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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言琛侧眸，凝着秦浅，冷漠深沉的凤眼仿佛经年不化的寒川，雪浪冰涛在暗处翻涌着，随时能席卷扫荡过世间万物。 “就算结婚了，我也能随时离婚。” 秦浅羽睫轻颤，纤细的身影微僵了一秒。 脚步倏然一转，秦浅越过陆言琛坐到了沙发，她姿态散漫闲适，眉眼弯弯。 “到嘴里的东西，我是不会吐出来的，你要我成全你和孟雯萱那个废人双宿双飞？你还是现在回去睡一觉做个梦比较实际。” 秦浅刻薄的嘲讽像一簇火苗引爆陆言琛一路压制着的怒火，他垂在身侧的手咔咔作响。 陆言琛看着秦浅，眼里逐渐腾起了冷波雪涛。 “雯萱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全是拜你所赐，而你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地说风凉话。” “秦浅，你比我想的还要无耻。”陆言琛削薄的唇挂上讥诮，冷冽的眼眸划过戾气：“当初没能把你送去牢里，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这可能是目前为止，秦浅听过的最无情的话。 每个字都化作尖锐的牛毛细针狠狠扎在了心头，疼得她连呼吸都变得艰涩起来。 他们也曾经两小无猜，有过亲密的关系，还有一个孩子，他们本应是最亲近的人。 然而，光阴裹足不前，命运阴错阳差。 他们从渐行渐远到背道而驰，最终深陷相看两相厌的死局。 第062章 六年前的行凶动机 秦浅浓密的睫毛忽而垂下，及时掩住眸底的晶莹，她满不在乎地笑笑：“可你有我杀人的证据吗？如果你有，我就不会出现在你户口簿的配偶那一栏，我更不会风风光光这么久。” 陆言琛紧盯着面容淡漠的秦浅，忽然很想把她这层面具撕下来，看看内里到底有多丑陋。 他冷冰冰地笑了笑，笑声寒凉刺骨。 “我没有杀人的证据，但你对雯萱施暴的样子却令我印象深刻。” 秦浅抿唇，抬眼，一言不发地瞥向陆言琛。 陆言琛神情森冷，倏然从裤袋掏出手机，随手掷到了秦浅面前的茶几上。 轰然巨响回信不绝，震得秦浅心脏的几近停跳。 手机重重砸在茶几桌面，滑向秦浅的膝盖，中途撞翻了一座装饰用的玻璃沙漏。 那沙漏应声而碎，碎片飞溅得地上到处都是。 秦浅动也没动，水眸淡淡垂落，视线凝住手机暂停的视频，凛冽的幽波划过了眸底。 “你们当年在板房出的事，板房地处偏僻，没监控，可这段视频却是附近居民无意拍下的dv，你拿起来看看。” 陆言琛清寒的眸光笼罩着秦浅头顶，唇畔的弧度冷峭蚀骨：“秦浅，你说你记不清楚那天发生的事，我曾经也差点信以为真，但我看过这视频，我只能说，你的演技很不错。” 秦浅沉默地拿起了手机，轻轻按下播放键。 视频是无声的，画面上的两个少女争执不休。 六年前的孟雯萱依旧楚楚可怜，秦浅却显得盛气凌人，眼角眉梢都堆积着冷戾。 根本无需言语，光看这天壤之别的对比，十之八九都会选择站在孟雯萱那边。 秦浅默然不语地看着，眉目没有丝毫触动。 陆言琛的目光始终没离开秦浅，唇线凌厉如刀，面孔上的每一根线条仿佛能把人割伤。 秦浅就像在欣赏默剧，起初，是漫不经心的，看着看着，嘴角露出了笑。 她对视频里的情形并不陌生，她全都记得的。 进度条缓缓逼近节点，秦浅的眸子微微眯起。 她看见自己面色狠厉地甩了孟雯萱一耳光，看见自己把孟雯萱推倒在地，之后…… 她用那把起子准确无误地捅进孟雯萱腹部。 因为太痛苦，孟雯萱清秀的脸狰狞成一团，她紧抓着秦浅挣扎，秦浅的双眼却一片冷静。 秦浅挑眉，终于被视频引起一点兴趣。 后面的几处片段，不在她的记忆范围中。 可视频的播放内容戛然而止，没了后续。 的确是事有蹊跷，以她对孟雯萱的厌恶，打人不奇怪，恨不得把她置之死地那就有猫腻了。 “挺好看的，想不到我当初下手还挺狠，都能去拍电影了。” 秦浅把手机丢回茶几，态度散漫，似笑非笑地晲着陆言琛。 “你是不是特别心疼孟雯萱？看到她被我这么残暴地对待，你是不是很想如法炮制？” 陆言琛的眉宇沁着寒霜，阴沉的脸色裹挟着山雨欲来的风暴：“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你明知我想听什么。” “那天的事，我记得又怎样？不记得又怎样？” 秦浅依然在笑，语气调侃，很无所谓的样子。 “陆言琛，你大可以把我再告到法庭，但你别忘了，我是你妻子，而且有孕在身，我可以被保释。更何况，就凭这段没头没脑的视频，你想定我的罪，没这么简单。”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不妨去财务部看看，我们两家联姻以后，陆氏的股价增值了多少，你们董事局的元老还没尝到红利，你就想搞内讧，他们肯吗？陆存礼父子能善罢甘休？” 陆言琛身上散发的寒意愈加深重，冷峻脸孔满是冷沉沉的阴翳：“所以你有恃无恐？” “陆言琛，你尽可以冲冠一怒为红颜。” 