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悲的是他还在思考该怎么去找她,而她没有任何预告,已然踏入新的一段旅途。 生活就是如此令人措手不及,它一直在继续,并非一成不变,永远不会有人留在原地等待。就算你想死水微澜,也总有人出其不意打破这层平静。 他的生活里没有人进入。 可不能代表季烟会和他一样。 他应该知道的,应该一早就料到的。 是他太高看自己了。 窗外的黑夜如同他此刻黑沉沉的心境,压得他十分不顺畅,柠檬水越喝越变得苦涩,他买完单,匆匆离开清吧。 打车回去,坐在偌大的客厅里,他头一次觉得这酒店房间实在是大,大得空寂。 大到他此时所有的思绪,慌张失措,全部被无穷尽地放大。 再之后,它们齐齐朝他砸下来,将他重重覆盖住。 他第一次深切体会到一个词—— 作茧自缚。 思维快速跳跃,他止不住地胡思乱想。 下一次,下一次再听说她的消息,是不是该是她结婚的时候了? 他会不会,在没有丝毫准备的情况下,收到她的结婚请柬? 他要跟她说什么,恭喜你? 单是想想,王隽就难以接受,然后又是自我唾弃。 胸口愈发苦闷,无处消解,他想冷静下来,却又不能,干脆拿出手机,输入季烟的号码,拨出。 数秒后,空寂的房子内,响起一道冰冷的女士机械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 无论他拨出多少次,得到的答复始终是这句。 他点开她的微信,蓦地,瞥见一个醒目的红色感叹号,他恍然想起。 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被她拉黑了。 当时知道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也是。 他一直以为,这样没什么不对的。 可今晚却觉得哪哪都是错的。 就像那个猝不及防的消息,一下子把他砸穿地心,将他抛入万劫不复之地。 昏暗中,王隽陷入一股巨大的风暴旋窝。 里面装满了怀疑与沉思。 - 季烟看着面前的白色杯子,同样陷入犹豫与沉思。 “一上来就订婚,这么快的吗?”江容冶喝了口水,说出自己的焦虑,“我以为他跟你表白,结果人家比我想的快好几步,他是不是过于着急了?” 好一会,江容冶都没听到季烟的声音,后者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盯着白色的瓷杯看。 不过一杯白开水,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江容冶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啊……”季烟抬头,眼里一片怔然。 江容冶笑:“问你话呢,想什么这么出神?” 季烟紧了紧手,捧起白色的瓷杯,捂了捂,抬头看了下屋子,说:“你家里空调是不是开太低了?” “是吗?”江容冶指了指客厅的中央空调,“25度,你之前不是抱怨你们公司那帮老家伙开得比这还低吗?我还特意调高了几度。” “……” 空调确实设置的25度,季烟看着显示屏的白色数字,觉得还是冰冷异常。 小插曲推过,江容冶转回原话题,说:“周显那晚真是这么跟你说的?订婚?” 季烟啊了声,放下杯子,有些惆怅:“他说家里老人不太行了,最大心愿就是想看他成家,他之前都在国外,刚回来,身边没合适的人,一下子也做不到。” “所以,他就因为这个找你了?” “他说,可以先处处看,如果印象不错,再决定结婚也不迟,大家都有退路,算是对彼此的一个保障。” 后面这话说得不假,身边的朋友不少是通过相亲,熟悉几个月后,立即马不停蹄地进入婚姻。 其中苦涩、快乐各有,因人而异。 好像到了一定年龄,对于爱情这种微妙奢侈的情感,大家都不再抱以期望,更多的是对现实与物质的考量。 江容冶一语道破:“他这是觉得年龄到了找个人跟家里交代了吧,正好你合适?” 季烟没说话,但明显她也是这么想的。 寂静数秒,江容冶问出了关键:“你呢?你自己怎么看,你的决定是什么?” 季烟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半晌,唇瓣合上。 不用想,她也是不知所措的。 观察她好一会,冷不防的,江容冶问:“还在想他吗?” “谁?” 江容冶推了她一下,啧啧道:“别装,就那个WJ。” 季烟叹了口气,转向她:“上回我弟问你关于他的事,你是不是把我卖得个干干净净?” “你弟那是关心你,不要说得那么难听。” “你不如说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江容冶微笑不语。 从江容冶家出来,季烟还是没有一个决定。她觉得还是太早了,有种赶鸭子上架的荒唐。 更重要的是,她对周显没有爱情的感觉,尽管周显长得确实不错,如若平时街上遇到,她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可也只是出于对皮囊的欣赏,仅此而已。 