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把我咖啡味道的苦苦小蛋糕分给他吃,当然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如果你看到的话,记得买一点伴手礼回来,等叔叔离开的时候给他带上,不然显得我们太失礼了!】 躺在浴缸里泡澡,实在是太舒服了。 水温晕得刚刚好,把蒸汽眼罩戴好的礼汀,忍不住睡着了一小会。 平时她也偶尔在浴室里睡着,每天翻译各国语言做文献综述还是太疲倦了。 礼汀浸泡在水里的手腕,还有束缚圈缠绕的红痕。 但今天是因为很放松也很惬意睡着的。 江衍鹤在英国,她可以安心地在两人的家里休憩,不用感到孤独,悲伤和患得患失。 耳畔传来邻居家隐隐约约的圣诞歌声,然后是吵闹的人声。 礼汀英文语境适应地特别好,她能听出是隔壁的教授,迎来了一批拜年的学生。 学校已经放假了,但是很多人都没有回家过节,隔壁那个善于过日子的小老太太应该是把学生邀请来一起庆祝新年。 礼汀遥遥地坐在窗畔,看了隔壁橙黄色灯光下,男女都在肆意笑闹。 甚至有情侣在窗边接吻,热烈美好。 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格外羡慕热闹温馨的画面,来缓解自己偶尔的孤独。 她这才反应过来,糟糕,已经十二点了! 江衍鹤的父亲还在楼下等她! 而自己在浴室里睡着以后,竟然不知不觉把这件事忘了。 礼汀扶着楼梯下楼。 刚走到一半,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了。 客厅里灯火璀璨,平时没怎么用的壁炉里,有火苗在沉静地燃烧着。 家里的正中央,居然有一棵巨大的圣诞树,翠绿苍劲。 上面的蝴蝶结装饰闪闪发亮,礼物和小麋鹿的挂饰也装得满满当当的。 圣诞树的顶端,还挂着一颗巨大的雪花,上面挂着各种各样包装的礼物。 好温暖! 礼汀赤着脚走近,尽量发出很小的声音。 她看到江明旭正在沙发上,闲适地翻着手上的The spectator。 察觉到礼汀悄无声息地走近,他把金边眼睛拿掉,把杂志放在膝盖上,抬手的时候,西服里的衬衣露出来裁剪工整的一截:“新年还得有一种仪式感。” “圣诞树上有给你一岁到二十二岁的礼物,你可以拆开看看。” 他怕礼汀误会,强调了一下:“是佩帼给我的地址,让我把她的心意带到。” “谢谢你们,在国内阿姨帮助我特别多。” 礼汀鼻尖酸涩:“本来这个节日我想草率地过的,下楼看到这么漂亮的圣诞树,觉得很感动。” “我饿了,随便做个便饭,你尝尝味道怎么样?”江明旭并没有卖弄工序的意思。 餐桌上摆着花,是绿枝白花的剑兰。 他也没有和礼汀说,他究竟为了什么挖空心思,布置这次的圣诞式新年布景。 礼汀用刀切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她并不想礼节性的夸他,反而垂下眼睛:“当年您也这么做给妈妈吃过吗。” 江明旭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 任由周围松树的淡淡松香,在两人周围蔓延,带来一种治愈的静谧。 “我没有给她做过饭。” “很抱歉说了奇怪的话。” 礼汀咬住下唇,在绒布餐桌上搽干净手,颇有些食不知味地放下刀叉。 “我特别喜欢康佩帼阿姨,但是天平的另一端是我的妈妈。你爱着谁,或者不爱谁,同样让我难过。” 江明旭依然没有什么情绪,仿佛别人传言的他和方兰洲之间的隐秘传闻都不存在。 他依然端坐在沙发上看着礼汀,没有因为这句话动摇,就好像他没有疯了一样执迷的找替身。 礼汀拉开落地窗,窗外的雪已经停了。 融雪的过程比落雪的时候还要冷。 她赤脚踩在地毯上,坐在能看见雪的位置,这里延伸的道路,能看到恋人开车归来。 就像现在,和江明旭聊起方兰洲,比这么多年没有妈妈陪伴的日子,还要难过。 “我和她。”他沉默了半晌才说:“没有什么讲得出口的回忆。” 礼汀看着他。 江明旭:“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痴情,当时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一个女学生,在读港艺的民族舞专业,因为外语成绩好,被选到洛杉矶拍一个中美合资的奇幻长片。首映礼那天我去捧场,电影播到她的高光处,她导演请我去隔壁茶坊,介绍她给我认识,说是感谢我出资,说小姑娘想和江先生切磋英文。” 那时候方兰洲才十六岁。 她是她第一次拍电影,饰演好莱坞幻梦似个人英雄主义的男主,远在东方的白月光。 这部片剪辑得非常琐碎,而且男主的行为动机也很可笑。 就在这部片里,黑发,身着净白绸缎旗袍的方兰洲,淡妆浓抹总相宜,却成了唯一一抹亮色。 很美。 她才十六岁,就脱离了“可爱”的形容词。 成为了颇具诱惑力的美。 但江明旭没有专心地爱过她,从头到尾。 她在美国拍戏,同居的几个金发辣妹室友年龄比她大一点,会带着同龄的男生回家。 江明旭给她请了一个英文老师,顺势给她找了一所夜校,让她可以安心学习。 