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汀转过眼来,哀婉,清凉,眼里一汪盈盈的潭水。 她说:“是吗,我记住了。不管你是什么目的,你达到了。” 说不上来是默契,还是别的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 江衍鹤隔着两端山头索道桥,远远地望了过来。 礼汀心跳得很快。 她就像一条终将流向他的河流,无论周遭多少人挥刀断水,她永远潺潺地,脉脉地向他奔涌过去。 礼汀几乎快屏住呼吸,就直直地和她对视。 她沐浴进他眼神的潭水里。 他依然好看地惊心动魄,中间狭长的索道像一条银河一样的光带,指引她通向他的身边。 那人冲她笑了一下,她也魂不守舍地笑起来。 这时候雪已经停了。 觅青台亮起了夜灯,眼下是山间的群青,都在那场大雪里,再也不复见夏末的绿色。 反而凄惨,哀怨,消沉。 终于在光晕的笼罩下,出现了微茫的暖色调, 他看见礼汀。 立刻,旁若无人一般。 就这样隔着远山,冲她招手。 礼汀温情脉脉地笑起来。 孟丝玟发现,虽然她不承认她是他的情人,但是两人的默契和暧昧,说不清道不明。 有一种任何人无法插入其中的结界。 她想,沈琦涵也发现了。 还需要丢盔弃甲吗。 已经无处可逃,全军覆没了。 - 当天半夜。 孟丝玟和经纪人沟通完,今天的行程。 她给沈琦涵发短信。 对方说,到酒店的Pub喝酒去了。 沈琦涵照顾她道:“我没事,你明天还要拍摄宣传片呢,早点休息吧。” 孟丝玟知道。 沈琦涵今天铩羽而归。 那人不知道,对她说了什么。 兴许,只是对远在山崖对面觅青台的礼汀。 招了招手。 她就溃不成军。 晚上本来打算一起约好去吃黑松露和risotto。 计划也搁浅下来。 孟丝玟进入浴室,倒上缤纷的浴盐。 回想起江衍鹤的样子,没来由的心脏一阵刺痛。 其实说那么多恶毒的话,并非是她的本意。 没有女孩子,喜欢破坏别人的关系。 但是实在是太羡慕了。 那人能遥遥隔着山和云,满眼只有她一个人。 高中的时候,不是没做过梦。 一直以来,孟丝玟长相都是甜妹那挂的。 男生都把她当成小妹妹,很愿意带她出去。 孟丝玟家世并不显赫,妈妈是中学老师,爸爸很早就和母亲离异了。 所以她才努力地考上京影,努力挤进京圈,弥补匮乏而单薄的少女时代。 初入娱乐圈,就见过太多盛名难负的前辈,也在一次次嘴拙说错话的时候,吃尽苦头。 孟丝玟渴望被人安稳接住。 能在奔赴的过程中,得到垂怜,又有谁不愿意呢。 她说不出来,那种嫉妒感和破坏欲。 就像手里捏着巫毒的苹果,急不可待地推销出去。 一个醉醺醺的黑影,朝着她所在的走廊尽头走过来。 他逐步走近,用和她同款的房卡开了门。 那人脱下带着酒渍的灰色冲锋衣,把壁灯开得雪亮。 孟丝玟浑然不知。 她脸上敷着药妆面膜,仰面在浴缸里睡着了。 “咚——” 浴室的磨砂门被人狠狠踢开,和墙面形成一道巨大的撞击,拧成反锁的咔哒声。 孟丝玟还没反应过来。 就感觉到,搭在浴缸另一端的脚踝,被人攥在手心里。 她被热水泡的虚弱乏力,脚步虚软地,就被人从浴缸,从扯到了冰凉的地板上。 瓷砖是花纹很淡的石墨色,把她摔下来脊背上的磕疼衬托地触目惊心。 还没来得及呼救出声,就被一阵剧痛消弭了神智。 霍鸿羽带着酒气和愤怒,呼吸急促地扯着她的头发:“谁给你的胆子到处造谣,说沈琦涵是江衍鹤初恋的?” “你放开我。” 孟丝玟烫染过的发质,本来就纤柔。 她自己掉一根都心疼,如今被霍鸿羽这样威胁,她拼命反抗起来。 孟丝玟:“谁传到你的耳朵里去的,是不是刚才江衍鹤身边那个女的,痛哭流涕地告诉你的?” 她蹬起圆圆的小鹿眼,毫不示弱地把做了美甲的手指,死死掐到那人胳膊上去。 “她真脆弱啊。就这事还找男人撑腰呢,不知道能和江衍鹤在一起多久,她就炫耀吧。” 霍鸿羽抚开她的手指,抬手扇了她一耳光:“你敢掐我?你说得是谁……我根本没见过那女的。你应该庆幸江衍鹤不知道,是工作人员传出来的。现在,一整个酒店的人都知道了,万一上热搜了,才是给我找事做。姓沈的这几年在PhilaU,和别人都玩烂了,程颐那帮人,都不带她混,她还在你面前装处呢。” 霍鸿羽一脚踢在她肚子上:“你是放肆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是吧,就一天嘴贱叭叭的,江衍鹤最讨厌别人捕风捉影,再说他什么时候喜欢过沈琦涵那种主动的货色过?” 孟丝玟捂住小腹,靠着墙坐起来:“我就是看不惯那女的和她在一起。怎么了,弱不禁风的,离了男人就要死,我恨不得找江衍鹤说:‘她又不给你干,直接干我得了’。” 霍鸿羽冷笑:“你对他还真是死心不息啊,你知道吗?那天我和他说,你喜欢他,他一句话都没提过你,根本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那又怎么了,是不是我应该感谢你,在他面前替我自荐枕席?” 