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紧绷的弦被人轻易挑断,陈羡僵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陈泊宁衣物完整,他单手掩覆沈恩慈裸||露背脊,从容淡定抬头看向陈羡,眉头微挑,上位者气势无法忽视:“出去,把门带上。” 声音极其冷淡。 陈羡落在两侧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可沈恩慈从头到没为他说一句话。 站在哪边已经明了。 他紧咬后槽牙,一字一顿:“等下聊聊。” 陈泊宁没说话,眼中神情晦暗不明。 两人僵持不下,沈恩慈咬牙出声:“滚出去。” 她扯断了手腕缠绕的粉白珍珠手串,坚硬圆润的珍珠四散落地,咕噜噜滚到陈羡脚下,大有逐客的意思。 陈羡无奈转身退出。 关门前,他听到响亮巴掌声。 即使是陈置,恐怕也不敢甩陈泊宁耳光。 - 虽只是坐在陈泊宁腿上接吻,衣裳也穿着工整,但沈恩慈还是对陈泊宁这种先斩后奏的行为感到不悦。 气上心头,等陈羡关门的声音刚起,她的巴掌就结实落在陈泊宁侧脸。 利落,脆响。 陈泊宁也曾在这间书房因为她的事给过陈羡同样干脆的两巴掌。 这一巴掌力道不小,陈泊宁丝毫未动摇,腰间的手越叩越紧,陈泊宁俯身将头埋在她掌心:“你可以再打,打到尽兴。” 疼痛感让他落地,让他感到真实。 所有的惴惴不安都在这样的瞬间得到安抚。 沈恩慈气笑了,抬手轻拍他的脸:“你自己去跟陈羡说。” 气头只在一刹那,今天她才发现陈泊宁这个人挺绿茶的。 陈泊宁半蹲在地上给她穿鞋,又帮她整理好头发,裹好披肩。 出去时看见陈羡靠在墙边,沈恩慈没说话,从他身边走过去。 室内静极,真相早就摆在面前无需赘述,陈羡用力踢在沙发上,咬牙切齿:“凭什么?” “你才回来多久?明明是我先认识她,是我跟沈恩慈认识得更久。” 陈泊宁看他,气定神闲:“错了。” “什么?” “我认识她远比你更早更久。” 陈泊宁语气不疾不徐,“我跟她认识的时候,你还没出生。” 陈羡诧异抬头,居然从这两句话中听出隐约炫耀之意。 陈泊宁是十几岁才回的陈家,他之前遇到过什么人什么事,陈羡一无所知。 陈泊宁还不至于在这种事上撒谎,说这话的意思就是在警告他,陈泊宁和沈恩慈的过往外人永远无法得知,永远无从参与。 他们好像越拧越紧的麻绳,排挤他人,直至滴水不漏。 旁人无从窥探,也不能插足。 青梅竹马的感情,哪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超越的。 况且,他之前还对沈恩慈那么坏,更无胜算。 陈羡深感无力,他哀求:“哥,你以前从来没跟我抢过东西。” 甚至于父母的偏爱,陈泊宁从来都不争不抢,他接受得心安理得。 “最后一次,你把沈恩慈让给我,好不好。” 他和沈恩慈中间唯一的变数就是陈泊宁,只要陈泊宁肯主动放手,沈恩慈一定会回到他身边。 话落,陈泊宁极短的笑了一声:“我不跟你抢是因为那些东西对我来说……” “不重要。” “小荷不一样。” 小荷。 这个陈羡极为陌生的称呼,他能猜到这大概是沈恩慈的小名或是什么。 又感觉被排挤,这是陈泊宁和沈恩慈的秘密。 他不配知道,不配参与。 为什么沈恩慈从来没告诉过他? 哪怕是他觉得沈恩慈最爱他的那几年,也从未听沈恩慈提起过。 仔细想来,沈恩慈似乎极少在他面前提过关于自己的私事。 唯一那次在海岛,沈恩慈喝醉了靠在他怀里醉意朦胧间问他,为什么不喜欢小荷呀? 那根本不是在问他,而是在问陈泊宁。 陈羡如梦初醒,终于迟钝察觉到,沈恩慈似乎从来没喜欢过他。 浑然天成的撒娇。 沈恩慈对他和陈泊宁,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态度。 他头痛欲裂,抱着头:“可我们已经快订婚了,你不能……” “陈沈两家联姻,从来都没说过是哪个陈。” 陈羡再次愣住,他像得不到糖就在商店撒泼打滚耍赖的顽皮孩童,破釜沉舟道:“爸妈一定不会同意。” 仗着偏爱肆无忌惮,他确信陈置一定会站在他那边。 陈泊宁极冷淡地笑了一声:“你试试。” - 晨光初至,陈泊宁敲响沈恩慈的房间门,递给她一张黑卡:“等下何助接你去逛逛,想买什么都可以。” 这是要把她支开。 沈恩慈收下银行卡问了密码,没多说,自顾自回房间洗漱穿衣。 她不担心,陈泊宁一定会把事情解决得很漂亮。 何助的车开到楼下的时候正遇上陈置徐妍夫妇回家,两辆车子擦肩而过,沈恩慈看了眼今天的天气,万里无云一片晴好。 