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刻,休息室的门外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萧沉鸢立刻警惕地肃眉,“谁?” “是我,换好了吗?我帮你看看。”门外的声音是属于穆璟泽的。 “还没,你等会儿。”萧沉鸢没想到他会这么穷追不舍,也厌恶极了他的不依不饶。 第95章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给你三分钟,换不完我也要进去了。”穆璟泽斜倚在休息室门口,唇角挂着发自内心的微笑,怎么能不开心呢,媳妇就要娶到手了,为了这场婚礼,他可是准备了很久。 萧沉鸢没有回应,换个婚纱根本不需要三分钟。 但她不想理会穆璟泽这种“强买强卖”的行径。 只是在拉身后拉链的时候,手腕却猛然被捏住了,她的手不受控制地一抖,压低声音,“谁?” 萧沉鸢没听见声音,却感受到手腕被抓住的地方,一片咸湿黏腻,“陆北辞?” 她这时还未回身,就已经将陆北辞的身份猜的差不多。 “萧小姐真是聪慧过人,”不知道是不是陆北辞受伤的原因,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有气无力的,“想要活就别让穆璟泽进来。” “这可不是陆少帅求人的态度。”萧沉鸢绷着脸,眸色犀利,“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想要在穆璟泽眼皮子底下躲起来可不容易,他连督军府和穆公馆都要查,唯独这里……” 萧沉鸢冷冷道:“你别乱来。” 陆北辞闻声苦笑一声,“萧小姐上次救了我一命,这次也救我一次,如何?” “在穆璟泽的眼皮子底下,陆少帅提这样的要求,是想拉着我一起去死吗?” 萧沉鸢死死盯着陆北辞的脚尖,恨不得把眼神变成钉子钉在上头。 “我不想拉你去死,毕竟穆璟泽舍不得伤害你。”陆北辞哂笑道。 萧沉鸢:“那你不怕我敢冒着和你同归于尽的风险,也要叫穆璟泽进来?” 话音落下,手腕猛然一痛,像要被拧断似的。 她心里一紧,大喊一声,“穆璟泽,你进来。” “你怎么了?”声音和人同时闪入门内。 入目的,是萧沉鸢被陆北辞扣在怀里的场景,而她的婚纱还没完全换好。 这一幕,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极大的冲击,更遑论是一个即将结婚的新郎官,“放开她。” 他的声带仿佛被塞进了冰山下面,一出声就是即将冰封的冷。 “本来不想和你正面对上的。”陆北辞冷笑两声,勒住萧沉鸢的手越来越紧,雪白的婚纱上顷刻沾满了粘稠的鲜血。 一片糜艳的鲜红。 “但奈何你的未婚妻不怎么听话。” 穆璟泽眼里怒火喷薄,恨不得现在立刻把陆北辞的手剁了,“你想为自己留条活路,那就放开她。” “你当我傻是不是?”陆北辞冷声道,“现在放开萧沉鸢才算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 穆璟泽眉心一动,手枪里的子弹射出去。 陆北辞反应极快,抱着萧沉鸢往旁边一躲,子弹打在了窗棂上。 “小心点,小心擦枪走火,你的未婚妻和我一起葬身于此。”明明伤口鲜血直流,她的唇色也如白纸,却看不出他脸上任何一丝丧家之犬的失落。 “你想要什么?”穆璟泽算是看清楚了,陆北辞把萧沉鸢当成了唯一一棵救命稻草。 他紧紧掐着掌心,指甲一度陷入手心,额角青筋跳动。 “放我离开,我就放过萧医生。” “不要。”萧沉鸢冲穆璟泽摇头。 有些仇,过期再报就不好玩了,而且萧沉鸢相信,穆璟泽也不是那种因为儿女情长就放过仇人的人。 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不过是对无能之人的一种开脱。 “穿上衣服。”穆璟泽目光一暗,定定望着萧沉鸢很久,“跟陆北辞走。” 萧沉鸢眼神里夹杂着火光:“懦夫。” 穆璟泽不怒反笑,“我不光是个懦夫,还是个好色之徒。” 萧沉鸢:“……” 穆璟泽脱下外套,罩在她肩膀上,男人的外套裹挟着一股淡淡的檀香气,和以往的硝烟味不同。 萧沉鸢再次看向他,发现穆璟泽今天的装扮和之前的不同,像是专程精心打扮过。 “穆兄果真是情深似海,令人钦佩。”陆北辞话音落下,揽着萧沉鸢离开休息室。 从休息室到外面有别的通路,而不用绕过教堂,打扰那些正在考试的考生。 陆北辞没有车,劫的是穆璟泽的。 至于穆璟泽,他坐的则是军中其他官员常开的车,八叔公扒在窗外,“喂,大侄子,你什么时候把车送回来?” “八叔公,你还缺这辆车吗?”一个漂移,穆璟泽追着陆北辞的方向而去。 八叔公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瞠目结舌,“这小兔崽子,要是抓不回陆北辞来,看我不去找你老子。” 督军还住在医院里,听说这件事后脸上青筋纵横跳跃,“小兔崽子,怎么这么会挑拣车子。” “他八叔公,你不要介意,他都是被我们惯坏了。” 八叔公吹胡子瞪眼,“我不管,车子得给我送回来。” 督军夫人闻声,脸色更不算好看,说什么都行,说她儿子和老公就不太好了,问题是他儿子是为了救人,老公还在医院里住着。 