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琪的脸微微发烫,她以前总觉得顾冬月高傲又冷漠,不太看得起人。 就连这次跟她同桌,她也是偷偷祈祷对方来学校越晚越好。 现在跟本人一交流,好像.也没有那么冰冷嘛。 “多少钱?”闫佳怡正好过来拿她的旺仔,“我马上转你。” “不用了,”胡琪摆摆手,“我刷的是我弟的校卡,他零花钱多得很,宰他一笔没事的。” “哇,不愧是亲姐姐。”闫佳怡感叹,“怪不得胡言每次见你跟兔子躲老鹰似的。” 胡琪撇了撇嘴:“他就是太过分了,我才整他的。你都不知道那小子有多恶心,他去我叔的实验室,回来居然把解剖过的肉鼠冻冰箱了.” 顾冬月听得也有些反胃。 “我记得他说过,你们家好多人当医生来着?” “对,我大伯、小叔小姨还有二舅妈都是医生。”胡琪打了个寒颤,“我妈还想逼我也当医生,问题是我连小白鼠都不敢摸。” 闫佳怡露出了“我懂”的表情:“就跟我爸要我报师范专业一样。” “家长都是这样吧,恨不得把孩子的一生都规划完。”胡琪耸了耸肩,“反正我才不理她呢。” 顾冬月眨眼,突然发现胡琪这脾气还挺对自己胃口的。 * 下午最后一节班会,依然是上自习。 夏安走到讲台边,在全班的注视中,打开了大屏幕里的希沃白板,用触控笔在上面写了个漂亮的花体“Happy Birthday”,然后在旁边画了个兔子笑脸。 顾冬月:? 闫佳怡似乎反应过来,兴奋地扯顾冬月袖子:“来了来了,今天的重头戏哈。” 胡琪愣了一下,也捂着嘴:“哦对,差点忘了.” “你们在说什么?”顾冬月咬了咬唇,有种被世界抛弃在外面的错觉。 下一秒,台上的夏安就开口解惑了: “同学们,今天是我们的班主任辉哥的生日。蛋糕已经拿过来了,其他人各就各位,表演组准备。” 全班顿时发出欢乐的哄笑声。 “真的要这么玩?” “之前都说好了,要给辉哥一个super surprise!” “先大悲再大喜是吧?” 顾冬月在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总算搞懂了夏安他们的计划。 为了给班主任庆生,班里提前凑了份子钱买了蛋糕,准备制造点动静给徐志辉一个难忘的“生日体验”。 连分工都安排好了。 先派出两个演员在班里打架,引徐志辉过来。 然后靠窗的人关灯拉窗帘,几个人再捧着点燃蜡烛的蛋糕,从后门走出来,把它送到徐志辉面前。 最后全班齐唱生日快乐歌。 “你们真的是.我服了。”顾冬月这下也没了写试卷的心思,干脆把笔一丢,像好奇宝宝似的看戏—— 两名主演登场,分别是龚世明和王子奇。 前者生得厚实,肉墩墩的。 后者眉清目秀,瘦长灵活。 两人假意开打,气氛组谢骏飞跟李烨城一人拉一边,看似劝架,实则助威。 “给他脸上来一拳,这样最明显!” “快快快,奇哥,掏心龙爪手!” “胖子压他呀,按在地上打更真实——” “你们能不能闭嘴?” “喂,我去叫老师了!”武菁婷站了起来,作为团支书的她平时一本正经,此刻却跑得最快。 顾冬月歪头,看得目瞪口呆。 胡琪哼哧哼哧地笑:“这可是菁婷想出的计划。” 闫佳怡这会儿已经跑到门边,胆大包天地举起手机,开启录像模式:“我盯梢,你们注意哈。” 胡言则在后门蹲着,给蛋糕点蜡烛,好几个人围着他,跟丧尸围城似的。 大约半分钟后,走廊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伴随着女孩慌乱的叫声:“老师,他们在这!” 闫佳怡深吸一口气,回头给夏安比了个action的手势。 负责指挥全场的夏安咳了咳。 原本静止不动的打架二人组开始你推我搡,王子奇由于吨位不足,被一把推倒在地,校服都松开了。 “不是你真打啊?” “别废话,”龚小胖一屁股压上去,抬起拳头,“我已经收力了。” “坏了,胖子真的打人了.” “老师来了,你俩冷静点——” 谢骏飞跟李烨城脸都憋成了猪肝色,试图把龚世明从王子奇身上拉起来。 效果还是挺真实的,至少徐志辉进来的刹那没发现端倪。 “你们两个干什么?啊,赶紧松开!” 班主任鹰隼般尖锐的眼狠狠地掠过地上混战的二人,大步上前。 夏安抬起下颌,已经拉好窗帘的学生会意,立即关闭了灯光按钮。 教室里啪嗒一声陷入了漆黑。 徐志辉顿住脚步,皱紧眉头—— “你们.” 下一秒,整个班二十五个人都发出了口哨和欢呼声: “辉哥/老徐/老师.生日快乐!” 教室音响里响起了《生日快乐》的歌声,全班人都站了起来。 在黑暗里,突然出现了一簇摇曳的烛光。 胡言端着点燃蜡烛的生日蛋糕,一步步走到了徐志辉面前,露出腼腆笑意: “辉哥,我们刚才骗您的,您别生气啊.” 班里所有人围了过来,跟着音乐一起唱“happy birthday to you”。 