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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初念没有看过那个时候商厌的长相，他始终都带着口罩，可是她记得，他的那双眼睛像是墨一般的漆黑。 总是没有什么情绪，在她路过他的那一瞬间，缓缓抬眼看着她。 后来... 后来大概是她表现的太害怕紧张了，商厌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看过她，但是他还是坐在那个位置没有变过。 可是她被抢劫的那一次，商厌却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她还记得在那条小巷里，一身脏污的少年，将她的书包递过来的时候，小心翼翼擦干净的模样。 曾经觉得的一场令人害怕的意外，在这个时候却好像是成了一把刀子，硬生生剖开了秦初念的记忆和心口。 将那些被她遗忘的，或者错过一的东西都一口气再次塞了回来。 离开附中以后，秦初念直接去了曾经的那个广场。 商厌曾经说过，这个广场对他而言是很重要的地方。 广场的布局其实已经变了，当初的那个长椅已经被挪开。 秦初念站在那里发呆。 她想知道，商厌带她来这里的时候，是不是也曾经想过要把这件事告诉她。 按照杨老师给的联系方式，秦初念去了三中，找到了商厌之前的班主任。 那是一位微胖的中年女人，看着很和蔼。 她见到秦初念就问：“你是商厌的媳妇啊？” 秦初念点点头：“李老师您好。” “杨莉和我说了，你要找商厌的照片是不是？” 秦初念：“对，他快到生日了，我想给他准备一个惊喜。” “你们年轻人哟。”李老师摇摇头，“不过我这里好像只有集体的照片，单人的应该没有。” 秦初念垂下眼睫毛，“没关系，您和我说说他读书时候的故事也行，我有点好奇。” 李老师笑了笑，也没问秦初念为什么要来问她商厌以前的事，她只说：“那孩子确实不喜欢说话。” 秦初念跟着李老师去了办公室，她拿出一个又厚又大的相册。 李老师说：“每一届学生的毕业照都在这里，还有一些其他照片，你可以看看。” 秦初念翻开照片的同时问道：“您刚才说商厌以前也不爱说话？” “是啊。”李老师提到商厌的时候，也很是唏嘘。 商厌是她见过的最聪明的学生，听说后来参加竞赛的时候还被大学给提前录取了，只是可惜他的那对父母实在是。 “商厌这孩子，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你们既然结婚了，那你也应该知道他家里的情况。” 顿了顿，李老师才又说，“他在学校的时候，和谁都关系不好，或者说他挺拒绝跟人交流的，我还怀疑过他是不是有自闭症……不过他确实很聪明，每次考试都是第一。” 自闭症三个字和商厌联系起来，秦初念稍微僵了僵。 但她还是点头道：“他现在特别厉害。” 杨老师有些骄傲，“肯定厉害，他前几年还给我送过礼物呢，那会说是刚进公司实习。” 杨老师说着又转头看向秦初念，她眼里带着长辈的关怀：“商厌就是面上看着不好接近，其实很善良，他原生家庭太不好了，可能会对他的性格造成影响，但是绝对不是不讲道理的孩子。” “如果你们吵架了，你就好好和他沟通一下，他挺好的。” 秦初念的视线凝在相册上的某一页上，那是一张集体的毕业照。 所有人都穿着校服，除了最后一排最右边的小男孩。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但明显不太合身，穿在他单薄的身板上显得空荡荡的。 他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如墨般的眼眸，还有略微过长的发丝。 纵然看不见他的脸，可秦初念仍旧能想象出他的表情。 十几岁的商厌看上去很稚嫩，也更尖锐。 比起后来的冷漠，这个时候的他更像是一只竖起所有刺的刺猬。 秦初念的手指忍不住在他的头上点了点，像是在抚摸他一样。 杨老师看了一眼说道：“哎，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父母，学校要求买校服，他妈怎么都不愿意，说是让他上学就已经对得起他了。” 秦初念唇角抿了抿，眉心轻轻皱起。 商昊生是做生意的，就算以前那时候，条件不太好，可也不至于艰难到这地步。 不过忽而她就想明白了。 一对能看着自己儿子被人污蔑的父母，又能对商厌有多关心？ 这种关心别说一套校服了，哪怕是一顿饭，估计也并不在意。 秦初念心情沉闷的从学校出来，又拿着地址去了商厌以前生活过的小区。 其实这些事她早就该了解了，只是她以前被商厌保护得太好，以至于才让她也成了伤害他的人。