孟丝玟眼神执着:“你要不要和我赌一赌,我总有一天会爬上江衍鹤的床。” 霍鸿羽笑得想死:“就凭你,你也配?” 孟丝玟:“是呀,我现在不是已经爬到你的床上了吗?” 她太知道霍鸿羽吃她这一套。 他喜欢骚的,只要眼神迷离地舔着嘴唇叫起来。 他就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她挣扎着爬起来。本来想找浴巾把自己身上的水汽擦一下。 冬天太冷了,水珠蒸发的时候,几乎带走了全部的热量。 没想到霍鸿羽直接把她拉起来,摔到浴缸里。 四周溅起巨大的水花。一条毛巾摔在她的脸上。 她脆弱的尊严就像气球一样,升空后,爆裂炸得四分五裂。 “你转过身去,别让我看到你这张脸,你除了身材以外没一点像高琬......如果我早知道你这么恶毒,在你经纪人送你来的那天晚上,我就应该把你退回去。” 孟丝玟在这场接近受刑一样的惩罚中。 她没有痛呼一声,甚至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剥落的指甲片跌落在污水中。 孟丝玟的思绪回到了京附中柳絮纷飞的天空。 她和同伴一起经过那人的教室,惝恍又渴慕地朝着门里望着后排他的座位一眼。 刘义庆的《咏雪》里,记录了谢道韫幼年的往事。 雪是什么。 是撒盐空中差可拟。 是未若柳絮因风起。 那个女孩子得到了一场簌簌落落地大雪。 她在雪中打着《夜叉》里,萤子的伞,害羞又依恋地问她身边的“修治”这把伞好不好看。 为什么我连追忆,我梦里的一场柳絮,都要被人无情打压,嘲讽呢? 她看着浴室皎白的灯光下,闭眼喘息的霍鸿羽享受的影子。 在身后晃呀晃,放肆又让人愤怒的喘息声从耳后传过来。 并不是耳鬓厮磨那种甜蜜,而是像斗殴一样互不认输你死我活。 孟丝玟眼睛带了一点笑意,就像求饶又像撒娇一样的语气,宛如柳絮缠覆在霍鸿羽的感官上。 她说:“江衍鹤,轻一点。” 身上的人一顿,接着脊背被人覆盖住了。 对方狠狠地咬了上来,就像勒索一样,不咬出血死不罢休的架势。 孟丝玟感觉到身上血液,已经随着浴缸水温的降低流逝了。 本来她开的是恒温,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误触了close。 但本来用力挣扎。 但她忽然想起今天那个女生脖颈上,也全是肆虐后的痕迹。 “你也这么凶狠的吗,江衍鹤。” 于是她停止了挣扎。 什么都没说,扑腾的水声归于寂灭。 她想:“你喜欢就好。” “闭眼睛干什么,爽得没气了?难道我还不够满足你吗?” 霍鸿羽把她的头撑在浴缸的檐壁上。 看着孟丝玟这个倔脾气,眼睛被檐壁的水逐渐浸湿,但她一声不吭。 她就是不服输。 因为他之前骂过她喘起来又尖又细,不像高琬。 他嗤笑了一声,心里被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占领。 “还演吗,再叫一次江衍鹤,让我听听?” - 酒店套房是一个房间,附带一个巨型的温泉。 江衍鹤走到温泉旁边的时候。 礼汀的头发湿漉漉的,发丝发出浅淡的香气。 她缩在温泉的角落,看上去就像患了自闭症的小猫。 脚踝一下又一下地,在散发着白雾的水里晃荡。 新鲜的牛奶,被她搁在水里的木质廊桥面上,已经喝了一半。 礼汀有乳糖不耐受,他是知道的。 如今拆开牛奶猛灌的模样,倒像是真的在闹脾气了。 礼汀见他过来,立刻跳进水里。 伸出细又白的手臂往前面划动了一下,意图躲开。 “你不要过来,我们各泡各的。” 她在赌气,胸口又酸又涩,就像一百颗青柠,悉数冒着气泡发酵。 可以不为了他身边性感的漂亮女生,是他的初恋吃醋。 但是怎么可能不为了所有人悉数都知晓,他心尖有别的女孩子感到嫉妒呢。 江衍鹤眼睛漆黑一片。 他感觉很渴,他很想眼前的人上岸来,浇灭他心头的那团火。 完全无法降解地悸动,和想要压倒眼前忤逆他的人的不悦感,在身体上层层爬升。 他一贯不是一个对生理反应束手无策的人。 但之前,礼汀任由他肆虐的宠溺模样,好像在今晚消失殆尽,剩下无尽地想要征服的欲.望。 “你不怕水了?” 他语气稠热又黏糊,盛满她已经可以脱离他,独自进入温泉的不满。 礼汀没有回答他。 她反而沉默地,扭过脸去:“你不用回来的,你可以在外面,一直陪其他的女人。” 她往白雾的深处去,留下了被水汽烫红的耳朵尖。 室外的空气依旧湿冷一片。 事实上她很想扑进他的怀里,咬他,打他,狠狠地发泄傍晚的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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