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我就不理你了。” 简维星眼底暗色翻涌,最后还是化作唇畔一抹淡笑: “好吧,我尽量克制一点。” 不能太心急,否则会把人吓跑。 等她彻底陷入怀里,他再连本带利讨回来。 * 次日下午。 顾冬月到了咖啡厅,见到跟自己招手的徐望舒。 女孩脱掉校服,换上了杏色的淑女裙,看起来气质恬静,乖巧可爱。 她羞涩地笑了下,指着桌上蛋糕: “这个是草莓慕斯,你应该能接受这个口味吧?” “谢谢。”顾冬月坐了下来,她没打算耽搁太久,把蛋糕推了回去,“不用了,我刚吃过午饭。” “嗯.”徐望舒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请客,所以就算紧张还是坚持道,“那你想喝什么,我去点。” “别浪费时间了。”顾冬月看了眼手机,“等会我还有约,快点说正事吧。” 徐望舒有点无措,但还是双手握住她那杯冰美式,深呼吸: “好吧.那我说了。” 顾冬月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也有些好奇什么事能让对方这么在意。 下一秒,却见对方站了起来,朝自己深深地鞠躬: “对不起。” 顾冬月皱眉:“嗯?” “我从高一开始就偷偷模仿你的字,”女孩嘴唇颤了颤,还是咬牙说了下去,“字帖是你的初中语文老师、现在‘文博书法’的培训班老板闵老师给的。” “.” “顾冬月,这三年我一直都在学你的书法,因为太喜欢你的字,所以瞒着你偷练,不敢告诉你,老师表扬我的时候我其实无法坦然接受.真的很抱歉。” 徐望舒说到最后,声音已经颤抖了起来,似乎随时都要哭了。 她一直背负着这份压力,也把顾冬月视为可以模仿的“偶像”—— 谁能不向往这样美丽、骄傲而又充满才华的像白天鹅一样的女生? 每当注视着顾冬月时,她就会感觉贫瘠的土壤里长出了勇气的花,是对方给了她成长的模板。 到了高三,跟夏安产生交集后,她很多次遇到顾冬月都想把真相告诉对方,但害怕得到对方厌恶的眼神,最后都不了了之。 最让她羞耻的是,上学期有一段时间,她发现夏安跟顾冬月不合,心里还暗自窃喜—— 男神居然对顾冬月视而不见,对自己更友好。 可是很快她就觉得自己的想法太幼稚,夏安对谁都很好,远不止自己。 但他只会对一个女生刻意冷淡。 徐望舒是个善于观察的女生,寒假后,她满心欢喜地靠近他,换来的却是一次次失望。 夏安照顾自己,但好像从未超出过“同学”的限度。 笔记?是多人共享的复印版。 礼物?是小卖部随手拿的。 补课?是许多同学一起的。 所有让她悸动的“特殊”,细究起来居然都是假的。 那什么是真的呢? 明明在给自己讲题,在某个清冷的身影走过时,目光会不自觉追随片刻,这是真的。 跑遍半个城市做手工diy糖果,匿名送给某人当生日礼物,这是真的。 做了圆周运动八大模型图文归纳,把电子版发给全班,只因为某人放学一句物理圆周运动很难懂,这也是真的。 徐望舒越是观察夏安,就越觉得不可思议—— 他的情感如同平静温和的溪流下隐藏着沸腾的岩浆,明明炙热,偏偏被深埋地下,无人得见。 就连徐望舒自己,也差点被他的表面骗了过去。 后来似乎是意识到徐望舒察觉到了什么,夏安找她私聊。 光风霁月的少年,为了自己在意的人时,居然也有那么严肃的一面。 “望舒,有些事请你保密。”他的眼神平静而又温和,语气却有些冷,“我不希望听到任何传言。” 徐望舒不甘心地问他:“所以你一直喜欢的都是顾冬月?” 他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 天边的太阳似乎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温度,冷意砭骨。 后来他们不再联系。 高考前,徐望舒发给他一句“抱歉”,就彻底删掉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她意识到,自己的生活不是童话,拯救灰姑娘的王子只是幻想。 无论是夏安还是顾冬月,抑或是简维星,都并非她人生中的主角。 属于他们的故事,也与自己无关。 高考结束后,她唯一想完成的心愿,就是把那份愧疚说出来,无论顾冬月原谅与否。 问心无愧走向未来——是她给自己的毕业礼。 所以,她把模仿顾冬月字迹的事告知了对方。 然而,在一阵极其长久的静默中,对面的少女发出了冷笑。 顾冬月此刻胸中如同沸水翻滚,曾深深困扰过她的情书事件在她脑中终于豁然开朗。 怪不得,怪不得夏安会觉得那封情书是徐望舒写的。 望舒,月亮,多可笑的巧合—— 而就是这种愚蠢的误会,让他的目光转向别人,放弃自己。 “徐望舒,那封信的事你知道多少?”顾冬月抬眸,静静地望着她。 “信?” “就是我写给夏安,却被他误以为你写的情书。” “原来是你.”