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蒋予温陪在她身边,他便没有再等待,转身离开了。 周沅也连夜回了上海,方彦如被他从公司里拉出来,去了酒吧。 “喂喂喂,那也是你的公司,你不来帮忙就算了,我一会儿还有合作要谈啊。”方彦如不明所以地跟在周沅也身后,嘴里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直到周沅也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抱歉,那你回去吧。”语气冷静而自持,与他的神色一点都不符合。说完,周沅也继续朝他停在路边的车子走去。 “算了,都出来了。”方彦如快步跟上了他,“周沅也,你今天很不对劲。” 周沅也用沉默回应了他的疑问。 在上了车之后,方彦如皱着眉说:“车停在这里会被拍照的。” “罚款了我给钱。”周沅也说。 “可这是我的车……”方彦如有点头疼。 周沅也太久没有回国长住了,所以没什么机会用到车,就没有买。正好方彦如车多,他就随便挑了一辆来开。 “你确定你现在可以安全驾驶吗?”方彦如神色认真地问,“要不要我来开车?” “不用,去哪?” “大哥,你把我拉出来,还问我去哪儿?” 周沅也低声说:“上海,你比较熟。” “我这一杯倒的酒量,你问我酒吧……”方彦如无语地瞥他一眼,继续说,“昨天,秘书好像给我推荐了一家,距离不远。走吧,我导航。” 奇怪的是,绕了几圈,导航都说已经抵达目的地了,可是他们怎么都没找到酒吧的招牌和正门。 而旁边,正是方彦如上次喝醉的那家酒吧。 又过了十分钟,方彦如决定放弃挣扎,不再寻找,最后带着周沅也进了旁边的酒吧。 经过上次的教训,方彦如这次叫了一杯无酒精的鸡尾酒,给周沅也点的还是他一贯喝的威士忌。 看他今天的模样,大概至少需要喝上三五杯。 “所以,现在可以说了吗?”方彦如端着杯子,用吸管喝了一口鸡尾酒,“究竟是什么事情,让面对暴风雪都无比理智的周先生变成了这样?” “你知道小兔是谁吗?”周沅也蹙了眉,纤长的手指贴在杯子上,被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弄湿了。 方彦如下意识地想回“他怎么会知道”,但是考虑到现在的气氛,他按下到了嘴边的话,耐心地问:“是谁?” 周沅也的嘴巴轻轻开合,吐出两个字来,“林初。” “谁?”方彦如怔住了。 周沅也用“你听见了”的眼神看着他。 片刻后,方彦如才喝了一口鸡尾酒让脑子冷静下来,“你怎么知道的?” “晚上高中校庆,我回去做讲座,见到她了。原本以为她是特意来听我的讲座的,等我结束去找她的时候,却意外听到了蒋予温跟她的对话。” “她们肯定是在说什么跟你有关的话题,不然也不会突然说起这个昵称。”方彦如沉思道,“你还听到她们说什么了?” 周沅也摇头,“刚好听到了这句。” “……”方彦如又问,“那你问林初了吗?到底怎么回事?” “蒋予温在。” “那你现在发消息问啊。” 周沅也一动不动,昏黄的顶灯下,他的脸上被投射到一大片的阴影,神色难辨。 “周沅也,你不要这么犟。”方彦如叹了一口气。 周沅也一旦决定的事情从来不会后悔,也不会回头,因为他的天赋,以及这份坚定和坚持,所以,他无论做什么,大概率都会获得成功。 可是,这在感情上,并不一定是一件好事情。 威士忌的冰块在酒杯中打转,周沅也喝了一口,在嘴里将冰块嚼碎。 那个暑假之后,他就不再需要任何的解释了。 在他决定将叫小兔的女孩永远关在自己的世界之外的时候,就意味着他永远不会再给她机会了。 可是,谁能料到,他再一次陷入的爱情,竟然还是跟同一个女孩。 方彦如觉得周沅也这货现在应该矛盾死了吧。 “你要不要问问她理由?” “理由重要吗?”周沅也不答反问,“我给过她那么多的时间,她都没有解释,现在我已经不想听她的理由了。” “那你准备怎么样?跟她一刀两断,从此相忘于江湖?”方彦如抬眸,“你能舍得了吗?”