现在贸然就要订婚,她想都不敢想,心底里更是排斥。 这步伐,未免一下子迈得也太大了点。 她把心底话不带任何修饰地朝江容冶托盘而出。 江容冶安慰她:“这有什么,订婚又不是结婚,先相处看看呗。你想真正结婚的有哪几个是出于爱情的?有句话很流行你知道吗?” 季烟问:“哪句话?” “就,我想想,好像是,跟你结婚的,都不是你爱的那个人。哎,我也忘了,总之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 “……你能想起来再跟我说吗?” 这招不行就另想办法,江容冶冥思苦想,曲线救国:“你别想那么多,首先,这人是你弟弟的同学,认识多年,起码靠谱。其次,你和他都是一个行业的,以后周显的工作主要在国内,最起码沟通方面不是问题,不怕没共同语言。”说着她自个慨叹了起来,“就算是因为爱情结婚的,最后落得个凄凄惨惨的也不在少数,比如我父母。” 她的父母一直是她的心里痛点,季烟忽略掉她后半句话,揪着上一句,问:“你下班回家了,还想和你的另一半讨论工作吗?” “……” 这天是没法聊了。 “季烟。”江容冶很严肃地叫了她的名字。 乍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季烟看向她:“怎么了?”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 “鸡蛋里挑骨头,找茬。” “……” 季烟抿了抿唇,喃喃道:“我还是觉得太快了。” 江容冶呵呵笑道:“要是换成王隽你还会这么觉得吗?你和他工作可是交叉重叠的,你会找个什么‘下班不谈工作’的借口吗?” 季烟正想反驳,她和王隽平时可不聊工作,这是他们一开始就达成的共识,可还没说出口,就被江容冶抢先说道:“说白了就是结婚的人不对,是周显这个人不对,他不值得你一头热。” 那…… 王隽这个人就对吗,他就值得她一头热吗? 回去之后,季烟为这个问题困扰了好些天。 这天周三,她去楼上送完资料回来,搭乘电梯下楼时,遇到了之前合作过的一位同事。那位同事手里提着好几袋东西,她看见了,赶忙上前帮忙,同事说:“季烟,刚好,这是我的喜糖,你带回你们部门分分,我还得去其他部门送。” 季烟惊讶,脱口而出:“你要结婚了?” “对啊,快吧,哈哈哈,”同事笑得一脸甜蜜,“我爸妈当初听说了,也跟你一样震惊,可是这爱情来得就是这么让人措手不及。” 向来崇尚不婚主义的人,突然告知要结婚,这换谁第一反应都是不可置信吧。 季烟一脸诧异地回到办公室,绕着工位,将糖果发给同事,同事们纷纷调侃:“季烟,你这是好事将近啊?” 同事们都清楚最近有个英俊斯文的男人经常来找她,看着她发喜糖,都以为她和那个英俊斯文的男人定下来了。 她笑着一一回答过去,解释说这是楼上同事的喜糖。 “小杨的喜糖,电梯遇到了,她还有其他部门要送,让我拿回来帮忙发。” 同事有些失望,但还是开玩笑:“那你呢?你什么时候有好消息?” 面对同事们的寻问目光,季烟尴尬得不知道怎么答,半晌,她搪塞道:“不急不急,工作重要。” 众人当她害羞,都说:“哎呀别不好意思,我们等你好消息哦。” 办公室一阵喜气洋洋,有几个同事还在调侃她,季烟抵挡不住,只得拿着剩余的喜糖落荒而逃。 同事们送完了,就只剩温琰和施淮竹了,他们俩有独立的办公室,季烟先去施淮竹的办公室帮忙送了喜糖,不意外,得来施淮竹的惊叹:“季烟,你这么快吗?闪婚啊?婚礼什么时候办?” 季烟再一次解释:“师父,这是小杨的喜糖,不是我的。” 施淮竹又问:“那你和那个老师什么时候有消息?” 季烟眼神躲闪:“工作都忙不过来了,哪里来的消息。” 话落,见施淮竹要调侃他,她连忙拿着剩下的喜糖离开。 从施淮竹办公室出来,走在走廊上,季烟不禁自问,她有这么恨嫁吗? 怎么个个都要她有个消息? 父母是这样,同事也是这样。 站在温琰办公室门前,她深吸了口气,等心境平静了,抬手叩门。 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季烟推门进去:“老大,我来送喜……” 她抬头,蓦然看见背对着自己的一道身影,充斥着记忆中的熟悉,剩下的“糖”字被她生生咽回去。 他对着温琰坐,并没有转过身,但仅凭一个背影,季烟就认出了这个人是王隽。 半年不见,单从匆匆的一瞥,这个人好像没太大的变化。 还是那般冷漠清隽,还是那般…… 好认。 “季烟,哟,这是你的喜糖吗?”温琰起身,从办公桌绕过来,拿起她手里的礼盒和一袋糖果,笑得很是和煦,“就这么和那老师定下来了?” 季烟喉咙很是苦涩,她想解释说这不是她的喜糖,是楼上同事的,可看着王隽转身望过来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好似什么事情都不能掀起他的一点情绪,就好像那晚她哭着质问他,将姿态放得那么卑微,这个人还是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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