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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陪你们一起去，我们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他轻轻颔首，“好了，今天过年，我们先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了，”陆衍舟深呼吸，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奶奶现在正在家里炒菜，等会路过超市我们捎瓶果汁回去。” “那我们快点走吧，回去的早点还能帮奶奶做点。” “好，我们走！” ...... “奶奶弄得这么丰盛啊，那我今天可是有口福了，不行不行，我们再快点，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哈哈哈，小馋猫，慢点跑小心脚下。” “听你说得我都饿了呢。” 他们边走边聊往家赶，路上听到的鞭炮声也是不绝于耳。 “婶子，您这是怎么了婶子，您可别吓我啊。” 走近家门，院子里忽然响起一阵呼喊声。 “志军，志军你快来啊，婶子晕倒了！” 妇人在院子里对着自家喊着自己丈夫来帮忙。 “奶奶！” 陆衍舟和温以时脚步蓦地一顿，手中的东西不管不顾地扔在了地上下一瞬急忙冲进了院子，只见地面上有一片血渍，福婆躺在地上闭紧着双眼，嘴唇上沾着殷红的血迹。 妇人脚边撒了一地色泽诱人的大虾，她一脸慌张地跪坐在福婆身边，看到来人慌乱地解释，“小舟，我来给婶子送虾一来就看到婶子躺在厨房门口，婶子她这是怎么了啊？” “奶奶！” 陆衍舟连忙将福婆从地上抱起来，可是任凭他怎么呼喊怀中的福婆就像是睡着了一般没有一点回应。 这一刻，他顿时害怕了，声音也不由颤抖了起来。 “奶，奶奶，您别吓我啊。” 温以时也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急忙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可是一切都晚了，在救护车来之前福婆已经没有了呼吸，救护车到达之后一看人已经没了直接空着车回去了。 “逝者生前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在胃部已经产生病变的情况下剧烈咳嗽导致胃部大量出血过世的，请节哀。” 过来帮忙的邻居夫妻俩听到后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脸的不愿相信，“这怎么可能，婶子她......” “不，不会的，”陆衍舟死死地拽着随着救护车过来的医生袖子不放开，“我奶奶还没有死，你们不是医生吗，为什么不救救我奶奶？为什么不救救她？！” 陆衍舟双目通红，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奶奶好不好？你们别走，我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奶奶。” 他毫不犹豫地拉着医生的衣角跪了下来，不断地恳求着医生。 “陆衍舟，”温以时强忍着泪水，上前跪在一旁抱揽着他的肩膀，“别这样，奶，奶奶已经......走了。” 她双手抚上他的手背，缓缓将他的手松开。 “奶奶已经，走了。” 陆衍舟整个人瞬间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瘫软了下来。 “节哀顺变。” 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一一，这不是真的对不对？明明，明明唐医生说奶奶还有三个月的时间的，明明我们都已经要开开心心地过年的，奶奶怎么会突然离开我呢？” “一一，你告诉我这都是梦对不对？只要我醒了，奶奶就还在的，嗯？！” 对上他殷切的眸光，温以时不忍地别过眼，她只能紧紧地抱住了他，试图给他一些无力地安慰...... 房间里，福婆像是熟睡了般安静地躺在床上。 “奶奶。” 陆衍舟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走到床边。 “奶奶，你怎么能就这么离开我了呢？我还有很多话要和您说，我们还有很多事要一起做，你为什么就这么突然地离开我呢？” 他嘶哑的嗓音中带着无尽的绝望和哀伤。 “我们甚至都，都还没有好好分别.......，您怎么舍得就这样离开......” 他趴在床边将脸埋在福婆手中，从今往后，他再也没有奶奶了，再也听不到奶奶喊他舟舟，再也看不到奶奶的慈祥笑容了。 奶奶，永远地离开了他。 泪水顺着脸颊不停地流淌着，他的心好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撕裂了一样的痛，身体控制不住颤抖着，他无论如何无法，也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屋门虚掩着，温以时站在门外捂着嘴无声地哭泣，她既因福婆的去世而悲伤难过，又心疼陆衍舟，可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她都无能为力。 堂屋的圆桌上已经摆好了福婆为他们做好了寓意着十全十美的十道菜。 “奶奶，衍哥，温姐，新年快乐！” 院外响起陈溪雀跃地喊声。 “你们吃完饭了没，天黑了我们去放烟花啊！” 陈溪和江丞来到堂屋。 视线在屋里环视了一周，看到桌子上还没有动筷的饭菜，陈溪问道，“咦，温姐你们还没有吃饭吗？不过你蹲在地上坐什么？奶奶和衍哥呢？” 