秦浅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抱臂靠着沙发，美艳的五官染着冷嘲：“但陆氏由不得你挥霍。” 陆言琛也忽地笑了，笑容带着肃杀，眼里散发的戾气不知不觉染了一丝嗜血。 “秦浅，我想离婚，办法多的是，比如……” 他狭长的凤眼搅着寒芒投向秦浅：“丧偶。” 充溢着血腥味的两个字轻描淡写地被陆言琛抛出来，本就冷凝的空气仿若瞬间被撕裂！ 秦浅心口紧缩，后背冷汗直冒。 她仰视着一脸冷冽的陆言琛，笑意加深。 “陆总别当我是三岁小孩，我不是吓大的。” “我从没这种恶趣味，也不玩口是心非。” 陆言琛倏然俯身，漆黑得寻不到丝毫光亮的双眼宛若毒蛇锁定秦浅，掐住她下颌骨，冰凉的声音像锥子敲打她的耳廓：“你让雯萱受尽折磨，你知道当我看到她躺在床上时，我在想什么吗？” 秦浅能想象到陆言琛的心情，他抱着巨大的希望回M国。 结果，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他费尽心思找到那个凯文教授，凯文依然对孟雯萱的病束手无策。 陆言琛冰霜凝冻的黑眸笼住秦浅，她澄澈的眸子异常明亮，清晰地倒映着他冷酷的脸。 六年了，孟雯萱苏醒的几率越来越渺茫。 终有一天，仪器也不能再维持她的生命体征，她会悄无声息地在睡梦中死去。 每当这一幕浮现在脑海，陆言琛便焦灼万分。 他心疼孟雯萱所遭受的伤害，可他不能替她讨回公道，甚至背叛了她。 听到秦浅独自完成婚礼，陆言琛本就不平静的心潮又多了几丝起伏。 他站在孟雯萱的病床前，想起他与秦浅发生的一切，突然觉得羞愧，再难以面对孟雯萱。 最后，他匆匆搭上了返程飞机。 可眼下，那段视频，加上秦浅的恶言，陆言琛波涛汹涌的内心在死寂过后掀起巨浪。 “我在想，为什么躺着的人……不是你？” 第063章 试着爱我，很难么？ 秦浅猛然感觉自己似乎是失聪了。 整个天地，都是安静无声的。 陆言琛眼中的嫌恶如解剖刀，无情地将秦浅的心剖得支离破碎，再一片片丢进火海。 秦浅愣了愣，歪头打量着陆言琛，嘴边的弧度渐次加大，她柔软的嗓音含着尖锐。 “你恨我是吗？可你有什么资格恨我？” 铺天盖地的委屈像丝网绑缚住秦浅，她窒息到眼瞳充血，上扬的眼角流出透明的湿痕。 “你不相信我，你把我一个人扔在婚礼现场，你让我被整个香江的人嗤笑，你心里只装着孟雯萱，何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我们的婚礼，没有一张婚纱照，是你妈拿q版玩偶代替的，你知道多少人拿这个当笑料？你嫌我不该玷污你，恨我让你背叛孟雯萱，可在陆家的那个晚上，是我逼着你脱了裤子吗？” 清凉的泪水蜿蜒而下，一滴滴打湿了陆言琛的虎口，宛如破碎的珍珠。 鬼使神差的，陆言琛的手蓦然感到一阵灼痛。 犹如一把熊熊烈火在烧着他的掌心，但她的泪水明明那么凉澈刺骨，刺得他胸腔发梗。 陆言琛从未见过秦浅流泪。 他也从没想过秦浅会哭。 秦浅的黑瞳雾气弥漫，仿若吸食人心的旋涡，她瞅着陆言琛失神的样子，扬起眉讽笑：“为什么不回答我？是你心虚了？又或者……你也在心疼我？” 听到秦浅的最后一句话，陆言琛恍惚的眼神一沉，霎时又结起了冷硬的冰壳。 秦浅轻声：“陆言琛，试着爱我很难么？” 女人轻轻的漫语像林间的飘渺晨雾萦绕。 陆言琛眸光几变，最终只剩下满眼的厌弃。 他缓缓退开，松开了秦浅的下巴，冰寒的声线毫无起伏，不带丝毫波动。 “秦浅，不要和我提爱这个字，你我没可能。” 陆言琛移开目光，淡声补充：“永远。” 秦浅冷笑，面无表情地抹掉脸上的水痕，盯着陆言琛疏离的身影，被泪珠浸过的瞳孔泛着莹润光芒，她抬头，目不转睛看着陆言琛。 “你心里有我，否则，你刚才为什么出神？” 陆言琛似乎听到了很可笑的笑话，浮动碎冰的黑眸瞥向秦浅：“你连呓语都这么矫情？” “你不敢面对自己是不是，也不敢面对孟雯萱，我让你对她有罪恶感了，对吗？” 秦浅犀利的眸光像x光照亮陆言琛的心底稍纵即逝的无措，不疾不徐道：“你之所以这么快回香江，难道不是为了我吗？” 陆言琛额角青筋一跳，削薄的唇顿时抿得比刃片还寒锐，冷哂：“你少自以为是。” 秦浅柔柔地笑了，那双又纯又欲的桃花眼流光溢彩，极具单纯无害的欺骗性。 不管陆言琛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她就是在故意引诱他。 她不信，他真的能那么无情。 “我前几天照了彩超，我们的宝宝又大了一点，医生说，五个月就能听见胎动了。” 秦浅缓缓起身，走到陆言琛跟前，突然伸手握住他冰凉的手，小心翼翼地贴上自己腹部。 她怀孕三个多月，小腹能探出微微的弧线。 “陆言琛，忘掉过去，我可以给你时间。” 陆言琛没抽出手，粗砺掌心盖着微凸的弧度，触感有点硬，无端的，心悸动了一下。 他垂着眸，长睫挡住了暗流涌动的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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