只不过身后的房子里很快便会掀起惊涛骇浪,风暴将至。 十几分钟后车子快要驶出陈家家私人地界,沈恩慈突然出声:“开回去。” 这么多年,陈泊宁总能靠一己之力妥善处理所有困难。 他从来都是一个人。 包括今天。 哪怕亲生父亲在场,也不会与他站在一起。 自从苏京粤离世,再也没有人没理由偏爱他,众人怕他惧他,向来对他趋之若鹜,从没真正有人与他并肩。 可陈泊宁只是看似淡漠凌厉,又不真是无欲无求不需要爱的神明。 他也一定在某个寂静的夜渴望过被人托举。 何助劝阻,理由客观头头是道。 可沈恩慈从未这样坚定过,她再次重复:“回去。” 语气不容商榷。 才至门口,便听到里面说话的声音此起彼伏。 谈判已经开始。 “你忘了小时候你弟弟有什么东西都要分你一半,你现在反咬他一口?” “就非得跟你弟弟抢?以前怎么没看出你是这种人?” 陈置大声呼喝。 声音不自觉提到极高,掺进纷杂说话声中,连有人进来了也没察觉。 他还在高声怒骂,却被沈恩慈冷声打断:“凭什么不争?” “陈羡被你们偏爱,什么都有,当然不用争。” “陈泊宁如果不争,他有什么?” 沈恩慈站到陈泊宁面前,替他挡住陈置道德制高点上的指责。 一直满不在乎的陈泊宁此时表情终于有几分松动,心被人攥紧。 沈恩慈在他眼前,薄瘦背影让她看起来像只拼命张开羽翼的幼鸟,用尽全力妄图帮他挡住大半风雨。 徐妍难以置信,指着沈恩慈你你你了半天,最终苦口婆心开口:“恩慈,如果你现在认错,妈妈可以原谅你。” “毕竟羡羡有错在先,就当扯平了。” 沈恩慈没看她,倔强开口:“我没错。” 风雨快要集中至她一人身上时,陈泊宁突然拉她的手坐下来,安抚地摸了摸她手背。 而后他起身,语气波澜不惊:“我和恩慈的订婚照常举行。” 陈置吹胡子瞪眼,冷笑一声,对沈恩慈道:“你以为他真的爱你吗?” “你不过是他用来报复我们的工具。” “他因为他妈妈的死在记恨我们,任何能让我们不顺心的事他都不会放过。” 话落,沈恩慈却只是冷眼看他:“陈叔叔,你不用拿这些话来激我。” “我比你更了解陈泊宁。” “而且你这种始乱终弃背信弃义的人,也好意思说别人。” 和陈泊宁在一起之后,沈惊月怕她会因为陈泊宁之前不辞而别的事与他始终有嫌隙,主动告知了她陈泊宁离开的苦衷。 沈恩慈下定决心替苏阿姨和陈泊宁出口气,说起话来不管不顾。 “不肯对落魄的苏阿姨负责却要抢她的孩子,害她东躲西藏,后来泊宁哥哥生病,她走投无路去找你们……”她顿了顿,气到语序失措,“你们竟然说什么……” “去母留子。” 苏京粤下定决定把陈泊宁送回陈家再次远走他乡,却在回家路上心神慌乱之际,与汽车相撞,当场毙命。 “如果不是你们,苏阿姨怎么会死!” 沈恩慈愤恨道。 话落,陈置愕然看向徐妍:“你说过这种话?” 徐妍仓皇失措低下头:“对不起,我那个时候太年轻了,很多事情考虑得并不妥当。” 片刻后她抬头,怒视陈置:“你也少装好人,你要真有情有义,当初怎么会选择与苏家割席娶我?” 陈置无可辩驳。 事情脉络逐渐清晰,最难接受的是陈羡。 他一言不发,最后朝陈泊宁深鞠一躬说了句对不起后逃似地离开了现场。 风雨过后,开场气势汹汹的众人纷纷离场。 沈恩慈俯身抱陈泊宁,小声安慰:“我会一直在。” “别担心。”
第77章 小荷 所有事摊开来理顺一遍, 恩怨情仇统统了结。 徐家深陷舆论风暴,股价大跌,子公司纷纷结算破产, 陈置被彻底架空, 昔年跟随他的股肱之臣早已转投陈泊宁麾下。 得知昔年往事, 陈羡自觉无言面对陈泊宁,逃似地去国外散心去了。 所有事尘埃落定,都是因果。 - 次日清晨,品牌方送来沈恩慈上月在秀场预定的西装。 陈泊宁身高腿长,只要尺码合适, 很难有他穿不好看的衣服。 精挑细选的几套竟然都很合适, 沈恩慈想都留下来,挂到衣帽间时自顾自给它们安排适合穿的场合。 挂好衣服出去看见陈泊宁接了个电话, 淡淡嗯了一声, 挂断后他静默半晌,还是选择告诉沈恩慈。 “季容礼被送到我们医院抢救,说是肩膀被砍了一刀。” 没去季家的医院, 反而跑来陈家, 想必是故意要替谁隐瞒。 沈恩慈稍加思索:“是昭昭吗?” “不清楚。” 陈泊宁如实回答。 半月后季容礼出院, 这期间陆昭昭去看过他几次, 每次的主题无非是叫他签字离婚,季容礼咬牙就是不松口,倔强得很。 两人每次都闹得不欢而散。 出院后陆昭昭邀请季容礼去看了她的私人画展,其间不知说了什么, 出来后季容礼竟同意了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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