今天头条的空白。 “你别想诈我！”兰欣的声音高了八度，但却有些颤抖。 “你可以试试，”白枝收起了手机，声音很平静，“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看他们是来找你还是找我。” 兰欣已经知道了答案。 从她们站立的位置，到门口，这段距离不长，足够记者们分辨出她和白枝的面孔。 此刻，所有记者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脸上。 商场的广播忽然响了起来！ “尊敬的顾客朋友，早上好，欢迎来到……” 悠扬而活力的乐声中，商场的电子门缓缓打开。 “别……关上！” 但是那些记者们已经走进了大门，向她的方向走来。 此时，兰欣手下的工作人员还不知道事情发生了转变。 他们依旧按照兰欣对他们吩咐的，礼貌地欢迎记者们。 兰欣此时的面色已经惨白，她想要往回走，但是脚步趔趄，迎战的套装和高跟鞋也开始有了一些狼狈的迹象，不听使唤。 记者们几乎要走到她面前了。 已经有记者发问：“兰欣小姐……” “兰总……” 兰欣忽然感到，自己的手腕一紧。 一只手抓住了她，把她往一个方向拽。 她只能无意识地迈步，跟着那手的方向。 兰欣看着抓着自己的那只手，“你……干什么？” 白枝没有回答她，一直把她拽到了卫生间。 这里，那些记者们追不过来。 兰欣双手撑在洗手台的大理石台上，急促地呼吸着。她像是完全泄气了，趴在那里。 白枝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兰欣没有看白枝，她只是看着镜子。 镜子的边缘，映出白枝的半边身体，她只敢面对这半个镜像。 “我确实想举报你。” 兰欣缓缓开口。 “我的举报信被换了，这是你的主意吧……厉害。” “你把我丢在那里就好了，让我出丑，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 “为什么又要帮我？你想证明你厉害？还是说，你还信国内教育儒学的这一套所谓以德报怨？”兰欣说到这里忍不住想笑。 “我没那么圣母，”白枝平静道，“有人想造谣、算计我，我还帮她。” “只是我在国外读的不是商学院，是心理治疗。我比较习惯一对一。” “如果把你放在媒体面前，你被舆论攻击，又能怎么样？你再回来跟我争门口这条步行街，还是找你们兰家砸钱，玩资本游戏？这对我没好处。” “我的确没有接受过你那套精英教育，但我也有我的人生经验，并不比你差多少，兰大小姐。” 白枝说完，两人陷入了沉默。 许久，兰欣缓缓把手伸向洗手池。 面前是自动感应水龙头。 但是，没有水出来。 白枝看着这一幕。 突然挑了挑眉毛说：“你平时，不会走进自己商场的卫生间吧。” 兰欣很想反驳，但是她知道白枝说的是事实。 白枝低头，看着地砖上残留着昨晚的脚印。 她对兰欣说：“一楼的卫生间会有很多路过的人进来，会最容易脏，也最容易坏。” 白枝把手放到了擦手纸的盒子底下，没有摸到纸巾。 “这里已经没纸了。” 她来到两人旁边的一个厕位。 “这里倒是还有纸。” 白枝看了眼摆放卷纸的金属盒，然后直接把它从侧面打开。 兰欣向那里看去，抿了抿唇，愈发沉默。 金属盒打开后，里面的卷纸侧面，满是黑色的霉斑。 这就像是兰欣自己从小的阅历。 只见表面浮华，不见内里锈迹斑斑。 可白枝就是从那锈迹里面逆向生长出来的。 兰欣看不到的险恶，她看得到，可是她却不一定会用这些手段攻击对方，换句话说，如果白枝真的要攻击什么人，那一定是置之死地。不会像今日这些抽纸盒一样，不痛不痒。 白枝轻声道：“我不知道国外的商学院教了你多少高级的金融知识，但是像这样的画面，我敢肯定你在阿兰雅是看不到的。因为我比你更懂人性，尤其是，普通人的人性。” “兰欣，好好的竞争，合法、合理、合规，我欢迎。不然低级互害，有什么意思呢？你兰大小姐几百万的教育接受下来结果做这些事，做这些未免也屈才，不是吗？”
