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南艺找人打听,听说是遇到了他导师。 他导师提了阮竹。 刑烨堂不可能一辈子不出门,也不可能一辈子不社交。 海城这地到处都是他和阮竹的同学。 阮竹这个名字出现是早晚的事。 既然避不开,不如让阮竹直接出现在刑烨堂面前。 他们一家人都在,刑烨堂不会出事。 司意涵话点到为止,但是意思却是到了的。 刑南艺垂头再看一眼手机对面阮竹的消息。 大约是因为司意涵从前都是很快就回。 这次迟迟几分钟没回。 阮竹有点急了。 又发来一条。 接着又发。 随后电话直接蹦了出来。 刑南艺挑眉一瞬划开接了,“我是刑南艺。” 他问:“有时间吗?聊聊,关于刑烨堂的。” 阮竹住在哪他们不知道。 但想来最快也要二十分钟。 却只是三分钟,家门就被敲响。 阮竹穿着睡衣和拖鞋,手扶着膝盖,额角带着奔跑的细汗,“他……” 阮竹眼眶只是瞬间就盈满了泪水:“他怎么了?” …… 刑烨堂这段时间的生物钟稳定的不行。 早上六点半准时睁眼。 和刑南艺一起去跑步。 今儿也睁眼了。 却不想起。 在床上就这么躺着。 躺到外面隐约传来说话声后,脑思维迟来的开始转动。 默默的想,家里来人了? 还有,今他爹怎么不叫他起来跑步。 刑烨堂坐起身挠了挠蓬乱的发。 又呆坐了几秒,掀开被子起身开门。 说话声都集中在了厨房。 刑烨堂赤脚凑近,蔫蔫的,“爸。” 话音落地。 厨房里站着的两个女人回身。 刑烨堂脚步顿住,愣愣的看着凭空出现在他家的阮竹。 阮竹穿着在丽水时刑烨堂给买的那身棉麻套装。 乌黑的长发盘起在脑后。 回眸看过来的眼神也好,姿态也好。 温柔到了极点。 阮竹定定的看着刑烨堂,喉咙滚动半响,扬起笑,“好……好久不见。” 刑烨堂跑了,回房间了,把门关上没完,还锁上,像是见到了洪水猛兽。 脑袋里的思绪莫名乱成了一锅粥。 之前门外的声音刑烨堂没在意。 可知道是阮竹后。 就这么不由自主的在意了。 耳朵像是凭空站了起来,贴在门口,听外面的动静。 听阮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为什么自己的母亲会放她进来。 自己的父亲知道吗? 家里其他人知道吗? 他们想干什么? 阮竹又想干什么? 可是听不到。 家多年没搬过,却是重新装修过两次的,门也跟着更新换代了两次,隔音效果出奇的好。 刑烨堂这天从上午一直闷在房间里。 他饿的饥肠辘辘,却就是不出门。 就这么抱着脑袋坐着。 不知道坐了多久,房门被敲了敲。 司意涵说:“阮竹回家了。” 她问刑烨堂,“饿不饿?” 刑烨堂开门,突兀的就委屈了,“你……” 刑烨堂唇角往下弯,浅浅的呼吸了一瞬,把鼻腔的酸涩压下去,“你为什么要让她来?” 刑烨堂的这一天,脑袋乱糟糟的。 外头的人说了什么也听不清楚。 但因为胡思乱想的时间太长,还是腾出了时间想阮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家里人不让他住院,让他回家的原因很好想明白。 医院的治疗手段,不管是药物也好,还是设备也好。 说白了。 是把你脑袋里那些创伤画面压缩变小,让它在你的记忆占比中变得很小。 简单来说,就是让你遗忘或者是忽视。 家里人带他回家,只字不提阮竹和从前,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现在阮竹凭空出现在他家,在他母亲身边。 很明显,是被家里人叫来的。 司意涵抬眸看面色正常,没怎么瘦也没怎么憔悴,但是精神状态却肉眼可见不好的刑烨堂,低低的叹了口气,说实话,“因为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刑烨堂从小到大从没和家里的长辈发过脾气。 一是舍不得,二还是舍不得。 如果真的失控了。 会对司烨霖,再严重点,可能是自己的父亲。 母亲,除却舍不得还因为不敢。 她身后站着的是父亲。 可这瞬间却没忍住。 蓦地手掌和成拳吼出声:“怎么解决不了问题!怎么就解决不了问题!我……” 刑烨堂眼圈泛红,崩溃到了极点,“我不想看见她!不想看见她!不想看见她!” 司意涵是个天才,学什么都手到擒来。 不管是上手的,还是动脑的。 她在刑烨堂生病后,熬了个夜,研究了重度抑郁症。 跟着分析测算出他往后会出现的一系列动作。 还有,她该做什么。 她在阮竹走后把刑南艺支出去,就是因为已经预感到刑烨堂会做什么。 他会生气,会吼,会委屈,会……哭。 司意涵看刑烨堂崩溃溢出的眼泪,很冷静,“你信我吗?” 刑烨堂全身发抖,抬手把眼泪狠狠的抹掉,退后一步想关门。 听到司意涵说:“若你信我,就信我的话,刑烨堂。” 门被关到还剩一条缝的时候,刑烨堂听见司意涵说:“阮竹是喜欢你的。” 第1043章 血粼粼的伤口 刑烨堂信司意涵吗? 