徐志辉怔忪,眼眶很快红了。 在烛光中,他看见了许许多多张平日里惹他生气、让他无奈的稚气脸庞,此刻却饱含对他最真诚的祝福。 这个教过那么多届学生的资深教师,嘴唇轻轻瓮动着,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后,他的千言万语凝在喉中,化为一声长叹:“谢谢.” 顾冬月从来没听过徐志辉这么沙哑的声音。 她胸口有点酸,又有点烫,唇畔悄然抬起: 自己好像遇到一个很可爱的班集体了。 分蛋糕是最热闹的环节,每个人能为了多分一颗葡萄或半颗草莓争先恐后。 顾冬月拿到的那块很厚,奶油也多,她吃了一半就饱了。 最后半块撑不下,她只好放在桌边。 徐志辉怕学生们拿蛋糕乱扔,弄的教室很脏,把垃圾袋放在了班门口。 每个人吃完去门口丢一次性餐盘和叉子,这样就不会乱。 因为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浪费,她放弃了直接扔的想法,决定带回家晚上吃。 不过碍于找不到装蛋糕的袋子,闫佳怡建议她去小卖部拿一个。 放学铃一响,顾冬月出了教室,匆匆往那边走去。 这会儿人潮汹涌,校道上到处都是赶着回家的学生,她被挤得头发丝都翘了起来。 小卖部里也差不多,不少人喜欢放学后来这里买烤肠和关东煮。 顾冬月随便拿了两包零食,去前台排队结账,顺便多要一个袋子。 人群扎堆的空气混杂着汗味和烤肉肠的香气,顾冬月摸了摸鼻尖,悄悄憋气。 坚持一下.马上就可以出去了。 就在她忍受着糟糕的空气时,后面响起一个熟悉的嗓音: “顾冬月,你怎么在这?” 她回过头,发现是穿着运动背心、明显刚运动完的简维星。 男孩个高腿长,肌肉结实,蜜色的胳膊露在外边,乌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前,睫毛上都沾着汗珠,漂亮的眼睛半垂着,乍一看又痞又酷。 “你不怕冷吗?”她下意识地喃喃,“才穿这么点。” 简维星被她小心的语气逗笑,干脆伸出手,放到她面前:“你可以摸,很烫。” 顾冬月果真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他的掌心。 指腹传来温暖的热量,仿佛冬夜里燃烧的篝火。 顾冬月犹疑道:“你这是.刚训练完?” 男孩爽朗一笑:“嗯,刚做完四十组折返跑,出来松口气。” 虽然对他的运动量没什么概念,但她看得出来,眼前的少年明显力竭,说话的嗓音都是干涩的。 “你是来买零食的?”简维星没忘记一开始的问题。 顾冬月这才想起自己还在排队,转过身点了点头:“我要买个袋子装蛋糕.” “蛋糕?”简维星左看右看,好奇不已,“你哪来的蛋糕?” “我们班给班主任过生日买的。”顾冬月数着队伍人数,快排到她了,“我吃不下怕浪费了,就想拿回家里去。” “什么啊,不用那么麻烦的,”简维星的语气有点微妙,眼神更是看得顾冬月汗毛直竖,“你待会拿给我吃吧。” “你不是不爱吃甜食?”顾冬月下意识呢喃,接着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飞快找补,“况且.我们很熟吗?” 少年噗嗤一笑,俯身凑近她:“你摸着你的良心说话,我们熟不熟?” 顾冬月感受到他扑面而来的热气,不禁抿了抿唇:“反正没有到可以分蛋糕的地步。” 这话倒是真的。 她已经吃了一半的蛋糕,甚至都不考虑分给应欣,怎么可能想到他? 简维星似乎看穿她的别扭,挑眉微笑:“哦,那你觉得.我们熟到什么水平?” “你无不无聊?”顾冬月后退一步,不想跟他废话,“我在排队,别烦我。” “等会,你脸上有东西。”少年敲了敲她的肩,“在你下巴上。” 顾冬月皱眉,抬手摸了摸:“哪有 .” “方向反了。”简维星逼近她,一只手按住她的肩,另一只手轻快地挨着她的耳侧往腮边一拭,把她沾在颊边的奶油擦掉。 顾冬月感受到脸颊上粗粝而又温热的指腹摸过,惊得睁大了眼。 “你.” “喏,证据在这。”简维星晃了晃手指上的奶油,发现黏住了,实在懒得擦,干脆往唇上一抹,飞快地抿了抿。 “好像是甜了点。”他还砸吧着嘴,评价了一句。 顾冬月盯着他,耳畔如同火烧般炙热,咬牙憋道: “你有病吧?” 少年耸了耸肩,假装没听见她的呵斥,转眸看向前方:“欸,是不是轮到你了?” 队伍排到尽头,她压住火气,三两步走上前,等收银员扫了商品码,准备付钱时,却听见旁边“滴”了一声。 简维星已经提前一步在刷卡机付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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