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苏城下了楼,看见秦京周站在一楼楼梯旁边,一动也不动。 慕熠臣和张副官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他恰好跟站在楼梯旁的秦京周对上了眼,慕熠臣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神无声地跟他有了一个交流。 他扫了一眼众人:“都来我书房。” 三楼书房中。 慕熠臣坐在沙发上,其他人陆续坐下。 张副官手脚利索地泡好了一壶热茶,他给在座的其他人沏上一杯茶,然后找了一个空闲的沙发坐下。 慕熠臣深思了一小会儿,想起刚刚张副官在外面跟他说调查后的线索,他示意他先不要声张,以免打草惊蛇。 从目前来看,他的身边的确隐藏着一个奸细,而且这个奸细在军中的地位还很高。 对于奸细的人选,他只是对某人抱有怀疑,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那个人就是他。 慕熠臣凝视着他们,疏冷的脸庞此时更加冷若冰霜:“通知下去,云州城今夜开始戒严,三日后军事会议全程保密,军事会议期间,任何人不得离开办公大楼。” 众人意识到事情的严峻,他们连忙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 苏城眸底快速划过了一抹光,他清了清嗓子,道:“督军,上次你要我私下调查的事情虽说让我不用继续下去,可是这次会议重要,我们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 上次慕熠臣去历城督军府赴宴,没带多少人,这个消息泄露了出去,贺九时才会明目张胆地对他下黑手。 想到这里,慕熠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他懒怠地抬眸:“既然苏参谋都这样说了,这次办公大楼的布防就交给你了。” “是,督军。”苏城应了下来。 紧接着,张副官道:“督军,我建议出入办公大楼的车辆必须要有口令和通行证才能进入,口令可以几个小时一变,这样还能多一层保障。” “可以。”慕熠臣放下茶杯,点头:“布防的事情,你们几个人可以商量着办。” 秦京周笔直地坐在沙发上,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 苏城暗自瞥了他一眼,发现他来到书房后一句话都没有说。 秦京周高冷得有些过头,苏城心想,像秦京周这样的人,只要双方产生了一点误会,他看起来一点不像是会主动解释的人。 他潋滟的桃花眼一勾:“秦长官今日是怎么了,督军面前,也想摆架子装冷漠不说话吗?” 秦京周冷眼扫了过去,还是之前那副样子:“苏参谋管好自己就行了,我这人一贯如此。” 苏城一双桃花眼眸迎了上去,他一向跟秦京周不对付,见秦京周连茶都没喝,他勾着唇角,嘲讽道:“张副官,你亲自给在场的各位沏的茶,秦长官连喝都没喝。” 张副官尴尬的笑了两声,他弯腰给苏城沏满茶水,幽默地打趣道:“苏参谋,你细细品一品,这上好的龙井茶,就连空中也散发着一股飘逸浓郁的绿茶味呢。” 苏参谋就算不品也知晓张副官是话里有话,可偏偏张副官的话里挑不出一点毛病,他笑了笑:“督军府上的茶叶自然是好喝。” “这么喜欢喝茶吗?” 慕熠臣中途插进来一句话,他站了起来,走到柜橱旁,打开玻璃推门,拿出一个茶叶罐,扔到了苏城身上。 “既然喜欢喝,那就多喝点,这罐上好的龙井茶送你了。” 苏城神思恍惚了一下,这是慕熠臣第一次当着下属的面送他礼物,他有些受宠若惊,咧着嘴笑了:“谢谢督军。” 秦京周偷偷地瞥了苏城一眼,发现他有些沾沾自喜,他目光复杂,督军仅凭一罐茶叶就让苏城安静了下来,怪异得很。 慕熠臣并没有坐下,他站在原地没动,下达了一条指令:“张副官,通知下去,三日后军事会议如期进行,所有的布防一律要再三核查……” 张副官站了起来,点头应下:“是,督军。” 事情都交代下去了,慕熠臣见此,摆了摆手:“秦京周留下,其他人可以离开了。” 很快,书房内恢复了前所未有的安静。 听见门外没了一点声音,慕熠臣揽住秦京周的肩膀,坐在了他身旁:“刚才怎么回事?表现得这么明显,你是跟苏城有仇吗?” 秦京周摇摇头,脸上依旧是那副冰冷的面孔:“他向来看我不顺眼。” “是吗?” 慕熠臣冲他示意了一下,秦京周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茶,确实有股浓郁飘香的味道。 他不会品茶,也不懂茶,但从口感来讲,杯中的茶确实是好茶。 慕熠臣往后倚靠在沙发上,他的手懒懒地搭在沙发手上,歪着头看向身旁之人:“历城消息泄密,我让苏城私下调查,他告诉我,你的嫌疑最大。” 苏城一向见不得他好,在军中,除了张副官,当属他和苏城与慕熠臣的关系最为亲近,他们各司其职,却也需要经常打交道。 秦京周冷笑了一声,他转过头,冷冽的嗓音从喉咙中发出:“他有证据吗?” 慕熠臣走到书桌后面,从抽屉中抽出一份档案袋,档案袋子上面写着绝密两个字,他将黄色档案袋递给了秦京周。 秦京周接了过来,他打开档案袋,一目十行大体浏览了一下里面的内容,翻看完所有内容后,他抬起了头。 “苏城真不愧是你的参谋长,所有的细节一一俱全,他把所有的罪名都安在了我的身上。” 秦京周把手中的资料原封不动地放回档案袋中,扔在了桌子上:“苏城此人心思很多,你不得不防。” 慕熠臣侧头不解地看向他,他做了一个推测:“上次莫云商潜入督军府,被张副官抓住。 直到后来,莫云商被押送到青山路的一家私宅中,我让张副官暗下调查过,那天,除了你来过督军府,还有苏城和向南弦。” 第21章 盲猜 向南弦? 秦京周觉得他是奸细的可能性不大。 秦京周暗自思考,他猜测向南弦那日恐怕是歪打正着来的督军府。 凭他的直觉,他认为苏城的嫌疑最大,可是苏城那个人,为人谨慎,他暗中调查了他一番,并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秦京周敛下眼睑:“督军,苏城他……” “秦京周,私下里我们不必这样,显得我们之间太过生疏了。” 秦京周没有答应,他还是按照自己的习惯来跟他说话:“督军,小心谨慎点为好,万一哪天我们在书房说话,被旁人听了去,那岂不是暴露了我们之间的秘密。” 慕熠臣有种错觉,他总觉得此时的秦京周有点变化,他说:“你这脾气跟顾老板很像。” 秦京周发呆了几秒,想起刚刚在楼梯口不小心撞进他怀里的女人,督军口中的顾老板,是他刚刚遇见的那个女人吗? 想起那次在办公大楼,苏城私下偷偷跟张副官打听顾老板的消息,说话的时候,苏城眉眼之间都带着笑意。 秦京周心中思量了片刻,道:“督军,小心苏城,他可能喜欢你口中的顾老板。” 慕熠臣惊讶地望向他,觉得他谨慎得有些过头:“他们之前只见过一面而已,京周莫不是在开玩笑?” “我没有开任何玩笑,”秦京周站了起来,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装,戴好了自己的军帽:“督军平日里可以仔细观察一番,我先走了。” 秦京周离开后,慕熠臣若有所思,他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已经很晚了,明天再找顾老板也可以。 …… 翌日,云州城百货公司。 莫微月站在一旁四处环顾着周围,她的身旁站着一个身穿衬衣的男人,此人正是徐景之。 莫微月为了报答徐景之的救命之恩,她请徐景之吃饭,吃饭的过程中,徐景之喝了一点小酒,一不小心透露出顾时遥的事情。 得知顾时遥住在云州城内,莫微月开心得不行,此时此刻,他们正在等顾时遥过来。 顾时遥来百货公司的时候,是坐着一辆黄包车来的,为了避免莫微月知道她住在督军府,她只能自己一个人前来。 “顾老板,你终于来啦。” 莫微月眼睛亮闪闪的,笑着上前挽着顾时遥的胳膊。 “微月,”顾时遥亲切地喊了她一声,看见她过得很好,她放心了:“最近在忙旗袍店的事情,对了,你来云州城这么长时间了,什么时候回历城啊。” 莫微月停住了脚步,歪了一下头:“珊珊的表哥还在谈生意,估计过几天才能回去。” 顾时遥点了点头,跟着莫微月一起上了二楼。 莫微月见徐景之还跟在身后,她微微凝眸:“徐先生,我和顾老板随便逛逛,这里没有什么危险,你不用跟着我们了。” 徐景之双手插在裤袋中,他摸了摸下巴:“是谁早上不到六点就把电话打到了徐公馆?怎么着今天我都得蹭你一顿饭吃吧。” 莫微月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想起自己心急想要约顾老板出来逛街,没看时间就给徐景之打了电话,现在被徐景之当面说出来,她有些过意不去。 她抬起头,语气极为认真:“徐先生,中午我一定请你吃饭。” 莫微月冲他笑了一声,然后就跟顾时遥聊起了天。 他们走进了百货公司,女人逛街逛起来丝毫没有感到任何厌烦,徐景之跟着她们逛了一路。 从一家鞋店出来,莫微月趴在二楼栏杆处往下面望着。 “顾老板,你要在云州城开店?” 莫微月听到顾时遥跟她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惊讶,她觉得自己的格局小了,她以为顾老板只会局限在历城一个地方开店。 顾时遥点头:“其实我打算在云州城定居,这里比历城要繁华的多。” 莫微月“嗯”了一声,她想到了自己,一事无成,她苦闷的垂下眸子,往下面望着,望着下面来来往往的行人,有说有笑,他们的笑容全都写在了脸上。 “咦,他怎么会在这里?” 顾时遥顺着莫微月的目光往下面望去,她看见一个头戴黑色帽子,身穿青色长衫的男人动作迅速的拐进了小巷中。 身后的徐景之往下望了望,并没发现有任何可疑的人。 顾时遥略一思考,再次确认道:“微月刚刚说的那个他,是穿着青色长衫的男人吗?” 莫微月点了点头,虽然他武装得严实,可有些人见一次面就印象深刻。 “之前去贺哥哥府上玩的时候,见过那个男人一次,我觉得身形很像他,但是这么长时间不见了,我也记不太清他的样子了,也许刚刚是我看错了。” 那个身穿青色长衫的男人正是苏城。 顾时遥坚信自己一定没有看错,他现在这个时候不在办公大楼,反而鬼鬼祟祟地伪装自己出来,他身上一定藏着见不得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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