信。 小时候那会,他们一家人在雪城。 崇拜的情绪起来是因为刑南艺。 刑南艺好威风啊,只要出门,一群人会面带笑的说:“刑先生好。” 去港口更是威风。 密密麻麻的高大男人,别着枪的,抱着枪的,扛着枪的,全都声如鸿鸣的喊:“老大。” 他和司烨霖小时候最崇拜的都是父亲。 可是慢慢的,崇拜里加了个母亲。 因为父亲告诉他们说他们的母亲是个天才。 三年本硕博,智商142。 雪城焕然一新看着是父亲的功劳。 但父亲说不是的。 他若是救世主。 司意涵便是抬手点他成为救世主的神。 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繁荣和平的雪城和境外。 还有,司意涵从不撒谎。 像刑南艺,小时候刑烨堂想跟着爸妈出去旅游。 刑南艺不想带他,会撒谎。 说他们去的地很苦,说外面有怪兽。 可司意涵被刑南艺养的无忧无虑又无畏。 不看任何人的脸色,不揣度任何人的想法。 不想带就直接说不想带。 哪怕是你哭给她看,她还是坦率的说不想带,只想和刑南艺俩人出去度二人世界。 还说刑烨堂不该哭鼻子,因为他的未来还很长,以后想去哪就能去哪。 不该来占用她和刑南艺的二人相处时间。 所以那次刑南艺突然晕倒,司意涵说如果刑南艺出事,她会跟刑南艺一起走时。 刑烨堂才会那么怕,怕到全身都哆嗦。 因为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她真的被养的无谓到极点,不会也不屑于说假话。 刑烨堂在门缝里和眼神清明直白的司意涵对视。 司意涵说:“你的病因,是因为阮竹的不爱,可事实上,阮竹是爱的,还有,你们俩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不只是她的错,你们都有错,你们没有沟通,也没有真的去了解对方,只会自以为是的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曲解其中的意思。” 昨天刑南艺把阮竹叫来了。 司意涵问阮竹心里到底有没有刑烨堂。 阮竹说有。 司意涵让她把和刑烨堂这么多年的事原原本本的说清楚。 她本以为阮竹对刑烨堂应该是现代社会的快餐爱情,就算是有,也不该有多深。 从头到尾听完。 只剩下……无言。 如果不是刑烨堂是自己的儿子,司意涵甚至感觉刑烨堂都配不起阮竹。 尤其是阮竹曾默默的看了刑烨堂那么多年。 看他和梅兰德纠缠不休没完没了。 看着刑烨堂的耀眼,被自卑一点点吞没。 在知道刑烨堂似乎是喜欢她后,却依旧义无反顾的扑上去。 司意涵问刑烨堂,“其实你心里不好受,除了因为感觉阮竹不爱,还因为害怕吧。” 她朝前一步,猛地把房门推开,冷道:“害怕阮竹对你说的那些喜欢全都是真的,接受不了自己年少对阮竹做下的一切。” “口口声声说阮竹可怜,自己要护着她,但却是个睁眼瞎,瞧不见阮竹为了活下来,从小到大有多辛苦,思想偏离和正常有多远。” “看不清阮竹为了你到底放弃了多少。” “还不愿意去想当初阮竹在和你婚姻存续期间那么不择手段,甚至丢弃了孩子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司意涵突然有点不忍了。 但逃避真的不是办法。 有些事不说清楚,刑烨堂永远都过不了这一关。 心里难受是吗? 像是伤口被扒开在滴血是吗? 这就对了。 伤口就得扒开,不止要扒开,还要朝上面淋酒精,这样它才会从腐烂走向康复。 否则。 它永远都会是一块腐烂的肉,哪怕是你不去看,它依旧在原处,不停的疼不停的疼。 疼到你只能截肢,让它变成一道永远都愈合不了的伤疤。 司意涵无视刑烨堂像是要快崩溃的绝望。 冷声扒开因为良善又心软,所以比寻常人更容易陷入自责境地,刑烨堂心里最不能去触碰的伤痛。 “阮竹和你婚姻存续期间之所以不择手段无所不为,是因为自卑,因为不安,因为感觉配不上你,因为对你的喜欢太浓郁,怕她的出身和一无是处,会让你甚至于我们家跟着丢人,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你小时候没有仔细的护着她,让她的思想变的健全,让她找到她自己的人生价值。” 其实这么说并不对。 人的人生价值该自己去寻找,不该依托于任何人。 哪怕你们是亲人,也是如此。 更别提阮竹因为喜欢刑烨堂,把全部的情绪都挂在刑烨堂身上,导致没了自我时,刑烨堂并不知情。 但司意涵就要这么说。 因为刑烨堂会这么想。 刑烨堂瞧着冷清,细相处下来,发现会是个大大咧咧的人。 但他本性太过良善。 就注定了他会把全部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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