徐望舒捂住了嘴,猛地睁大了眼。 她似乎明白过来了—— 因为自己模仿顾冬月的字,导致夏安误会情书是自己写的。 顾冬月没收到回音,肯定会生气。 这就是当时两人闹得那么奇怪的原因。 也就是说,顾冬月跟夏安本来是一对,被自己搅和了? 徐望舒这下没法理直气壮了,她甚至有点后悔跟顾冬月坦白。 气氛沉闷了下来。 须臾,顾冬月敲了敲桌面,语气很平静: “算了,这个不说也无所谓,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徐望舒咬了咬唇,不安地看着对面气势惊人的女孩。 “你跟夏安为什么不在一起?”顾冬月这句话问得很干脆。 她已经不想再去追忆错过的东西,只剩下对他们关系的好奇。 夏安跟徐望舒到底怎么回事? 徐望舒却怔住,似乎听不懂顾冬月的话:“我跟他.在一起?” “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顾冬月歪了歪头,“不是吗?” “怎么可能?”要不是顾冬月表情认真,徐望舒差点就觉得是嘲讽了,“我跟他都.” 夏安那句冷漠的警告再次在她脑海中响起,让她产生了犹豫。 “都什么?” 徐望舒咬了咬牙,只能以一种模棱两可的方式开口:“我喜欢过他,但是我后面发现我喜欢的只是幻想。” 顾冬月微讶:“你.” “他也没有喜欢过我,”徐望舒也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我跟他根本没有超出同学以上的关系,我也不觉得他会喜欢我这种人——可以了吗?” 看着徐望舒一瞬间的爆发,顾冬月心底惊疑不定。 她抬起手,抵着下颚陷入了沉思—— 夏安和徐望舒之间的说法是矛盾的,他们中间必有一个人撒谎。 【“望舒,我不想辜负你。”】 【“他没有喜欢过我。”】 两个声音在她脑海里交织,将她本以为不会再有起伏的心湖搅得一片混乱。 在她思索时,星巴克的玻璃门被推开,一个高挑帅气的少年信步走入。 他的身高约莫一米九六,乍一看犹如移动巨塔,眼神四下一扫就找到了目标: “顾冬月,怎么这么慢?” 被他的声音陡然惊醒,顾冬月撑起背脊,露出一丝惘然:“我.” 简维星只用一眼就察觉气氛不对,三两步走过去,掠过徐望舒,径直走近顾冬月身前:“怎么了?” “没事。”顾冬月感觉一座高山罩下,遮住了所有光线,不由蹙眉,“不是叫你外面等我么?” “都半个钟了,我很热的。”简维星一边说,一边俯身,手指覆上她微红的眼眶一擦,“哟,谁惹哭你了?” “走开,我才没哭。”顾冬月不想被人看出内心的脆弱,烦闷地挥开男孩的手。 在他们交谈时,对面的徐望舒也冷静了不少。 自己该承认的都承认了,留下来也无济于事。 所以她站了起来,再次跟顾冬月说了声“对不起”,就拿着手机跟包匆匆离开了。 然而胸口的愧疚,却没有消减,反而缠得更紧。 徐望舒想,也许当初早一点开口,坦率地问顾冬月能不能模仿她的字迹,也不至于造成这种误会吧。 “她跑了,”简维星往后瞟一眼,语气懒懒地拖长,“让我给你们腾空间,好像效果也不行嘛。” “你在这更尴尬。”顾冬月尽力平复情绪,“而且.我跟她说的事,是女生之间的秘密。” “秘密?”简维星有点微妙的醋味,“才几分钟就跟别人有秘密了,啧啧。” “你够了,”顾冬月推了推他,“不是说要去玩吗?走吧。” “我改主意了。”简维星忽然道,“你跟别人有秘密,我也不能落后。” “喂.”顾冬月受不了这个小气的家伙,“我刚才随便说的,你要这么认真么?” “今天带你去一个地方看样东西。”简维星似乎下定决心,眼睛真诚地眨了眨,“看完你别打我。” 顾冬月盯着他:“你这样很像做了坏事的阿布。” “阿布是谁?” “你问第二遍了——”顾冬月怼他的时候,感觉心情似乎没那么憋闷,“应欣家的德牧。” “真过分,又嘲讽我。”简维星气笑,干脆抓起她的细腕,拉着她径直往咖啡厅外走,“来来来,我大人有大量,带你试试这辆刚提的新车。” 路边停着一辆引人瞩目的深蓝色超跑,车侧自带F1标志,尾翼宽大,流线型车尾灯,简维星按了按车钥匙,尾灯亮起时酷炫得引起好几个人围观。 “你的小绵羊呢?”顾冬月愣住。 “我成年了,拿驾照了,小绵羊就还给我家保姆了。”简维星理所当然道。 “.那是你家保姆的电瓶车?”顾冬月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不是你买的?” “我家阿姨买菜用的,我借来开一下怎么了?” “真可惜。”顾冬月心底暗叹,粉色小绵羊跟简维星的身高形成的反差萌.以后是无缘欣赏了。 很快,蓝色的阿斯顿马丁拉足马力,在公路上风驰电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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