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芸跳下车刚到楼下,碰见去公共浴室的春娣,春娣笑着对她说:“赶快回去看看,新缝纫机到家了。” 叶芸回过头去看白闻赋,白闻赋停好车,朝她弯了下唇。 叶芸立马转身三步并两步跑上楼,白闻赋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她一跑进家就看见了放在进门处的缝纫机,正是上次在展销会上试用的那台。她激动得都要跳起来了,满脸的欣喜根本关不住。 佟明芳见白闻赋进了家门,瞥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我听人家说这是电动的,比寻常的缝纫机贵一倍的价钱,用起来还要耗电,你是钱多了没地方花了?” 叶芸的心脏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触碰着缝纫机,余光忐忑地看向白闻赋。 白闻赋挑了凳子坐在一旁,右腿微曲,不以为然地说:“要你付过一分电费了?” 闻斌工作时间短,年纪又轻,平时大手大脚惯了,能贴补家里的有限。自从白闻赋回来后,这几年家里的开销基本都是他来承担。佟明芳缺粮缺油了还得跟他开口,这会跟白闻赋提电费自然是站不住脚,又心疼钱,便换了个说辞。 “买这么个大东西回来放哪?杵在门口都不要走路了?” 叶芸那兴奋劲儿一下子就被家里的气氛压住了,屏息凝神地低下头。 “放我房间,不影响你。” 叶芸和佟明芳同时用难以置信地眼神看向他,白闻赋站起身,说干就干,走过来抬缝纫机。 佟明芳见他一心护着叶芸,虽心疼钱,也没处发作,丢下句“随便你们”便回房了。 叶芸回头看了眼进房的佟明芳,小声问白闻赋:“真放你房间啊?” “你那边也放不下,我房里可以放。” 女人的东西到底要比男人多,叶芸房里除了那个占地方的五斗柜外,还堆了书,一些寻常需要用到的针线碎布和日常用品,实在放不下一台缝纫机。 然而放在白闻赋房里,她也有顾虑。 “我要用了怎么办?” “到我房里用。” 叶芸在这住了将近一年半了,还从没进过白闻赋的房间,他房门常年都是关着的,叶芸一直以为他不喜欢别人进他屋里,便向他保证道:“我不会乱进的,一定先跟你说了再进去用。” “你想进就进,不用跟我说。” 叶芸不确定地问:“真的吗?” 白闻赋打开门,将缝纫机搬进去,眼里挑起笑:“这还有假。” 叶芸走到白闻赋的屋前,探过脑袋好奇地往里看。虽然和她的那间房差不多,但白闻赋的屋里一眼瞧过去更加简洁。不像女人的房里会有那么多零碎的东西,他这里只有一张木质床,床头是整体衣柜,所以相对隔壁而言,他这里可以腾出位置摆放缝纫机。 白闻赋回过头说:“进来。” 叶芸忸怩地走进他屋里,他的床单是深蓝色的,枕头被褥收拾得整洁干净,屋里有淡淡的肥皂和阳光混合的味道,这个味道时常在他身上出现,叶芸一走进屋里,就感觉被他的气息包围着,心里头无端升起一丝悸动。 从前和闻斌在一起时,听他说过,小时候都是他哥管他。他到处玩,把自己弄得邋里邋遢,他哥就把他领到河边上,让他把衣服洗干净了再回家。叠被子也是,闻斌小时候贪玩,起床后被子不好好叠,窝成一团就想跑出去,被白闻赋拎回房,盯着他把被子叠整齐。他说他哥看着不拘小节,实则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一套。 那时候叶芸只是当趣事听,现在走进白闻赋的房里,才真切地感受到他的有条不紊。 稍晚些的时候,白闻赋将电通到了缝纫机旁。叶芸站在一边看着他游刃有余地做着电活,白闻赋回过头:“站着不累?坐床上。” 这间屋子、这张床一 直存在于叶芸的想象中,每回夜里听见隔壁的响动,她的脑中难免会浮现白闻赋躺在床上的样子。 真贴着床沿坐在他的床上,过去那些仅存在于大脑中的想象瞬间风起云涌,微妙的情愫令她忍不住胡思乱想。 白闻赋见她半晌没说话,问她:“在想什么呢?” 叶芸的脸上顿时透出异样的绯红,他抬头瞧了她一眼,笑意便染上了眉梢:“想我了?” 叶芸窘迫地岔开话题:“你什么时候买的,都没跟我说一声。” “昨天晚上不是跟你说了。” “哪里有说?” 白闻赋想给她买东西,变着法子都能寻得由头。 他接上电,直起身道:“我说要给你奖励的,忘了?” 叶芸这才想起来,他的确有说过,是在球全部进洞后,可是球也是他拿着她的手打进洞的。 白闻赋招呼她:“来试试。” 叶芸迫不及待地走上前,有了这台缝纫机,工作效率就能大大增加,叶芸已经等不及想拿它来做衣裳了。 她掩不住兴奋,告诉白闻赋哪里调针控距,上针前怎么旋转箭头的位置,还自言自语地说明天带些布料回来。 她激动得小脸透红,眼里满是神采。白闻赋很少能见到她绘声绘色的模样,整个人都鲜活起来,娓娓动听的声音弥漫在房里,带来温馨而安逸的氛围。 虽然白闻赋并不懂缝纫的活,仍然颇具耐心地坐在一旁听她讲。 从前,这个声音隔着墙板听过,不过不是对他说,而是闻斌。 如今,这个声音近在耳畔,进入了他的领地,勾起了曾经一闪而过的念想。他敛下眸,浓密的睫毛掩荫着眼底卷起的欲望。 叶芸又想到什么,回过头来同白闻赋讲:“我是不是就可以把没做完的活带回家做了,免得还没天黑张裁缝就赶我走,这样的话,我回来还可以接着做。” 白闻赋抬起眸,眼底已经泛上笑:“这么热爱工作吗?” 佟明芳听见缝纫机的声音,探过身子想往房里瞧,白闻赋目不斜视地伸脚,带上了门。
