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蓁也是在这时在他怀里轻声问:“是你吗。” 但周围的声音实在太大了,她不知道孟梵川听到了自己的问题没有,又或者他是不是回答了,淹没在嘈杂的环境里。 杀青宴至此开席,辛苦了几个月的同事们敞开了来嗨,场面比团年那晚还热闹,这边才起筷,服化道组的两个老师就跑去台上说给大家献唱一首热场。 音响发出的低音炮重重往人耳里砸,哪怕就是同桌的人说话也得靠吼,加上她和孟梵川坐在谢庆宗旁边,时不时有人来敬酒,岑蓁根本没机会开口问孟梵川那张纸巾的事。 身体忽然像被灌入沸腾的水,不断升温,燃烧,滚烫,岑蓁低头吃菜,忽而又在心里想,会不会是孟梵川上次陪自己去找过调香师,知道自己在找这个纸巾的主人,所以后续帮自己联系了那位调香师? 可连她自己都描述不清纸巾的模样,他又怎么会知道? 岑蓁心跳得太快了,根本没有心思吃面前任何一道菜,好不容易台上的歌唱完了,也没人来敬谢庆宗,她刚要开口问孟梵川,又莫名冒出个人来敬自己。 “岑老师,敬你一杯。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合作。” 岑蓁只好转身去拿桌上的饮料,这才看到自己面前倒的是酒,一圈寻出去,才发现同桌几乎都是白的红的,只有她一个人不喝酒,估计也忘了安排饮料。 敬酒的老师都到面前了,再临时去倒饮料好像有些尴尬,岑蓁想了想,红酒问题应该不大,要不浅抿一口。正打算这么做的时候,孟梵川从旁边淡淡拿走她的酒杯,“我帮她喝。” 岑蓁:“……” 他很随意地喝了一口,喉结滚动,酒杯朝对方倾了倾,连喝酒的样子都那么漫不经心。 对面见男朋友代酒,笑着直接一口干掉,“好好,多谢孟少爷!” 来敬酒的人反倒说起了谢是什么道理?也只有对方知道,孟梵川这杯代喝的酒,足够他回桌上吹多久。 在场那么多人,即便心里跃跃欲试,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敢真的迈过来尝试,因为他们都清楚,这位少爷即便现在与他们同在一个内场,但也依然隔着遥不可及的壁。 他独坐一旁,高不可攀的世界里只有岑蓁。 敬酒的人走了,孟梵川才看着岑蓁说:“还敢喝?” 这三个字似轻似重,又意味深长,仿佛在提醒岑蓁,他们之间的缘分或许可以追溯到更远。 怪不得自己在沪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一直萦绕那种熟悉又陌生的矛盾感。 ……是他吗,真的是眼前的人吗? 岑蓁深长地呼吸,一点点去确定,“女孩子要少喝酒,是吗。” ——“女孩子少喝点酒。” 这是那个人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孟梵川也静静地回望她的眼神。 其实孟梵川不知道这一刻岑蓁的心情,刚刚递纸巾是下意识之举,等递出后才反应过来,他准备了许多坦白的画面,就这样被自己一个无心之举代替。 他看到了台上的她明显愣怔的那两秒。 他也知道她一定察觉到了纸巾的不对。 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曝光了自己。虽然是计划之外,但未尝又不是一种自然流露。 所以孟梵川点点头,淡声回她:“不是每次喝醉了我都在。” 他的眼神久久地注视着岑蓁,是那样纯粹又安静的爱意,却浓烈到让岑蓁心跳止不住奔腾,她突然不敢再开口问下去,害怕如果得到的答案是否定,她要如何接受这份强烈到不真实的幸福是一场空。 岑蓁垂下眸深呼吸,试图让自己汹涌的情绪冷静下来。 刚好服务员这时走过来补放饮料,又亲自给岑蓁倒上。见岑蓁杯里有了饮料,不明就里的谢庆宗越过岑蓁问孟梵川,“孟公子,我来了几个朋友,想带蓁蓁过去敬一杯,不喝酒,就是认识认识多个机会。” 谢庆宗是在征求孟梵川的意见,孟梵川目光从岑蓁眼里收回,嗯了声,“去吧。” 岑蓁其实也想要一个暂时离开的契机。 大概,人在面临巨大的幸福之前会莫名的慌张和胆怯,害怕是肾上腺素超量分泌后产生的虚幻,是激动上头后的一场妄想。 她起身跟着谢庆宗离开,去离了好几桌位置的地方和谢庆宗的几个朋友social聊天,只是她心不在焉,偶尔回头去看孟梵川。 他坐在位置上,却好像比自己还忙。 隔壁出品方那一桌在这样的场合下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外人不知晓,他们心里却清楚明白,谁才是自己真正的老板。 以大叔为代表的五六个人,依次恭恭敬敬来敬孟梵川的酒,孟梵川闲着也是闲着,总归是岑蓁的杀青宴,他平日再傲慢,在女朋友的主场,他会给面子。 于是,或多或少,来敬的下属他也都给面子喝了。 岑蓁隔着遥遥的距离看他,当心里有了那样的预设,她连看向他的目光都不自觉地变得更加柔软热烈,可无意中碰到他也抬头朝自己看过来时,岑蓁又低下头,莫名的,少女般的不知所措和悸动。 