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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陈笙回想，苏念去世的那段吧。 “这八呢，也不是说八的倍数，是说八岁，十八岁，二十八岁……以此类推。” 先生说得认真，陈笙也慢慢放下手，也坐直了。 十八岁，不就是他……不对，是苏禾离家北上的那段。 “命硬的人呢，大多数运气都好，她很聪敏呢，就是脾气有点大，还挺犟的，事业上应该不是居于人下的，还挺有本事的，个人很有主见，跟水犯冲，别去水边……” 算命先生开始巴拉巴拉说一堆，陈笙听得聚精会神。 半个小时后，陈笙抱着胳膊，陷入了沉思，唐寅暗自激动，笑而不语。 最后陈笙去开车，留下一句：“确实有点东西。” “我就说吧。”唐寅得意坏了。 陈笙一路开到诚安小区的地下车库，顺势上楼敲响苏禾家的门铃，苏禾先一步来开门，笑吟吟看着他。 陈笙也笑着，提着礼盒进来，朱艳霞擦着碗，瞥了他一眼。 算过了日子，陈笙拿出算命先生写的红纸，放在桌上，连带着还有一张一百万的支票，朱艳霞拿起红纸，看着上面算好的日子时辰，背后还有‘百年好合’的字样。 倒是挺用心的。 但是朱艳霞说：“我不懂什么支票，我要现金。” 苏禾和陈笙都僵硬了好几秒。 陈笙先一步笑道：“现金也行，但是吧，银行不一定会这么快取出来，要做背调的，这么大一笔钱，他们会卡时间之类的东西，我可以找宁希他们一块凑点，先给你五十万？” “你讨价还价呢？”朱艳霞将红纸推了回去。 陈笙叹息一声，捏了捏鼻梁，只能咬牙笑道：“行，我去寻岸和木兰阁店里看看，现在用现金的客户不多，实在不行，我回南安，找我乔姨拿。” 朱艳霞一脸油盐不进，苏禾都被她逗笑了。 论折磨人啊，朱艳霞称第二，没人说第一。 陈笙起身，准备走，看向苏禾，苏禾连忙道：“不留人吃个饭吗？” “事都没办好，还吃饭。”朱艳霞哼哼。 陈笙赶忙道：“不用，我吃了来的。” 到了门口，陈笙寻思过来什么，转身突然又回来坐下，不顾苏禾的劝阻，直接开口：“阿姨，你就说个实诚话，到时候我给了一百万现金，你会收吗？” “我？”朱艳霞笑了，看眼苏禾，突然说：“我当然不收，万一你报警我敲诈，把我抓了怎么办？” 苏禾：…… 不愧是你啊，朱艳霞同志。 陈笙也笑了，舔了下唇，点点头，格外潇洒，但也回过味了，“你就是气不过当年那事呗，直说就好了。” 朱艳霞扭头看他，也不跟他弯弯绕绕了，直接问：“我不觉得那时候的苏禾除了年轻漂亮，有什么好的，她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狗都嫌的年纪，你跟她谈恋爱，不是图她新鲜漂亮？” “我都说了，是我追的他。”苏禾无奈插一句。 没打扰到他们，陈笙点头道：“任谁看都是这么想，但我当时也就二十一二岁，我也忙着开店的事情，如果不是真心实意和她在一起，我没必要跟她在一起。” 当初花钱看陈笙一眼的，大有人在。 朱艳霞咬牙切齿，刚要说什么，陈笙突兀道：“你不会想说我图她好拿捏吧？” 朱艳霞愣住，陈笙乐个不停，都快笑疯了：“我拿捏她，还是她拿捏我？她在京市七年，也没叫上我啊。” 朱艳霞哼声，瞪向苏禾：“她也没叫上我。” 突然被两个人攻击的苏禾，决定抱着杯子里的牛奶回房间，免得他们通上信号了。 陈笙看着苏禾关上门，泄了口气，朱艳霞也叹了一声，两个人反而沉默下来了。 好一会，陈笙才说：“我刚才给苏禾算命了，先生说她运气好，我都不敢算我的，我怕我运气不好，没办法和她走到最后。” 爱人先露怯，哪怕是再勇敢的人。 朱艳霞喝了口水，感叹道：“这话还真没错，当初小念后去了池塘边，她反而出了事，小禾就沿着河边走，走到了外面的广场，看人家在玩数字游戏，就呆了一下午，什么事都没有。” “以前小时候，算命的也说她的命啊，又硬，又臭，跟脾气一样。” 陈笙点头道：“恩，算命说她能活到一百岁呢。” “那不成精了？”朱艳霞摇头，老得都走不动了，有什么好的。 不过那时候她也看不到了。 苏禾不担心他们会谈崩了，专心收拾自己，晚上还要去跟沈源吃饭，沈源带了一家人来江安，虽然是谈工作，但也算是旅游，正好就住在苏禾的网咖酒店，楼下的网咖部门也开了，正是生意火热的时候。 她出门时，就看到陈笙和朱艳霞准备起身了，她笑着问：“聊完了？” “聊完了，都确定好了。”陈笙笑了起来。 朱艳霞不自在去了阳台，看那盆芍药，枝叶壮硕不少，看来明年能开花了。 苏禾也不多问，笑着挽着陈笙的手：“我们出去吧，我约了人谈股份。” “好。”陈笙点头，看向朱艳霞，咳嗽一声说：“我们就先走了……妈。” 给朱艳霞和苏禾吓一哆嗦，两个人都瞪向他。 