第26章 白闻赋这道门一关, 算是挑明了和叶芸的关系,堵住了佟明芳的嘴。自那以后,佟明芳没再念叨过缝纫机的事。 叶芸几乎每晚都会到白闻赋房里待一会, 有时候忙店里的活, 有时候自己做点东西。做这些活不仅要手巧,还要耐下性子投入进去。叶芸干活的时候总是很专注,白闻赋也不去打扰她。 他近来事情多,正在着手与外贸公司和工贸公司组成的交易团进行接洽, 还要赶在广交会前做足工作,同那些首度亮相的外企打交道。这对他们来说,是一次至关重要的机遇。 为了方便开展工作, 他需要一名靠谱的翻译, 帮助他了解一些舶来品的技术和指标介绍。之前他托人找了一位大学生,但这大学生缺乏交流经验, 闹出不少笑话。做笔头的翻译还能应付,要是想带着和外国人打交道就有些费劲了。 白闻赋干脆找来教材自己学起了外语, 不懂的地方白天抽空去请教老领导的爱人,领导爱人从前留过洋,会说一口纯正的伦敦腔。如此一来,他忙完基本都要天黑才能回来。 叶芸缝纫, 他就靠在床头捧着外语书,听着针线规律的声音, 时不时瞧上她一眼, 互不打扰, 又格外和谐, 这是白闻赋多年闯荡生活中从未有过的安宁。忙碌了一天,每到这时候都是惬意自在的。 叶芸每晚回房前, 白闻赋总会合上书,把她拉到身边,教给她一个单词再放她走。 有天叶芸终于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要学英语?” 白闻赋若有所思:“听人说,英语很快就要在高考中跟语文和数学同样对待了,这是个势头。” “什么势头,对你的工作有帮助吗?” “目前还不多,未来可能会有,总要先做准备。国家在推动经济发展,以后国际交流和商业合作是条必经之路,从这门语言能在我国教育体系中得到这么大的提升就能看出来。” 叶芸接收信息的途径没有白闻赋那么广,也没有他那么敏锐的洞察力,但她喜欢听他讲外面那些事。她每天两点一线,接触的都是些张家长李家短,通过白闻赋,她才能看到二尾巷外面日新月异的世界。 她逐渐开始明白,为什么白闻赋从不忌惮周围的眼光和议论。当一个人心系更广阔的天地时,那么眼前这些说长道短便成了无足轻重的云烟,他的目光不会在这些事情上停留,自然也就不会在乎。 “那我又为什么要学?”叶芸问出了第二个疑惑。 白闻赋的眼里漾着意味深长的笑意:“你猜猜看。” 叶芸正儿八经地思索了半晌,还是觉得不管国家经济怎么发展,她都用不上这门语言。 “猜不出来,我也不可能给外国人做衣裳。” 白闻赋捞起她的细腰,将她抱到臂弯间,倾身悬在她上方,望着她明眸如水的样子,眼里笑意渐浓:“就是想跟你多待会,非要让我说出来?” 他滚烫的指腹抚着她的唇再落到下巴处,提起时,他的唇便压了上来。 他的吻带着让叶芸无力招架的侵略性,只是勾缠住她的舌,她的思维就会混乱一片。 润白的巴掌脸染着妩媚的酡红,那双眸子像浸在水里,惹人摧残。 薄薄的料子绷出饱满玲珑的形状,宽厚的手掌带着异样的电流,轻触、游走。 她太害怕了,害怕佟明芳听见什么异响,害怕被他拽进深渊,害怕他体内蛰伏的野兽。意识一会陷进去一会剥离,人像是被架在悬崖边上,含着湿漉漉的眸子软声求饶:“大哥......” 白闻赋听见了她弱小的呼叫,勾唇笑了。亲了亲她的额头,放她回去睡觉。 只是平时白闻赋会将她送到门口,尽管两个房门只隔一步的距离,他也会起身相送。今天却是躺在床上,拉过薄被,眼深如墨地看着她离开。 ...... 由于叶芸晚上也可以做一些活计,张裁缝便提出叶芸带回去做的活,给她单独结算工钱。毕竟顾客都是裁缝店的,叶芸觉得这样不妥,但张裁缝坚持这么做。她这两年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她女儿早就想让她把店关了,接她过去享清福。张裁缝在二尾巷做了这么多年,周围街坊都找她做衣裳,守着店,也是守着和老客之间的一种习惯,实际上,她的身体早已负荷不了过于繁重的活儿。年轻人愿意吃苦,张裁缝乐得轻松的同时,也不会让叶芸吃亏。 如此一来,叶芸又多了一份收入,晚上时常做到很晚,忘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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