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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只剩下三个人，除了小桑果时不时咿咿呀呀的声音，就没再别的了。 盛聿坐在病床上，注意力忍不住被小桑果吸引过去，白白嫩嫩的小姑娘趴在商渺怀里，自己玩着自己的手指都能笑个不停。 他漆黑的瞳孔里逐渐软化，像是铺上了一层绵软的云朵，带着温柔和小心翼翼。 仿佛害怕自己的眼神太过灼热，而吓到小桑果。 但灼热不过片刻，他似乎又想到什么，那那些温软褪去，又都凝华成了灰色的雾。 他嗓音很紧，说话也是一字一顿，像是很艰难苦涩：“商渺。” 她抬眸，眼里情绪淡漠。 盛聿闭了闭眼睛，问：“生她的时候你是不是很害怕？” 商渺睫毛抖了抖，她没想到盛聿会这样问。 害怕吗。 当然害怕。 她一个人在南城，即使有谢浔的朋友帮忙，但很多事情也得自己做。 尤其是，在顺产到中途，要改剖腹产的时候，她身上已经使不上力，却还要颤抖着手自己给自己签字的那一刻，商渺其实很崩溃，也很想放弃。 孤单是瞬间的，而那一刻照在她身上的光只有手术室里明晃晃的灯。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还有一场生死难料的手术。 商渺怎么可能不绝望。 可那些事，她还是挺过来了。 咬着牙一点一点的挺过来了。 盛聿现在问她害不害怕，她又怎么回答呢。 她沉默了会说道，“还好。” “对不起。”很轻的一声，盛聿说：“商渺，对不起。” 商渺沉默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一会才开口，“没用的话就别说了。” 她说完抱着小桑果起身，走了。 盛聿靠在病床上，似乎还能感觉到商渺留在这里面的一丝气息，他抬起手腕，挡住自己泛红的眼眶，下颌线绷得很紧。 商渺说的没错，他的那句对不起，确实没用。 他就是个混蛋。 天底下最大的混蛋。
第445章 的 商渺这两天都没再去医院，老爷子倒是打了几个电话过来，不过都是没聊两句就要扯到小桑果身上。 商渺的借口统一都是小桑果睡了，纵然她知道老爷子没坏心，可到底也是盛家人。 她现在对盛家的戒备很高。 老爷子多听了几次以后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他只能自己退让，“渺渺，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老头子不是那样不明事理的人。” “既然你说了你跟盛聿没什么关系，那我也不会强求，是盛聿自己没福气，怪不得你。” “你也放心，有我在，我看谁敢欺负你和桑果儿。” 老爷子说得诚恳，这无异于是表明了他的立场，也算是给商渺打了一剂强心针。 商渺想了想，真心道：“谢谢您。” 老爷子笑得苦涩，又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刘叔在旁边，看到老爷子脸上的落寞以后，安慰道：“您别担心，儿孙自有儿孙福。” 老爷子摆摆手，语气里是说不出来的沧桑，“渺渺这孩子，脾气很倔，盛聿那混小子，性格又差，以前是渺渺死心塌地，现在渺渺看不上他了，他还能有个什么福？” 刘叔说，“您也别那么悲观。” “我孙女都要去叫其他老头爷爷了，我难不成还要笑嘻嘻的？” 商渺不知道老爷子还在惦记着让小桑果叫他爷爷的事，她在带着小桑果去机场接谢浔。 谢浔是下午的飞机到津南。 从谢浔去国外以后，他们算上去已经有三个月没见面。 小桑果很喜欢谢浔，见着他就要往他身上扑，谢浔颇为无奈：“我身上脏。” 直接回之前的别墅，谢浔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看上去很疲惫，商渺也没多打扰，带着小桑果走了。 半路上，接到林雅的电话，说是周为那边最后的结果也定了，他得在里面待三个月。 这样的结果有些出乎商渺的意外，她以为最多半个月，毕竟看周家的架势，应该会坚持保周为的。 “听说是盛聿那边咬定了不松口，为此凌华和周家的合作直接崩盘，盛叔叔在公司发了特别大的火。” 林雅感叹，“没想到盛聿还挺有骨气。” 盛聿的做法让圈子里的人都挺震惊，毕竟这是等于自己断了自己的一条路。 上层圈子的人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上个个的利己主义。 反正没有伤到要害，那趁机多拿些利益才是明智之举，哪里会和盛聿一样，为了让周为付出这点不痛不痒的代价，宁愿自己断了路。 更何况周家这次为了周为，拿出来的诚意也不少。 就连林雅自己权衡利弊以后，也不觉得自己能和盛聿一样干净利落。 不过这事对于商渺来说，好处很大，至少她短期内不用再担心周为突然出现。 而等到周为出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国内了。 “我看你真是昏了头。”齐颂坐在沙发上玩着游戏，他语气散漫的说道。 “周易都愿意给你多加5％的利润点了，你还不知足，现在好了，以后你想去南城发展估计都难。” 盛聿掀起眼皮，“南城又不止周家。” 齐颂耸肩，“你说得对，大情种。” 盛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齐颂笑了，“夸你呢。” “你如果没说的了，可以出去。” “行，我出去。”