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言礼应该是匍匐在她掌心的蝴蝶,她不允许起飞,他就没有任何向往自由的权利。 事业、地位、家族、财富…… 如果真的爱她,就不应该有任何东西比她还要重要。 池霭终于明白蛰伏在心里的不适,来源于自身过火又蛮不讲理的阴暗占有欲。 她并不以此为耻。 慢条斯理抬起纤细手指,仿佛对待易碎的玻璃制品般徐徐擦去祁言礼眼角的晶莹。 她温柔而克制地询问:“我也听过了陈诗蔚对于这种做法的解释——如果不这么选择,那你该怎么办呢,阿夜?为了跟我在一起,你会甘愿放弃即将拥有的一切吗?” 听到池霭问题的祁言礼却没有着急回答。 他收回拢在对方身上的手,一粒一粒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 笔直的锁骨,优美的身躯,结实的腹肌,逐渐袒露在池霭眼中,而最吸引她注意的,则是纹绘在正对心室的肌肉上方的花体英文。 Belong to Lily. 这并非是池霭第一次瞧见他身上的隐秘纹身。 事实上,在季雨时暂住在家的时候,池霭便已然将其细致抚摸品尝。 她小幅度侧动眼珠,注视着伴随呼吸上下起伏的那处皮肤。 而后被祁言礼抓住手掌,毫无犹豫地覆盖其上。 “你知道吗?” “纹身一旦完成,就算日子久了后悔,想要将它洗掉,也还是会留下痕迹的。” “没有陈诗蔚,哪怕你跟别人在一起,哪天上床了对方看到这点残痕也会觉得扫兴。” 池霭假装不懂祁言礼把这处纹身露出来的含义为何,语气轻飘飘地刺激着他。 刺激得青年眼眶越来越红,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随着睫毛颤动大颗落下。 他忽然敞着衣衫,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将池霭整个拥入怀里,在她耳边哽咽着说道:“你不要我了吗,霭霭?你不要我了吗?我是属于你的,我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就算我被父亲扫地出门,什么都没有了,这点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真是动人的告白。 真是豁出所有的勇气。 池霭感受着承载在自己身躯之上的力度和热意。 动容之余,却突兀想起那日在对方卧室门外,不小心听到的种种隐晦筹谋。 她决定再给祁言礼一次机会。 于是带着足以迷惑人心的温情,低声朝他问询道:“阿夜,只要你所有东西摊开来献给我,我就不会不要你——不过,你真的从来没有骗过我什么吗?” 祁言礼的耳畔传来她恍若叹息的话语,想要说些什么。 一滴泪却又落了下来。 在彼此无言的相拥里,池霭的房门再次被人敲响。 “池霭,你睡了吗?” 这次,是方知悟。 - 方知悟当然不是来捉奸的。 事实上,他是为着几个小时前,母亲要求他们早日结婚的话语,才会辗转难眠。 裹着被子再次在大床上侧翻一圈之后,方知悟决定听从内心的声音,去找池霭聊聊。 池霭的房间距离他的卧室不过几十米。 方知悟套上睡衣长裤,打开门朝着目标的方向走去。 他停在池霭的门前,举手欲敲,却突然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熟悉莫名的味道。 低调的木质香,带着一些雨后树叶潮湿的气息。 方知悟的手悬在门板的咫尺间迟迟未曾敲下。 他思索片刻,倏而想到这股香气,来自今天出席母亲晚宴的祁言礼。 祁言礼的香水味道停留在池霭的卧室前。 其中的真相不言而喻。 厚实的门板彻底阻挡了方知悟陡然变得凌厉的视线,他死死盯住雕刻在门上的米白色花纹,高速转动的大脑模拟起这扇大门背后正在上演的场景。 ……他们在做什么? 拥抱,接吻,还是上床? 方知悟只要想到最后的两个字,整个人就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微弱的理智提醒他,眼下不是个能够和池霭心平静气交谈的好时机。 而如同岩浆几欲喷发的情绪又爆裂地鼓动着他,敲开这扇门,去把祁言礼抓出来,他的未婚妻陈诗蔚就睡在上对池霭房间的二楼——他怎么能,怎么敢?! 方知悟用力地咬着嘴唇。 用力到唇齿之间隐约可以品尝到血液的腥甜味道。 可愤怒攀升到顶点之后,他又可悲地发觉,自己什么都不能做。 方知悟颓丧地转身想走,漫无边际的目光又飘过不远处的另一扇门。 ……对了。 旁边就是大哥,万一被听到。 至少不能,不能在家里。 方知悟的思绪仍有些混乱,但方知省的门扉像是一盏暗夜中的灯光,为他指明了方向。 他用堂而皇之的理由说服自己,调整着外泄的表情,敲响了池霭的大门。 两分钟后,大门打开。 洁白而宽大的浴巾包裹在肩头,池霭暂停擦拭长发的动作,挑起眼梢望着他。 “阿悟,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池霭的语调不慌不忙。 方知悟听见她声音的刹那,却是下意识避开她的身影,看向了房间深处。 他踌躇两秒,又开口说道:“我能进去坐坐吗?” 