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烨堂的笑声不大,含糊又模糊,听不出这个笑的意思是开心还是别的。 笑了几声后,刑烨堂抬眸,很平静的对阮竹说:“你出去吧。” 阮竹不想出去。 她这会有勇气,她想把该说的,能说的,都说出来,“刑烨堂,我喜欢你,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我甚至都想不起来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但我的确是喜欢你的,刑烨堂你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阮竹说:“就一次。” 她蹲着的步子朝前轻挪。 一点点的挪到刑烨堂坐的床边。 眼底水汽弥漫的看着刑烨堂,伸出一根手指,颤巍巍的说:“就一次,最后一次,好不好?” 刑烨堂屈直腿,头微垂,连带着发跟着微微垂下,和漆黑的睫毛和瞳仁几乎连成了一条漆黑到隐隐泛着阴郁的线。 他看着阮竹,轻声说:“滚。” 阮竹呆楞住。 刑烨堂手抬起指着门口,哑声说:“滚。” 阮竹还是没动。 刑烨堂动了,蓦地拎起枕头重重砸在地面,歇斯底里的吼:“滚!” 刑烨堂脸红脖子粗的怒吼:“滚!” 阮竹走了。 刑烨堂原地坐着,想缓和激烈的呼吸,却怎么都缓和不下来,片刻后掀开被子,把整个人都塞了进去,低声喃喃:“我有这么可怜吗?” 可怜到让一点都不爱我的你,在知道后不远万里的跑到这里,像是施舍一个可怜虫一样,对我说喜欢,要对我好,要和我再重来一次。 第1024章 不放心 刑烨堂晚上做了个梦。 突然梦到了早已是陌路人,永远不会再交会的梅兰德。 还是少女的梅兰德在他默默看了好几年后掉转头来,问刑烨堂愿不愿意娶她。 刑烨堂问她:“你是终于爱上我了吗?” 梅兰德说不是。 说是感觉刑烨堂一直追着她跑,像是条狗的样子有点可怜。 她问刑烨堂——你到底娶不娶。 刑烨堂说娶。 下一秒,梅兰德的脸变成了阮竹。 不是小时候,也不是长大的阮竹,是昨晚穿着裙子,刚对别人笑了一整晚的阮竹,她说:“刑烨堂,你愿不愿意娶我?” 阮竹说:“只要你愿意娶我,我就愿意嫁给你。你娶吗?” 你娶吗?你娶吗?你娶吗? 这句话突然散出了回声,一阵又一阵的朝着刑烨堂耳蜗里扎。 刑烨堂问自己,你娶吗? 过往的一切突然开始在脑海中倒带。 那一个个枯守的白天,一个个明明身边有人,却像是无人的夜晚。 那一点点变凉的心脏和躯干。 刑烨堂说:“我不娶。” 梅兰德,刑烨堂愿意娶,但阮竹,刑烨堂不愿意。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 但就是不愿意。 因为可怜并不是爱情。 就算是再维系,依旧单薄的像是偷工减料的桥梁,你根本不知道它哪一刻便会崩塌。 他不想再重复从前那两年半的时光。 孤独到像是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独自一人。 其实哪怕是爱情,不是可怜,你也没办法左右它什么时候会崩塌。 但若是爱情的话。 刑烨堂可以撑下去。 因为他的心脏不会像是现在这样,酸涩不堪到仿若能拧出一滩酸水。 不会拧出酸水没完。 全身五脏六腑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的砖石,憋闷的他情绪时时刻刻像是要崩溃。 刑烨堂睡着了,梦中呢喃:“我不娶。”说什么都不娶。 刑烨堂睡得很晚,按说该到中午才起,但因为怎么都睡不踏实,遵循生物钟,在早上六点半睁开眼。 刑烨堂定定的看了会天花板,起身下楼,一眼看到客厅沙发上坐着的阮竹。 阮竹换下了昨天的连衣裙,穿的是之前碰见穿的冲锋衣套装,也是昨儿穿的。 这身衣服在海城穿很合时宜,在下大雨的丽水也可以,但是在不下雨的丽水,却有点热了。 刑烨堂睨了她一眼,当成没看见,抬脚想去厨房。 身后阮竹说:“饭做好了。” 刑烨堂微怔,侧目看向餐桌。 阮竹小跑朝前,把桌上罩着下面,像是在保温的碗碟拿开。 阮竹不挑食,什么都吃。 俩人在一起,刑烨堂做饭做的全是自己爱吃的。 他的早饭很寻常,要么牛奶三明治,要么就稀饭和包子,还有荷包蛋。 相比较于后者,前者做的多,因为快,只是几分钟的事。 后者就麻烦的多,尤其是包子。 现下,桌面的盘子上摆着六个包子。 阮竹手抠了抠裤缝,低声说:“荤的和素的各三个,荤的是冰箱里的牛肉,素的是冰箱里有的菌菇和鸡蛋。” 阮竹小心翼翼的看刑烨堂:“你尝尝吧,挺好吃的。” 刑烨堂手插兜沉寂的看她好大会,“你几点起来做的?” 阮竹喉咙滚动,“四点……” 其实不是。 阮竹昨晚旁敲侧击的问了丹尼尔,刑烨堂的起床时间。 她不过提前起了一个半小时而已。 但感觉说早一点,刑烨堂也许有可能会心软。 阮竹想的是刑烨堂有可能是心软。 