方兰洲当他是书里的Daddy-long-legs,给他写了一封信。 信上,她娟秀的字迹讲述了她对他的倾慕与依恋。 她说每天看到他就满足了。 她的感情太纯净了,和他展开的一段段一夜情完全不同。 江明旭只当家里多了一个人,完全不影响他和别人寻欢作乐。 但方兰洲看见他和别人在一起,会绝食,哭得眼睛办法拍戏。 江明旭第一次看见这么乖的,耐着性子回头哄她。 但时间一长,他又恢复了本性,沉溺声色犬马。 她在轻易的原谅里来来回回地自我折磨,最后放过了自己。 下一次拍戏取景。 方兰洲远赴比利时,离开的时候,带走了所有她留在江家的东西。 “她离开以后,我回家觉得空空荡荡的。” 江明旭说:“我并不是一开始察觉到她很重要的,而是我做什么事,察觉到她不在身边的时候。” 他可以用钱把一切炫耀给别的女人看,看她们或浮夸或赞叹的表情。 可是那个设身处地为他着想,被他一点点工笔细描出来,为他牵动情绪的人彻底不在了。 她在他身边一共五年。 方兰洲用她的永不复合,让他用一辈子怀念他。 礼汀沉默着看着庭前一层白雪。 雪后的维斯塞恩街道显得陈旧复古,想到当时来欧洲拍戏,在无人的广场上留下喂鸽旧照的方兰洲。 现在,自己竟已经过了妈妈当时的年纪了。 可是妈妈已经去世,过度地怀念她,只会让人产生忧愁和怅惘。 礼汀沉默了一会儿,尝试着斟酌了语言:“康佩帼阿姨对我很好,她也是一个特别好的人,为什么您不肯多关心她一些。” 江明旭倒是笑了:“你还没进门呢,就想着帮衍鹤修复家庭矛盾?” 礼汀羞红了脸,她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言语不妥,倒像是规劝似地干涉。 但看上去江明旭并不介意,于是她垂眼笑笑。 “她们在我心里都同样具有魅力。我觉得康佩帼阿姨值得被人爱慕。和她相处的时间很短,她没有因为我的身世,对我产生偏见。她和哥哥一样,明明一贯养尊处优,却把我给她涂抹的画,放在钱夹里。我感觉到自己被好好对待着。就算她嘴上说着不需要爱情,我也希望您可以珍惜她。” 江明旭耐心地听着。 他静默半晌,淡淡地说:“我永远失去方兰洲了。人总是渴望复刻得不到的事物。” “她离开了很多年,我一直在为当年的事后悔。” 江明旭:“她拍了很多风月片,我那时候气得发疯。察觉到她离开以后,我亲自去警局报案,警察问我和她什么关系,我回答不出来。” “相反。”江明旭:“我和康佩帼在一起,绝对不会担心她会离开,她可以把一切都处理得很好,并且情绪稳定。” “唯独壮烈离座,才可百世流芳。”1 人永远执着于得不到和已失去。 江明旭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看着桌沿上那封拓着联合国标志的信封:“刚才送圣诞树的配送员顺便拿进来的,你想去巴塞罗那实习?” 礼汀起身拿到信,回到地毯上撕开。 信是UNICEF寄过来的。 薄薄的信纸只有几行字,却足矣让她觉得一切充满意义。 片刻后,高兴的劲儿缓过来。 礼汀把信纸装进信封,她鸦羽般的眼睫微微颤动,说:“一月六日是巴塞罗那的三王节,就是传统意义上的儿童节,我选择的是当天去报道。但是哥哥国内的事太忙了,他不放心我去那么远的地方。” “挺好的。”江明旭想起他那沉郁倨傲的儿子,永远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他嘴角上扬说:“去啊,让他产生点危机感。” “.....您也支持我去巴塞实习吗,时间很短,就六周的时间。” 礼汀捏着薄薄的信:“但是如果我去了,可能整个冬天,我都不会陪在他身边。” 江明旭松了松领结:“漫长的别离,更能鉴证爱情的深刻。” “任何地方待久了,人都会觉得厌倦。新加坡四季如夏,我没兴趣在哪里购置房产。人也一样。” “只有彻底失去一个人,才会刻骨铭心吗?” 礼汀站了起来,她赤脚站在绒毯上,脚掌没有一丝血色,苍白漂亮。 “嗯,我想,正因为这个原因,兰洲成为我心里无法取代的人。” 他斜倚在沙发上,闲适地看着礼汀。 江明旭忽然想到,方兰洲也有不穿鞋的习惯。 他并没有通过那个人的女儿怀念她的意思。 男人至死都性格顽劣。 江明旭眼里却涌出浓厚的兴趣,似乎很想看到江衍鹤难堪。 因为他这个儿子,清高自傲,看见他混迹花丛,颇有些指谪。 江衍鹤彻底失去礼汀,就能和自己共情了吧。 如果世间没有她的话,不会寻找慰藉吗。 他漫不经心地问道:“江衍鹤......没有叮嘱过你在家里也必须好好穿鞋?” “他经常说,但我喜欢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况且家里有地暖。” 礼汀听完,很乖地蹲下身,穿了一双拖鞋:“哥哥有洁癖,我想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所以家里铺了很多地毯。” 她喜欢像小猫一样,蜷在白色地毯上翻书,因为足够温暖。 江衍鹤忙完了,就把她捞起来,紧紧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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