池霭摸出口袋里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没有直接拒绝,只是问道:“是很重要的事?” 母亲要他们尽早结婚,怎么不算大事。 方知悟尽量寻找到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是来打小三的正室。 “好,那进来吧。” 出乎方知悟的意料,池霭无比坦然地让开了进门的道路。 就好像他刚才在门前闻到的香气,仅是一种情绪过度进展产生的错觉。 方知悟带着拘谨走进了这间他来过无数回的屋子。 缀着浅粉蕾丝的鹅绒被平铺在床上,丝毫不乱,没有一点睡过的痕迹。 方知悟又把注意力放在梳妆台和灯光未亮的衣帽间上,企图捕捉到任何蛛丝马迹。 ……不在床上,所以祁言礼会在哪里? 不好把目的表现得太过明显,方知悟在靠近阳台的沙发前坐下。 池霭坐到他对面:“说吧阿悟,不过需要快点,太晚了,吹干头发我打算睡了。” 方知悟勉强收起因为猜测不能落定而感到悸动不安的情绪,对她说道:“是这样的,今天我妈把我们叫去开了个家庭会议,说起明年你大学毕业我们要不要结婚的问题。” 池霭不笑时也仿佛含情的眼波一滞,很快又若无其事地问道:“那你是怎么说的?” 她的平静没有给方知悟压抑的内心带来半分好受的感觉,他烦躁地捋了下头发,偏开眼神道:“我跟她说你工作很忙,如果这时候结婚,两边不好兼顾,肯定会影响事业前途。” 方知悟找的理由合情合理。 一旦结婚,从一个人结合为两个人,肯定无法再像未婚时那般随心所欲。 见他还没有说出江晗青的答复,池霭仅是安静地听着,没有立即开口。 果然,几秒后,方知悟又踌躇着告知她道:“我说是这么跟我妈说了,可她觉得为别人工作,职业晋升的上限太低,倒不如出钱给你开个公司,让你自己经营。” 江晗青的话借由方知悟的嘴中说出,令得池霭唇瓣微抿。 她依旧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方知悟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妈的话我没法接,我和她说一切都要尊重你的意愿,她听了表情不太满意,我猜测这两天你住在我家,我妈还是会想办法说服你。” “你自己要有个思想准备。” 方知悟将酝酿了一个晚上的话语内容苦口婆心地说出。 得到池霭言简意赅地回复:“好,我会顺着你的话拒绝江阿姨的,你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 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如果真的可以结婚…… 方知悟也不知为何自己会在不确定是否有第三者存在的卧室内,想象起和池霭步入婚礼殿堂的画面。 他不自在地咳嗽一声,眼见池霭的瞳孔中流露出倦意,便只好假装自己没有发现门口香水的细节,向她道别起身打算离开。 只是临走前,他又心不由主地说道:“其实,就算真的和我结婚,也未必不——” 他的话没有说完。 不是池霭不愿再听。 而是一声压抑不住的低弱咳嗽声突然从黑暗的衣帽间响起。 方知悟眼神中隐约的期待尚未褪去,表情已然变得苍白森冷。 他一言不发地同池霭对视,就在池霭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又调转枪头,快步走到衣帽间,砰地一声按下了墙壁上的所有照明开关。 霎时间,衣帽间内亮若白昼。 他循着动静过去,恶狠狠地拉开了正中央的衣柜。 赤/裸上半身的祁言礼站在层叠衣物的尽头,捂着嘴唇,湿意未褪的瞳孔并不回避。 他黑色的眼珠是那么的扎眼,靡红的下睑也是那么的扎眼。 可这些加在一起,都比不上方知悟看到他胸膛上的纹身时,内心所涌起的暴怒感觉。 好想把他的皮肤剐掉,好想把他的心脏挖出来。 ……他是故意的。 做着躲在衣柜里的小三,偏偏还要洋洋自得的挑衅。 方知悟气得发抖,几乎能够听见自己牙关上下磕碰打颤的声音。 可他身后又有池霭的脚步传来。 “阿悟……” 池霭的话音带着鲜明的忧虑,堪堪叫了声名字没有再继续下去。 很久以后,方知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放心,这是我的家,我的父亲、母亲、兄长都住在这里,我不会凭借自己的喜怒而闹出什么事让他们担心” 他没有回头,视线像是择人而噬的恶狼般钉死在祁言礼无辜的面孔之上,“可是我也真的没有想到,陈诗蔚就睡在楼下,你竟然能够如此恬不知耻地上楼勾引另一个女人。”
第80章 “你先走吧。” 池霭站在方知悟的身后, 对着衣柜的方向说道。 她没有指名道姓,但在场的各位谁都知道,在这样三方对峙的极端情景之下, 如果不想扩大矛盾, 应该自行离开的人是谁。 他抬起光/裸的脚掌,自挂满女性衣物的内部走出。 失去纽扣束缚的胸膛,类似情动的湿红眼睑,无声昭示着这间房内发生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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