她加重语气,“他八叔公,我们督军府还缺你一辆车吗?” 八叔公一怔,胸膛里鼓起的气募得一瘪。 是他小家子气了,当初发家也是督军带富的,怎么现在人老了就糊涂了? “对不起,嫂子。”他认错道。 “不用,我记得你儿子这次带兵,损兵折将了几十位吧?”督军夫人也很会往八叔公心口插刀子。 八叔公低下头,“犬子知道错了,已经主动辞去官职。” “如果不是我们儿媳妇带人把他手下的兵的命抢回来,现在他辞官也不会这么顺利吧?” 又是一顿暴击。 “嫂子别说了,今天是我错了。” 督军夫人:“大家都老了,求的也就是下一辈的辉煌和安稳,雁城也不止督军府一家,还有千千万万的老百姓,陆北辞劫走我们儿媳妇,就是她替整个雁城挡了灾,你不但不心生感激,还找到医院来,真是让我们失望。” 八叔公悔不当初。 这边不声不响轻拿重放,陆路那边却是战况胶着。 陆北辞拘着萧沉鸢不放,穆璟泽则把一箱钱打开放在他面前,“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第96章 完 “那是刚才说的,现在我改变主意了。”陆北辞盯着那箱钱,长臂一展,重新搂住萧沉鸢的细腰,“我要带她回江城。” 穆璟泽眼神眯紧,闪过数道危险的光,“你做梦。” 陆北辞的刀子抵在了萧沉鸢的后脖颈,血珠从她白皙的脖子上渗出来,穆璟泽望见了,瞳仁骤然一缩。 “放开她。” 陆北辞募得笑起:“我就知道,穆兄是个情种,拿捏住萧沉鸢就是拿捏住了你的软肋。” 萧沉鸢的脖子已然和他的刀刃融为一体,血珠还在不断渗出,她的脸色越来越白,但她一声求饶都不喊,只是微笑道:“他是个情种,我却不是。” 转而抬眼看向穆璟泽,“你要是敢把这片土地让出去,我就把命留在这,我说到做到。” 她比起其他人来,一点都不怕死。 穆璟泽从她望过来的眼神里,看到了决心和坚韧。 他的眼光一直很好,从未看错过任何人。 “萧沉鸢,你的未婚夫,向来都是爱美人更爱江山。”他扯出一个清浅的笑,下一秒,那道笑容便飞快消失了,只剩快到看不清的拳脚相加。 一记后旋踢踢中了陆北辞腹部的伤口,也让他情急之下扣动了扳机。 最后一颗子弹射出,陆北辞应声而倒。 手枪被卸,里面的弹匣是空的,穆璟泽将弹匣踢开,连带旁边的钱箱,也重新回到手下手中。 陆北辞躺在地上,艰难捂住腹部的伤口,看着手下和穆璟泽的人打起来,他悄悄从裤兜里掏出一颗手榴弹。 “小心!”萧沉鸢看到的时候,陆北辞的手已经摸到了拉环上。 这是在火车车厢外面,周围人来人往,手榴弹一旦扔出去,不知道会殃及多少人。 她扑过去,人也压在陆北辞身上,手也摁住他的手腕,这是一场腕力的斗争,她的力气不如陆北辞大,要知道一个亡命之徒的求生欲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比得过的。 陆北辞低哑的声线覆在她耳边,透着一股疯狂的决绝,“你不想死,我也不想死。” “比起我不能活,我更不想让你活。”萧沉鸢朝他浅浅一笑,眼底是一种任由万物陨落的孤注一掷。 陆北辞呼吸一滞,萧沉鸢已经举起手,把耳坠的钉子重重扎进他手腕,她是学医的,正正巧巧把钉子扎进了血管里,她看见一小股血从血孔里喷出来,他的手抽搐着一麻,动弹不了了。 手榴弹也从他掌心不断滚动,跌落在旁边。 萧沉鸢把手榴弹捡起,居高临下俯瞰着如丧家之犬的陆北辞,“陆少帅,没有人教过你,防人之心不可无吗?” 穆璟泽上前一步,抢过那颗手榴弹,眉间一丝郁闷,久久不散,“这东西没那么好玩,快撒手。” 萧沉鸢:“……” 陆北辞被两个士兵拎起来,他腹部的伤口就裸露在众人面前。 滴滴答答,鲜血直流,不断往下流淌。 萧沉鸢面无表情地避开眼去,冷冷朝穆璟泽道:“好了吗,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可以。” 剩下的那些烂摊子,他可以交给手下去办。 “先带你去包扎下伤口,”穆璟泽拉着萧沉鸢上车,手帕压在她脖颈上的出血口处,“本来婚期是过几日,现在又要多等几天了。” 萧沉鸢不动声色,心下却松了口气。 别看她平时镇定自若,可一旦到了谈婚论嫁这件事上,她就捱不住了。 多出来的这几日也正好做个缓冲。 “江城群龙无首,你俘虏了陆北辞,那边怎么办?” “没有陆北辞,也会有其他人,你何必操心?”穆璟泽神情自若,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怎样。 “那三丰呢?”萧沉鸢想起这个下人,心情就有点复杂,一个卖报童的哥哥,居然能在雁城掀起惊涛骇浪,可笑又可怕。 “三丰不只是陆北辞的人,他逃走了。”萧沉鸢诧异地看向他。 穆璟泽一直关注她,这点她无比清楚,所以他能知道三丰和卖报童的事,一点都不稀奇。 “你是说……” 无需太多的解释,萧沉鸢就能明了穆璟泽的意思。 这个年代,除了军阀四起,还有其他党派之争,而随着国家割据之势越来越严重,党派纷争也变得越来越紧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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