仿佛此刻不是此刻,而是一年前的他们,他们不认识,他们错了一场潮湿的梦。 “蓁蓁?”谢庆宗的声音落在耳畔,“金老师说跟你交换个联系方式,回头有个本子给你看看。” 岑蓁思绪被拉回神,点点头,“好的金老师。” 她低头打开手包去拿手机,视线却蓦然瞥到肖云绮刚刚递给自己的那个小礼物,还未完全平息的心瞬间被莫名的直觉再度点燃,岑蓁仿佛知道了礼物的内容。 她保持平静地与对方交换了微信,而后对谢庆宗说:“谢导,我去趟洗手间。” 谢庆宗没有多想,“行,去吧。” 分不清是人多导致的空气太热,还是岑蓁已经压制不住的心跳让浑身都在升温,她状似平静地走出宴会厅,找到一个空置的房间后进去,关上门。 沸腾的心在胸口呼之欲出,她拿出小盒子,凝视了好几秒才去拆包装,岑蓁看到了自己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的手,在开盖前,她深深咽了咽嗓—— 打开。 视线看清盒子里放着的东西时,岑蓁的喉咙忽然不可抑制地发烫发涩,大脑空出一片白,失重晃荡,却又快速被激烈的心跳填满。 从前记忆中模糊不清的画面重叠交错,终于在这一刻有了清晰的身影。 电光火石间,才后知后觉想起他说的—— 我要去见那个女孩。 在今晚。 ……原来是自己。 岑蓁鼻尖涌过酸意,整晚汹涌泛滥的情绪再也无法掩藏,将那包包装完整的纸巾捏在手里,打开门快步朝宴会厅跑回去。 回到自己的位置,却不见了孟梵川。 问旁边的人也表示不清楚,说:“刚刚几轮人来敬孟公子,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去哪休息了。” 可岑蓁刚从外面回来,并没有在过道或者空旷的地方看到他。 岑蓁拿出手机,刚要给他打电话,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地方—— 她指尖微顿停住,只是须臾,便收起了手机往外走。 岑蓁没有跟任何人说,出门转弯就进了电梯,她人生从未有过像此刻这样的情感,那样滂沱又克制,想要见他,想要不顾一切地去那个只有他们才知道的地方—— 找回她曾经失去的他。 岑蓁停在222门口。 抬手按门铃的时候,她胸腔发出滚烫的响声,却又小心极了。 门开,孟梵川站在门后,看到她的出现,竟没有丝毫意外。 他根本就是在这里等她。 等迟到了许久的她。 四目对视,这一刻的静默无声却有声,将一切波澜淹没。 最终还是孟梵川先开了口,拉着岑蓁的手进房间,关上门。 “怎么上来了。”他明知故问。 岑蓁努力也想让自己平静,“他们说你喝多了。” “一点点。”孟梵川声音轻,抬了下唇角,“还认得出你。” 岑蓁嗯声,却道,“一直都认得出是吗。” “……” “你说不是我每次喝醉你都在。”岑蓁语调已然有些发颤,仍一字一字问,“……那你告诉我,我在你面前喝醉了很多次吗。” 她眼眸那样热烈,却又有让人心疼的红在蔓延。 孟梵川平静说:“没有。” 他抚住岑蓁的脸,不准她哭,“两次而已。” 喉间的酸涩感再次袭来,在听到面前的人亲口承认时,那股巨大的,不可思议的幸福感终于沸腾着从大脑卷至身体每一寸骨骼和肌肤,太汹涌,以至于那些情感疯狂地喷薄而出,岑蓁几欲接不住。 心颤到不知所措,她踮起脚吻向孟梵川,只想亲吻他,深深地,放纵地抱住这一刻真实的他。 岑蓁的主动让孟梵川也有些失控,接吻的脚步也急切,从玄关到卧室,一路不知撞到什么,零星有东西陆续跌落的声音,直到沉甸甸的两具身体压到床上,急促的吻才稍稍分开了些。 他吻得太狠,身下的人已经呼吸不过来,胸前剧烈地起伏,却仍用力箍着他的肩颈。 “所以在沪城你第一眼就认出了我,是不是。”岑蓁很难过。 孟梵川只嗯了声。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说?” 可孟梵川在当时,要如何跟一个有了男朋友的女人去诉说自己的心意,他见到岑蓁时惊喜到如她现在这般,几乎不知所措,可还没有走出那个试衣间,就被SA告知,她是陪别的男人来的。 他失而复得的惊喜只堪堪持续了几分钟就被剥夺。 潮湿从唇畔蔓至每寸肌肤,孟梵川轻描淡写自己的失意,“你没有认出我,我以为你忘了。” “我没有……”岑蓁断断续续地应他,“我一直都记在心里。” 可是怎么会是你。 岑蓁整晚都在问自己,为什么从来没有发现,原来那个人早就走到了身边,她却一点都不知道。 她错过了太多。 “所以你一开始对我的好,都是因为再次见到我。”岑蓁终于明白自己过去的愚蠢。 “是我没有控制住。”孟梵川说,“以为你分手了,我能有机会。” 岑蓁有泪滑下来,为曾经自己的误解,为曾经他无声的等待。 “不公平。”岑蓁哽涩地看着孟梵川,“你独自享受着重逢的惊喜,我却迟到了整整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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