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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概率太小，我并不抱希望。可他竟然跟我说，他有一个妹妹怀孕了。那孩子还在母亲腹中时，他们就感受到了很强的血脉之力。他们预感，那个孩子出生十有八九会有凤凰纹身。” 林雾愣住了。 城主看着林雾，“只是可惜出了意外。” “这个时机很不巧，正是十八年前地下城逃出那个小男孩时。” “那年轻人带小男孩东躲西藏，在华国一个地方联系上了他那个妹妹想求助。他妹妹赶过去，却遭遇霍家人，难产生下个死婴。” “他们当时无法带走那个孩子，事后回去找过又没找到。可他们都觉得，那孩子没有死。” 林雾脑子里轰地一下空白，“就是……我？” 城主点头。 “其实，十三年前你第一次入杀手城，我就发现你了。” “因为你是我这么些年来遇到的第一个，生命力如此顽强，生机勃勃，又健康而正常的族人。我很难不注意到你。” “不过我当时还不确定你就是那年轻人说的孩子，只是有点感觉。我也无法联系那个年轻人求证，他销声匿迹了。” “我本来想把你留在身边亲自养大，可前副城主还盯着我，我怕牵连到你。想来想去，我觉得梵很合适，他和前副城主是对立的，前副城主也不会动他。所以我想办法让人引导他去选新人，把你留在身边。” “直到两年前，那年轻人终于现身找了我。我和他提了你，也让他看了你的照片，他肯定了我的想法。” 林雾呆住。 她知道池家人的血脉很奇特。 比如陆归池，他一见她就笃定她是他的族人，然后跟在她身边六年。 池仰芝当时还是知道地下城，知道池家的，自然也很清楚这份血脉。 所以就是因为这，池仰芝在那几个月内才笃定她还活着；也是因此，池仰芝精神失常时才笃定她的去处和地下城有关，认为是霍家类似的人抓走她，想用她做出纹身进地下城吗？ 林雾许久才平静下来，提出疑问：“我的相貌和我母亲很像，简崇和一见到我，能确定我不足为奇。可他既然提前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母亲，让我母亲早点去找我，把我带回家？” 林雾觉得简崇和起码六年前就知道了。 那时她和陆归池熟识，陆归池肯定和简崇和提过。简崇和一见她就会知道她和池仰芝的关系。 当然不排除陆归池没有跟简崇和提，一个字都没有。 城主过了会儿才道：“因为他放弃了原有的计划。” 林雾疑惑：“什么？” 城主道：“两年前他找过我的那次，和我说了。十八年前他失败后就有了个计划，利用霍家人的力量尝试做纹身。他不想再用池家人的血脉做纹身，寄希望于霍家人用其他东西做出能打开地下城大门的纹身。” “如果这个不行，他就准备用他们血祭崆峒印，希望崆峒印能恢复，以此打开大门让他们进入地下城。” “截止到六年前都失败了。但那时他遇到了一个人，也就是你。当然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你也出现在了我这里。” “当时他就知道，你一定能让崆峒印融合。他决定用你，只是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小男孩阻止了他，继续做了纹身实验。” “到两年前一直没有成功，他就来找了我。也就是那时，他也知道我已经认识了你。我们商量过后，有了个定论，他和那个小男孩决定自己血祭崆峒印，强行打开地下城的大门进去，放弃了你。” “他把你留给我，让我自行选择，要不要用你……解决这里的天外异物。” “关于这些，他一直都没有告诉你的母亲。他说你母亲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他不想她知道后徒增痛苦。我觉得也好，池家人……至少要有一个能做普通人，能过正常日子。” 城主看着林雾，忽而叹了口气。 “算算时间，他们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地下城。其实他们做的没有成功可能。三年时间，他们没有做出真正的纹身。” “不过不久前他竟然联系我，说他们已经有办法了。具体的办法没有告诉我，只是让我……把你留在杀手城。” 听到这里，林雾嚯地起身。 她耳边嗡嗡的响，不知道为什么，身上的伤突然就变得很痛，连带着心里也不舒服，浑浑沌沌的。 她：“他们……已经去了地下城？？” “是的。我能感觉得到，崆峒印，他们都带走了。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做，但我也无力再做什么了。” 林雾沉默，想到从旦玛亚开始，陆归池就对她的极力排斥，也想到了岭南时简崇和和陆归池的那番话，还有简崇和最终答应了不伤及她的魂魄让她失忆。 但其实那时候，简崇和还是心有不甘的吧？他们找不到比她还能成功重聚崆峒印的办法。进不去地下城，他们没法报仇。他们也没有凤凰纹身，去了是在送死！ 林雾用力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向城主。 “那您是做出了怎样的选择？” “现在我站在这儿，就代表……您是决定好要我来解决这里的天外异物？” 城主沉默的望着林雾。 冰窟中越发静寂，静的令人心堵。 城主突然说：“我也想过放弃你。