江丞看了眼温以时身后的房间，是福婆的房间，他心里顿时一咯噔。 “温姐，奶奶不舒服吗？” “奶奶，”温以时声音哽咽，她缓缓抬起头，泪眼婆娑，“去世了。” 陈溪和江丞面色一变，不敢置信地看向温以时。 “温，温姐，”陈溪颤抖着声音，嘴唇哆嗦，“你，你说什么呢？奶奶上午还好好的呢，怎么会，会......” 那两个字他怎么也说不出来。 江丞呆愣在原地，她脑海里不断回荡着温以时的话，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屋里传来陆衍舟的啜泣声，陈溪和江丞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陈溪快速冲出去跑到了院子里，不一会儿响起他隐忍着的沉闷哭声，江丞一把摘下眼镜走到一旁默默地流泪。 从此以后，他们的福奶奶永远地离开了他们。 第104章 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在福婆去世的第二天，陆衍舟报了警。 医生诊断福婆是因为受了巨大的刺激引发烈咳才会导致胃出血而死。 可平日里福婆为人和善，邻里邻外相处得十分和睦，大家都十分的尊敬福婆，从来没有有人会跟她吵架，甚至不礼貌的。 好好的奶奶又为什么会受到刺激？ 可是当时巷子里附近家家户户都恰巧没有人在外面，又没有摄像头可以查看，警察一时半会根本没有头绪，也没有一点线索可以证明福婆是他害。 都说人死后入土为安，福婆不能因为查不到线索就一直搁置着。 于是，福婆的葬礼依旧照常举行。 知道家里只剩下他们祖孙俩相依为命，福婆的葬礼都是邻居们自发帮忙操办的。 在云镇，人去世后的灵柩会在家中灵堂停放三天，第四天下葬。堂屋被设成了灵堂，棺材前放着福婆的遗照。 照片上的她笑得灿烂，也依旧是那么的慈祥。 随着夜色渐深，来帮忙的大人也差不多都各回各家休息了，除了温以时，陈溪和江丞也留了下来一起陪着陆衍舟，也再陪福婆最后一晚。 陈溪和江丞忙完，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坐在一旁休息喘气。 “衍哥他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陈溪用膝盖碰了碰江丞，有些担忧地看向陆衍舟，“我真怕他把自己再熬倒下去。” “现在这个时候你就算让衍哥睡他也不会睡的，”江丞沉声道，“我们多注意些衍哥吧，等到明天奶奶下葬，就算他不休息我们也强制让他闭眼睡会儿。” “嗯，也只能这样了。” 一旁的温以时将他们的谈话尽收耳底，看着陆衍舟这样她又何尝不担心。 陆衍舟一身孝衣坐在棺材旁的蒲团上，哭红的眼睛已经干涩，明明很难过可是他的泪水好像已经流尽了一般。 她轻轻走到他身旁坐了下来，和他一般扭头看着福婆的遗照。 半晌，温以时缓缓开口。 “你看过《寻梦环游记》吗？” 陆衍舟有些呆滞地转过头看向温以时，微乎其微地摇了摇头。 “这部电影令我印象最深的是——每个人都会面对死亡，可死亡并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 “遗忘？” “我们每个人都会害怕亲人好友的离开，害怕面对死亡，殊不知，遗忘要比死亡可怕，那个人对你的好，给你的爱，还有你们之间相处过的一点一滴，如果连这些都忘记了，对于已经逝世的人来说才是真正的结束。所以，只要我们还记得奶奶，奶奶就会一直存在，只是换了种方式陪在我们身边。” 温以时的话终于令他无神的脸庞上出现一丝动容。 “在知道奶奶只剩下可能不到三个月的生命时，我无数次地幻想过和奶奶分别的场面，可是万万没想过会是现在这种情况。一一，你知道吗，”他指着自己的心口，“这里真的好难受，不仅是因为奶奶的去世，我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对奶奶好好尽孝，奶奶想要做的事情一件都还没有帮她完成。小的时候想着等长大了自己赚大钱让奶奶享福，可是没有来得及奶奶生病了，后来计划等过完年带奶奶一一实现她老人家想要做的事情，可是却又......” “我明白，也许这就是人生吧，”她喃喃自语，而遗憾又是人生的常态。 温以时侧抚着陆衍舟的头，让他靠上自己的肩膀伸手覆上了他的双眸，“奶奶最是疼爱你了，如果奶奶看到你现在这样她一定会心疼的。睡会儿吧，明天，让我们用最好的状态送奶奶的最后一程。” 陆衍舟最终颤颤地阖上了眼。 奶奶...... * 等到葬礼结束，已经是下午了。 送走前来吊唁的宾客，他们四个一起在家里收拾东西转眼间就到了晚上。 看着已经收拾干净了的屋子，陆衍舟环顾着四周，心中不免感伤，这里的摆设家具一切都还是那个熟悉的模样，看似未变却早已变得和以前不一样。 “这几天辛苦你们了，谢谢。” “衍哥，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你不用跟我们见外。” 这份恩，他都记在心里了。 见状，陆衍舟也不再多说什么，郑重地伸手拍了拍陈溪的肩，看向陪着他忙活了几天的朋友，“忙了一天，我去买些菜给你们做些饭吃。” “衍哥，”江丞说道，“你比我们更累，你在家歇着我和陈溪去买吧。” “是啊衍哥，你想吃什么，我来做，平时跟奶奶学了不少手艺。” 话落，江丞便撞了撞他胳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陈溪也有些懊恼，象征性地拍了拍自己嘴巴：我这不是一时嘴快了，哎呀我可真笨！ “衍哥，对不起啊，我,” “没关系，这有什么的，”陆衍舟垂眸弯了弯唇，好像没有什么所谓，“好了，在家里等着吧，我去买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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