刑烨堂想的是——阮竹拿他当个傻子。 刑烨堂智商很高,非常擅长观察和举一反三,最重要的是他是会做饭的。 刑烨堂一眼就辨出阮竹最多五点起来的。 可能还要更晚,因为她干活很麻利,如果牛肉和菌菇用绞肉机,会更快。 刑烨堂没戳穿阮竹这拙劣的谎言,但真的感觉很可笑,不由自主的笑了声,问:“这就是你要对我的好?” 昨天刑烨堂的笑,阮竹没品出什么意思,但是这个品出来了。 隐隐带着戏虐。 阮竹贝齿微微用力,拉出下唇一片红艳,她抬头,大声说昨天自己说过的,“对不起。” 阮竹昨天说完后,被刑烨堂给赶走了。 他很生气的让阮竹滚。 阮竹不可能滚,她后悔了,悔的肠子都青了,无论如何,想刑烨堂再给她一次机会。 就算是不给机会,好歹原谅她,不说回到从前,最起码能好好的和她说话。 而想要得到别人的原谅。 你就要大声的,一遍遍的告诉对方。 你错了,你真的知道错了。 阮竹说:“咱俩婚姻期间,我不该那么对你,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了,我会竭尽一切的对你好,你再给我一次……” 刑烨堂转身走了,眉眼垂下,步子很大。 在听不到阮竹说话后烦烦的皱眉,爬之前一直在爬的山。 爬到半截,看着下面的被绿色罩满的世界,心里的烦闷慢吞吞的淡了点。 却不过一分钟。 刑烨堂扭头,看向提着个大水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爬上来的阮竹。 阮竹穿着一身黑衣,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累的,亦或者是晒的,雪白的小脸通红一片,像是一个熟透的苹果,她瞧见刑烨堂,眼睛亮了。 咬咬唇,把手里有小臂那么长的水杯朝上提了提,对刑烨堂露出一个讨好到极点的笑。 接着手掏进口袋,又拿出一个塑料袋。 里面赫然是阮竹早上包的,但是刑烨堂没吃的包子。 阮竹说:“不好意思啊。” 她把水杯和包子抱在怀里,抬手把额头不停往下掉的汗水擦掉,小心道:“我不是故意跟着你的,只是你爬山之前没吃饭,也没有带水。” 她把水杯和包子递给刑烨堂。 刑烨堂瞳孔忽明忽暗的盯着她,启唇:“我拿了,你能滚蛋吗?” 他指着山下,“别跟着我。” 阮竹说:“不能。” 她顶着刑烨堂难看的脸色,声音很小,“因为我装了很多很多水,特别重,我不舍得让你提着爬山下山,很累,还有,这地太陡了,不安全,你自己一个人我不放心。” 第1025章 冷漠 阮竹说的直白的不得了。 不只是说话直白,眼神更是直白。 就这么赤裸裸的盯着刑烨堂。 像是在说,我说的是真的。 我不会走的,因为我不想让你累,也不放心你自己在这。 她不走,刑烨堂起身就走。 他之前快走,很轻易的就把阮竹的声音给甩开了。 但这会却甩不开了。 不是因为步子不够大,也不是因为上山的台阶是条直线。 而是因为阮竹一直在喊。 ——刑烨堂,刑烨堂,刑烨堂。 一声声的刑烨堂,气喘吁吁,像是累到了极点。 刑烨堂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 默默的想,如果你失足摔下山死了,虽然从法律层面上来说和我没关系,但人道上面,我肯定要负点责任。 刑烨堂没回头看她,也没搭理她,脚步却就是这么慢了。 但却不算慢到离谱,在阮竹看着像是快要追上他后,脚步突兀的变快。 在身后阮竹距离像是远了点后,再慢。 若即若离,忽快忽慢。 阮竹最开始在喊,随着刑烨堂一直在自己视线里,不喊了,低头轻轻的笑了。 刑烨堂在十点的时候登顶。 起初是坐在山顶的石头上,后来是躺平看天。 遮挡太阳的乌云突然散开了点,阳光猛烈了。 刑烨堂被晒的眯了眯眼睛,想抬手遮一下。 视线里多了一片阴影。 阮竹站在刑烨堂面前,为刑烨堂挡住了刺目的阳光。 她抬起胳膊擦脸上的汗水,把怀里一直牢牢抱着的水杯朝刑烨堂面前递,声音很轻,“你喝点吗?” 她像是怕刑烨堂嫌弃她,补充说:“我没有喝,一口都没有。” 刑烨堂定定的看着她通红的脸和一直牢牢抱着的水杯,还有鼓鼓囊囊装着包子的冲锋衣口袋,什么都没说,别开视线,看向远处。 阮竹有点说不出的失落,却不多,更多的是雀跃。 刑烨堂专注的在看景色。 阮竹在专注的看刑烨堂的侧脸。 下山回去的路上,和上山差不多。 刑烨堂走自己的,阮竹在后面跟着。 到山下的时候是中午。 刑烨堂没理会阮竹,上楼洗澡换衣服。 下楼的时候脚步顿住。 在楼梯拐角处侧目看向厨房门口站着的俩人。 俩人说话声音不大,刑烨堂听不见,却看得见俩人的表情。 丹尼尔的表情温柔和煦。 阮竹……笑容甜蜜的像是要溺死人。 阮竹笑容甜美的厉害,但说的话却不好听:“我不想给你。” 阮竹跟着刑烨堂回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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