所以你想要离开杀手城，我都默许了，给你提供便利。” “可是，我越来越虚弱了。这些年来，我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为了不失控，不伤到杀手城的人，每年我都要抽几天过来，尝试剥离些我身上的异物力量，可一旦剥离，我就会石化。” “为了制止，为了清醒，每年我都会像现在这样，把已经石化的血肉挖离，将自己绑起来，硬撑过去失控恢复理智。” 林雾目光落在城主伤痕累累的身上，一阵哑然无言。 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上次在古堡，夜间她去寻城主，闻到城主房间有刺鼻的血腥味。 所以城主当时正是在…… “我需要一个能接替我，做到我没做完的事的人。” 城主眸光柔和下来，却带着浓浓的歉意，“很抱歉，十三年前我第一次发现你的存在时，就已经做了这个决定。故而从那时起，我就开始引导你成长，等待你发现这些，确保最终你强大到足够做到我希望你做的事。” “后来，我已经不希望你回到地下城了。我只希望你能够做到这里的事，有一线生机可能活下去，脱离地下城和池家的身份，做一个普通人。” “现在，”他哑声问，“你接受吗？” 第587章 你需要杀了我 林雾怔然望着城主。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明明毫无针锋相对，仅是安静的沉默，却也叫人一阵窒息。 良久，林雾缓缓开口：“我有几个问题。” “你说。” “这段时间，您纵容我的人郑连暗中替我做了那么多，都是……出自这个目的吗？” “……是。” “包括先前您故意让重钧去疗养院，再让梵发现他，给郑连机会替代他那些事？” “……也是。”城主顿了顿，“重钧不是。那时他主动铤而走险，我差点在失控时吞食他。事后我很生气，见他还不珍惜生命，故意在任务中作死气我，才把他罚去冰狱受刑，没想到他顺着发现了十八层后的秘密。” 他声音低了下去，“他想要自己进十八层，天真的以为能帮我。我怕他留在杀手城迟早会做傻事，才把他送走了。” “两年前我和那个年轻人见过面后，我知道梵的人在盯着我，就顺势引导梵去发现。如果我没能活到能够告诉你真相的时候，起码还有个人可以告诉你。” 林雾听罢静默。 过了会儿，她才道：“杀手城那么多人体内都有异物的隐患。是不是不解决这里的天外异物，杀手城的人就永远会受钳制。您死后也无法压制时，我们也会被折磨死？” 城主微微抬眸望着林雾，他说：“是的。” “好，最后一个问题。”林雾喉间滞涩的隐隐作痛，使得她开口声音也哑了：“如果我不接受呢？” 城主闻言，望着林雾的目光依然柔和而怜悯。 他道：“你可以杀了我，拥有我剩下的力量。我也会教你如何控制，如何和这里的天外异物达成平衡点上的共生，而不让它们制约你。这样，你就不会死了。你的朋友们，也可以活。” 林雾更怔了些。 城主只是温和的看着她，眸光并不带有压迫感，平静的等待着她最终的选择。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定格住。 林雾立在原地，脑海里忽的出现了很多画面，她走马观花般迅速回顾了自己这十八年。 堪称惊险。 似乎很少有正常而普通的时光。 但也很精彩圆满了。 她见识过不少别人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奇景，攀上了无数他人仰望的高峰，足迹也遍布大半个世界，过的潇洒又从容。 她也并不孤独。 她已经有了一群最志同道合的朋友，她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多。 她甚至有了对她很好的家人。 还有一个爱人。 年少时缺失的、遗憾的、没有的，她统统都有了。 林雾用力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而后笑了出来。 她上前靠近了城主，在他身边半蹲下去，看着男人，一字一顿的说道：“巧了，我来这里前就已经做好了送死的准备。看来我一如既往地神机妙算。” 城主微怔，不由得也哂笑。 林雾轻松的问：“我该怎么做？” 城主语气也放松下来，道：“你拿到的那个风凰牌子，用它。” 林雾摸了摸身上，找了出来。 “就在十八层的入口，有一个法阵，可以将你传送到十八层的深处，也就是极地冰墙后。”城主说，“当初我在找到崆峒印的碎片后，曾经把它封存在那里过。取走崆峒印后，我仿照崆峒印留下了一个术法，这个牌子就是启动的钥匙。” “但是，”他望着林雾，“需要你的血。” 林雾明白了，“血祭是吧。我身上有崆峒印的血脉力量，很克天外异物。我能重聚崆峒印，也能发挥出崆峒印的大部分力量，将那里的所有天外异物都封印进阵法中，同时也能削弱它们。” 她说着蹙了蹙眉，“只是，估计我血祭完就挂了，也许会尸骨无存。要想趁它们在阵法中虚弱时搞死它们，几乎不可能。” 林雾已经见识过了那只黄澄澄的竖瞳的厉害。 近距离的硬碰硬，哪怕它虚弱了，她也不占优势。 因为她即便血祭完还活着，也会极度虚弱，没有还手之力。 “没关系，我有办法。”城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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