第589章 一品红 “但我们都应该想着怎么把事情，做得有利于人，不是吗？” 白枝说完，朝门口走去。 “白枝。” 兰欣把双手浸在冰水中，长长呼出一口气。 “你赢了，但我也没输。” 白枝听她说完，没作停留，走出了卫生间。 她径直走回了阿兰雅。 白枝刚回到阿兰雅，就看到兰欣的事情上了热搜。 随便点开一个视频，都能看到记者拍下兰欣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的画面。 她的脸色很差，头发有些凌乱。 记者们想要采访她，但她只是低着头，始终没有看镜头，然后在员工的包围下，快步离开了。 记者们拍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兰欣走进电梯的画面。 但就在那最后一个画面里，她忽然抬眼，看向了镜头。 然后电梯门缓缓合上。 也许有几百万人看到了这段视频，但只有白枝知道，兰欣最后那一秒钟的目光，是在看自己。 白枝把画面暂停在那一秒，截了张图。 也许那个眼神里包含着很多含义，有兰欣想要对自己说的话。 但她不打算解读。 白枝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关掉了视频，不再去关注。 …… 几天后，秘书告诉白枝，兰欣退掉了所有的投资。 而那几幢商业大楼，也很自然地落到了苏甜手里。 为了这件事，周梓烨还难受了好半天。 他一直希望是自己为苏甜争取到的这些。 “好，我知道了。” 白枝看完了秘书递过来的报告，放在一边，然后问道： “陆……画家那里，有物流消息了吗？” 陆皓决定隐退一段时间的消息，已经在艺术圈传遍了。 在隐退之前，他要办最后一场画展。 陆皓并没有直接对白枝说，但是上一回陆皓在阿兰雅做了那场小讲座之后，却把自己的几幅画留在了阿兰雅。 看到那几幅画的时候，白枝就明白了，陆皓是打算在阿兰雅办画展。 而且陆皓没有说怎么安置自己那些画，白枝知道，陆皓这是准备把一大批作品都托付给阿兰雅…… 托付给她。 这种感觉无疑有点微妙，毕竟作品，是艺术家的孩子…… 陆皓等于把他自己的孩子…… 白枝想到这里就已经把自己的思绪掐断了。 她迫使自己不要被陆皓绕进去。 只有这样才能轻松一些。 他们两人之间的交流，止于作品和事业就好。 这算是阿兰雅第三个大型会展活动了，比起前两个，看起来都要轻松一些，起码不需要她去过多地争取，上高原或者去网球赛，不过，陆皓留下的那几幅作品，是不够办一次画展的，他肯定还会给阿兰雅寄一批画过来。而秘书回答白枝，还没有陆皓作品的物流信息。 “还没有？”白枝皱了皱眉头，心想难道陆皓没想着安排这些事情。 “白总，”秘书想到了什么，“今天阿兰雅收到了一大批快递，没有署名，各部门都没有认领，现在还堆在仓库里。” 白枝一愣，问道：“是普通的物流？” “是的。” “连易碎品都不是？” “对。” 白枝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不确定，但心里泛起了一阵阵的无奈。 她马上让人把那些快递打开，并强调一定要小心，白枝自己赶紧赶去了仓库。 来到仓库，果然，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张摆放在地面上的绘画作品。 是陆皓那些随随便便就上亿的画…… 就这么随意地发过来。 真的是佛了。 与简陋的仓库环境不相符的，是那些画作本身。 从油画，到泼墨山水，到现代风格的先锋艺术，甚至还有几件雕塑和装置艺术。 用色大胆，笔触细腻，即便只是刚入职阿兰雅的员工都看得出来这些作品出自名家手笔。 白枝叹了口气。 如今的陆皓，随便拿几幅作品去参展，哪怕只是跨省都会安排专业空运。 结果这回，陆皓居然直接用快递发过来了，还一口气发了好几十件。 果然依然还是个疯子。 白枝：“把一号展馆的空间腾出来，用园区的电动车搬，一次最多两幅。” 白枝整理了一下思绪，就有条不紊地安排。 “那几件雕塑，用悬吊法搬。”只有这种办法才能把对作品的伤害减到最小。 至于那几件已经零散的装置艺术，白枝只好拍了照片，发给了陆皓。 装置艺术必须按照特定的顺序组合起来，才能传达艺术家的意思。 白枝发了之后。 忍不住还是吐槽了一句：“你就这么对自己的心血？” 发完这句后，白枝才又输入：“这几件装置要怎么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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