第791章 笑 商厌小时候住的地方是老城那边的老小区。 这片最近要整改，已经被打成了拆迁的记号。 秦初念一路过来，看到了商厌说的那条小路，也看到了那个小湖。 最后停在一栋老房子前的时候，秦初念的脚却又像生了根似的。 其实从商昊生和祝荷的态度来看，就能猜测到商厌的童年并不会多幸福。 可是她现在每靠近一步，就会控制不住的将那些已经过去很久远的事情都回想一遍。 一道警醒的嗓音突然响起：“谁啊？我都说了不给一百二十万，我们不会搬！就是钉子户！看谁耗得过谁！” 秦初念看过去，只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凶神恶煞的看着她。 秦初念一愣，旋即赶紧道歉准备离开。 杨老师没有告诉她商厌家具体的位置，只知道是这边的小区和哪栋楼。 只是准备下楼的时候，她又回过脸，问道“请问商厌以前住这里吗？” “商厌？”那人明显有些不耐烦：“别找晦气，那兔崽子早死了！” 秦初念猛地瞪大眼睛：“死了？” “他爸他妈自己说的，说那兔崽子出去借高利贷被人打死了，我告诉你啊，别没事找事，赶紧走赶紧走，老子心情不好，别惹我！” 秦初念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转身离开。 她想过商昊生和祝荷对商厌不好，可却从没想过竟然会有父母撒谎告诉其他人，自己的孩子死了。 林雅来沪市的时候，动作挺快，直接约了喻森洲过来见面。 喻家是津北有名的律师家族，喻森洲的曾祖父，从民国时期就是赫赫有名的法官。 秦初念主要是想和他谈一些关于公司的法律问题，顺便想看看能不能合作一次。 喻森洲温文尔雅，他对秦初念提出的问题，都回答的很详细，只是在最后提到合作的事情时，却并没有一下子答应。 “秦经理，我知道你们最近和华韵有合作，但我目前和华韵的合作关系你应该知道。” 秦初念：“喻先生……” 她还没说完，就被林雅打断：“行啦你们俩，约你们出来是为了吃饭，在这和我扯什么工作呀？要谈工作，你们能不能回公司去谈，小念你下次直接去华韵堵他，反正你现在和闻征关系挺好的，我估计你借一下喻森洲，他也不会介意。” 她这一打断，秦初念聪明的没有再说什么。 反倒是喻森洲眉梢一挑，看破不说破。 林雅这一句话看着是玩笑，结果不仅替秦初念把下次见面约了，还点了下她和闻征的关系。 不过喻森洲和林雅是大学同学，他倒是也乐意给林雅这个面子，于是直接和秦初念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饭后，喻森洲先离开，秦初念和林雅道谢，林雅摆摆手：“用不着跟我这么客气，再说了你是商渺弟妹，也算我弟妹。” 秦初念：“改天再请你吃饭。” “行。”林雅爽快答应了，迟疑片刻后。她又问道：“对了，商厌怎么样？” 秦初念脸上的笑容明显淡了些，林雅皱了皱眉毛说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说，你有没有考虑过让他去国外接受治疗？” 秦初念垂下眸子，“医生之前和我说过这件事，但是我不想他去国外，太远了。” “国外的不确定因素太多，我会担心他有没有危险，或者有没有受到良好的治疗，而且——”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没办法每天都看到他，我没法接受。” 林雅听着秦初念的话，心里有些发震。 说真的，秦初念对商厌的保护欲有点超出她的想象。 她一直以为秦初念还是那个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可现在却觉得，她真的比之前强硬许多。 好一会，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道：“可是你总要想点办法，尽快康复肯定更好。” 秦初念说：“我想把那个医疗团队请到国内来，专门为商厌诊疗。” 林雅眨眨眼，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是说道：“嘿！我怎么没想到，对啊，可以把他们请到国内来，这样也不用各种折腾，不过我觉得这事儿你可以去找晏书锦，他家教育医疗两手抓的。” 她说完，没听见秦初念的回答，才反应过来，秦初念从商厌出事以后，就没有再和晏书锦见面。 她赶紧找补道：“没事，我去和他说也一样，我们这么多年的关系了，他肯定给我一个面子。” 然而秦初念却喃喃道：“对，晏书锦应该有这个关系。” 她现在为了商厌能够好起来，什么都不在意，哪怕有任何一点机会她都会去尝试。 秦初念和林雅说：“谢谢你提醒我，晏书锦那边我到时候自己去说，喻森洲的事就已经很麻烦你了。” 秦初念该有的规矩还是懂，商厌的事本来就应该她自己去处理，哪有让别人代替的道理？ 而且喻森洲这事上，林雅已经帮了不小的忙，没有道理还继续麻烦她。 事关商厌，秦初念从来都不会拖拉。 第二天早上她就主动联系了晏书锦。 晏书锦接到她的电话时，嗓音微沉：“小念？” 秦初念其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晏书锦，她也知道秦诚和卢惠都想过要撮合他们。 晏书锦问：“怎么不说话，是遇到什么事了？” 晏书锦最近在沪市的发展势头很猛，没了商厌的打压，他崛起的速度格外快，已经是沪市炙手可热的新贵。 秦初念看着窗外的风景，沉默下才说道：“晏总，是我打扰你了，您今天有时间吗，我有事情想要请您帮忙。” 她语气很生疏，那边的晏书锦静默一会，才哑声道：“好，在哪里见面？” 秦初念到晏书锦公司的时候，刚是上班时间。 她心里急切，想要早点处理好事情，所以来的有些早。 大概是晏书锦和前台打过招呼了，秦初念刚进公司就被带到了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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