他理直气壮道：“怎么了？迟早的事。” 朱艳霞抽着气，红着脸没眼看，苏禾赶忙拉着陈笙离开。 心口也羞愤，怎么就这么突然呢？ 吃饭的地方就定在木兰阁，沈源一家早就到了，苏禾带着陈笙来的时候，菜都上齐了，沈源的两个孩子已经在拿虾饺吃了。 沈源比陈笙想的要年轻许多，看着跟苏禾差不多大，两个人互相打了个招呼。 苏禾也跟沈源妻子回以一笑。 钱昭在让人上菜，偷摸摸看眼包间里，人不多，有孩子也不算冷清，苏禾正一板一眼和对方聊工作上的事情，看着格外专注认真，陈笙撑着头，痴痴看着苏禾。 钱昭悄悄退出去，没再过来这边。 沈源是聪明人，也不想和苏禾交恶，便在一开始就交代：“云泉的几个股东都在抛售手中的股权，包括顾程怡，你这边卖了，云泉可就归别人的了。” 陈笙看着苏禾，苏禾微微笑道：“我已经陆陆续续卖了一些，现在来回头，就算手里这点，云泉也不属于我呀。” 沈源妻子问：“你就不好奇顾程怡怎么样吗？当初你们关系那么好。” 刚问出来，沈源就责备看她，不想让她说。 但已经开口了，苏禾茫然道：“我也不在京市，和她也没有什么交集，出于朋友我确实应该过问一句，可是我现在要结婚了，只想听喜事，难道顾程怡有什么好事？” 沈太太闭上嘴，沈源瞪她一眼，这才笑吟吟看向苏禾手中的戒指，欣喜道：“还是老家会养人，你看你在京市忙得饭都吃不上，这回来又是开店，又是恋爱结婚的，可比京市好多了。” 说着，沈源看向陈笙，举杯冲他：“听说陈总也要在京市开店，温总也跟我们说过，到时候咱们互相照应，可别看不起我们，最起码看在苏总的面子上。” “她的面子，在我这向来大。”陈笙抬起水杯，示意一下，只是抿了一口水，然后脸色不佳。 沈源心中有异，却也没说什么。 正式签完合同，苏禾看着自己的名字随着纸张翻过，像是预示着一切彻底翻篇。 她不自觉叹息一口，陈笙在桌下伸手捏住她的手，有些凉，但好在很快回暖。 沈源看着合同，十分激动，当即就给齐云珊打了电话过去，桌上就剩下他们了。 沈太太歉意起身，跟苏禾碰杯：“是我说了些扫兴的，苏总别介意，我在家带孩子，什么都不懂。” “你太客气了，谁不知道沈总都是听你的，说的跟自己多委屈似的。”苏禾调笑着。 沈太太瞥了她一眼，故作不高兴：“你也揶揄我是吧？这在家带孩子，谁不委屈？还嫌我装呢。” 苏禾敷衍喝口酒，等沈源回来，他急忙道：“吃菜，别都空着肚子。” 就这么点事，吃吃聊聊，也快十一点了，两个孩子都睡着了，最后沈源抱着孩子，冲苏禾说：“什么时候来京市？我给你们接风。” 说着，沈太太塞了个大红包过来，苏禾假意谦让几下，直到沈源说：“里面还有齐总的份，你不收，不就是把我们当外人了。” 苏禾只好接下，目送他们离开。 等他们一走，苏禾顿时垮了脸，像是上了一天的班，还是加班加点的那种。 陈笙伸手扶住她，嘴上夸赞：“辛苦了，苏总，小陈现在就送你回去。” 苏禾立马被逗笑了，斜看他：“你现在算是见识到我在京市怎么过的吧？都是这些虚虚假假的人，我都不知道怎么笑了，不笑还不行，都是些祖宗。” “在他们眼里，你也是祖宗，都是相互的。”陈笙拿过她的包，提议：“我背你回去？” “行啊。”苏禾站直，双手摊开，陈笙失笑，转身背过她。 比陈笙想象的要轻多了，十八岁的苏禾从来不让陈笙背，那时候的她向往成长，追求自由，自然不喜欢这种幼稚的腻歪情节。 但是二十五岁的苏禾乐此不疲，还晃荡着高跟鞋问他：“我是不是很重？最近都胖了。” “哪有？这么点个子，还没有二两肉，那沈总都说了，你在京市不爱吃饭，以后可得盯着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苏禾哼声，故意挣扎两下。陈笙没好气拍了下她的屁/股：“老实点。” 苏禾这才圈着他的脖子，趴在他肩膀上笑：“你刚才给沈源脸色瞧，是不是觉得他故意说顾程怡的事情，让你很不爽？” 陈笙不语。 显而易见，这位沈太太很厉害，并不是她自己嘴上说的带娃家庭主妇，说的每句话，夫妻两个都是串通好的，无非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 试探她现在对顾程怡的态度，她是不在京市了，可陈笙要去京市，顾程怡也在京市。 她这个角色，依旧重要。 陈笙就是不喜欢这个顾程怡，很烦，苏禾笑着问：“你不会吃一个女人的醋吧？” “你都能为了她付出七年，为了我呢？”陈笙气不顺。 苏禾依旧抱着他，“我不是为了她，也是为了自己，只是很不巧，我遇到的是一个不太好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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