齐颂将手机扔进包里，吊儿郎当的起身，顺便丢下一句：“谢浔今天的飞机回津南，估计人已经到了。” 他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但好歹盛聿也是自己多年的兄弟，所以该提醒还是提醒了：“你爸爸估计已经注意到商渺女儿了。” 他还是觉得盛聿突然有女儿这件事很怪异，所以说是商渺的女儿。 不过他说完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又想起什么来，倒退回来，怪异的看着盛聿。 盛聿抬眼，齐颂问道：“之前有次喝酒的时候，我说那谁给别人养儿子，你当时不高兴，是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对上盛聿刀子一般的眼神。 齐颂识趣地迅速收回没说完的话，伸手在自己嘴巴上做了个拉链的手势，然后抬腿离开了。 盛聿在他出去后，眼里的冰冷消失，他抬手捏住眉心，有些无可奈何的模样。 他不是情绪外露的人，只记得当初听到商渺怀孕时，心里的那份雀跃让他无所适从。 他当然记得，商渺曾经给他们的孩子取的乳名是小桑葚。 她说有商有盛，一听就知道是他们的孩子。 盛聿谁也没说过，在知道商渺怀孕的那天，他一晚上都没睡着。 他想了一晚上，会是男孩还是女孩，长得像商渺还是像他，亦或者是龙凤胎？ 夸张到连他自己都觉得很蠢。 直到得知商渺的孩子不是他的时候，他都可笑的会期待，最好孩子只长得像商渺。 那他会更开心一点。 现在想来，他是真的活该。 怎么就真的信了她那么拙劣的演技—— 他又怎么会，不信她呢。 甚至就连小桑果出现在眼前那么多次，他都没认出来。 放在旁边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盛聿垂眸看了眼，是一条短信。 然而他的注意力却落在了屏幕上的日期上，还有几天就是商渺的生日了。 他仰起头，闭上眼，下颌线绷得清晰分明，喉结微动，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商渺确实没有过生日的打算，今年也差不多，她只打算去看看外公外婆就好。 林雅自告奋勇开车送她，不是周末，商渺不想耽误她的时间。 林雅却说，“反正我请假了，像你自己去的话多麻烦，万一耽误了给你准备的惊喜时间可就不好了。” 商渺问，“给我准备的惊喜？” 林雅笑嘻嘻的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毕竟是墓园，商渺没让林雅一起进来，她提着给准备好的鲜花水果进去，却看见外公的墓碑前已经站了个人影。 商渺脸色冷淡下来，她在距离盛聿十步远的地方停下；“谁让你来的？” 盛聿看向她，眸光暗淡，“我早就该来。” 他说，“我没做到答应外公的事，应该来请罪。”
第446章 足 商渺说，“你来这里只会打扰他们。” 盛聿喉结微动，眸光注视着商渺，“外公以前对我很好。” “是，他很喜欢你。”商渺没否认这点，从她第一次带盛聿回去见外公的时候，外公就很喜欢盛聿，一直到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外公在偶尔听到和盛聿相关的消息时，也会叹气。 盛聿听到她的话，眼神亮了些，但还没等他开口，就又听到商渺说道：“但你也说了，那是以前。” 商渺看着摆放在墓碑前的一大堆东西，不用想也知道都是盛聿带来的，她说，“我不想在这里和你吵架，你把你的东西都拿走，别打扰他们的清静。” “我只是想看看他们。” “盛聿，你是不是还没清醒？”商渺深吸一口气，她转过身直视着盛聿，语气轻柔像是怕打扰到外公，但却字字句句很清晰：“我说了，我不希望你出现在他们面前，还有，这是我的外公，和你没关系。” 她站在盛聿面前，身上写满了抗拒，仿佛看到他就是一件多难受的事情一样。 盛聿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僵了，他宁愿在商渺眼里看到愤怒、厌恶、憎恨这样的情绪，也不想看见她眼里仿佛没有他的存在，冷静得可怕。 他也不想听见商渺用这种平和却又带着疏离的语气和他说话。 以前很多人都说商渺和他很像，盛聿那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商渺是他一点点教出来的，那自然得像他。 可现在他看着商渺那寡淡的和他如出一辙的冷漠时，却又觉得心口一阵针扎似的疼。 盛聿不愿清理那些东西，商渺索性自己动手，她毫不在意的将盛聿带过来的那些昂贵的祭品都塞进篮子里，放回到他脚边，然后将自己的摆上去。 她也不看盛聿了，自己蹲在旁边烧纸，心里默念着想和外公说的话。 有关于她自己的，还有关于小桑果的。 商渺说：“她还太小，不能过来见你们，等以后再大些，就会来了。” 看完外公外婆，商渺收拾东西下去，盛聿就跟在她身后。 商渺是真的不想在这里和他起什么争执，所以也没管他是不是一直都在，反正她都当看不见就是了。 林雅在下面等着，看见盛聿愣了下：“他怎么在这？” 商渺不想多说，“回去吧。” “哦。”林雅忍不住又看了盛聿一眼，虽然还是疑惑，但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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