第74章 进还是退(上) 许久的静默。 周沅也终于重新开口道:“我让你来是喝酒的。”不要说那么多废话。 “行,我舍命陪君子。”方彦如打了个响指,让服务生端上来一杯威士忌,“一会儿你负责送我回去。” “算了,你还是别喝了。”周沅也夺过他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 整夜,周沅也醉到吐了好几回。 但是回到家的林初,并不知晓。 校庆那晚,她看见了他的留言,回道:“好,我会在家里住几天。” 然后,两人之间的对话就结束了。 许多天了,他们都默契地没有给彼此发过消息,聊天界面一直停留在她的回复上。 刚开始是难熬的,可是一旦习惯之后,其实也并没有那么难。 越是热烈的感情,越是容易被磨灭。 在怀疑他的时候,在患得患失的时候,在往事被确认的时候,在不再收到消息的时候…… 成年人的世界并不需要明确的理由,明白的结束,只要双方逐渐地不再联系,其实也就是结束了。 林初放下了手机,从房间里出来,在冰箱里找到了冷冻饺子,打算煮一点当作中饭。 林爸爸最近正好去外地出差了。 而林妈妈已经从医院里退休,现在被一家医疗服务公司聘请去当授课老师。 因此,她的上班时间比林初还要规律,等林初起床的时候,她早就出门了。 已经很久没有在家里待过这么长时间了,就好像回到了以前上学放暑假的时候。 只是现在不会只顾着疯玩了,她还得工作。 林初将带来的笔记本电脑打开,对照着整理好的剪辑脚本,把选好的背景音乐拖入音频轨道,剪辑完上次水下博物馆的VLOG,调了色,加完字幕,最后渲染出来,上传到WAS平台上。 关掉电脑之后,林妈妈也下班到家了。 林妈妈过来,敲了敲房门,“出来吃面。” 林初很快打开了门。 “回来的时候路过前面的面店,就带了两碗回来。”林妈妈一边分着餐具,一边说,“上次电话里你不是说想吃这家的面了?快点来。” “嗯。” “怎么突然回来了?”林妈妈问,“我还让人给你带吃的,结果人家去上海了,你却回来了。” “说明没缘分。”林初嘟囔,刚说完,就被林妈妈瞪了一眼。 “那你跟谁有缘分?跟谁?” 是啊,跟谁呢。 耳边又响起了林妈妈的念叨,“你要是能自己找个男朋友,我还用得着这么费劲吗?” “妈妈,我也想啊,但这也不是我想就有用的。”林初无奈地轻声说,“又不是上街买菜,我要萝卜就有萝卜,要青菜就有青菜。” “那你到底要萝卜,还是要青菜?”林妈妈长叹一声,“世界上哪有这么多的一见钟情,还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初初,你要现实一点。你试着跟人相处相处,感情都是可以培养的。” 林初没再开口,安静地吃完了一整碗面。 第二天下午,林初忽然收到了一个陌生来电,接起来才发现是那天她跟周沅也一起去的设计师品牌家居店打来的。 “林女士,您预定的沙发,我们可以安排送货了吗?” “我没有预定沙发啊?”林初迷惑地说。 “稍等,我查看一下。”对面很快回复,报出了沙发的款式,是她那天看上的那款,“签字的是周先生,是您丈夫吧。他说这几天会跟我们联系送货时间,但是一直没有打电话过来。他留的电话是您的号码,我们只好跟您联系了。” “那我先问他一下吧。”林初顿了顿,问,“那个,你们这个沙发能退吗?” “抱歉,林女士,我们是设计师品牌店,除非质量问题,否则不予退货的。” “好,我知道了,晚点再联系你。” 林初挂掉了电话。 心情复杂地找出周沅也的号码,她点下了拨通。 “喂。”久违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了。 “那个沙发,你在家居店留了我的号码。”林初握着手机,用淡定的语气说,“你要怎么处理?”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方便先搬到你那里吗?我有一间民宿在你家旁边,准备换沙发,但是租客还没搬走。” 他的借口生硬,但是林初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因为这张沙发,林初和蒋予温提早了返回上海的时间。 沙发是下午搬来的,由于沙发的宽度比门要宽,工作人员找角度搬进房间花费了不少时间。周沅也到的时候,工作人员才刚在客厅里摆好沙发。 林初客套地道谢,将人送出了门,抬头发现黑暗已经占据了天空。 回到房里,看见周沅也正在地上收拾着拆下的外包装,林初去拿了扫把和拖把,一起清洁被弄脏的地面。 等到终于没有事情可做,周沅也开口了,“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
第75章 进还是退(中) 黑暗中,他们沿着路灯照亮的道路慢慢走着。 好多天没有见过了,连消息也没有发过。 除掉为了沙发的去处而拨通的那个电话之外,他们完全没有联系。 生疏的距离感油然而生,仿佛两块浮冰,漂浮在冰湖之上,却始终无法碰触。 “吃馄饨吗?”周沅也在巷子口的一家馄饨店门口驻足。 林初正在踩着地上的她的影子,听见他的声音,抬起了头。 小小的招牌上充满着风吹雨淋后的痕迹,“上海馄饨”四个字都已经褪色了。 “可以。”她说。 馄饨店虽然店面不大,但是人却不少,大约是混迹于城市深处的美食。 “鲜肉馄饨?”周沅也侧过脸,看着林初问道。 “嗯。” “你先进去占座吧。” “好。”林初点点头。 在里面的墙角,剩下了最后一张小小的两人桌,林初快步走了过去,拉开蓝色的塑料凳子坐下。 目光一路跟随着她的周沅也,在她抬眼看过来时,先别过了头去,“老板,两碗鲜肉馄饨,一碗不加葱。” “好,你先进去坐吧。”大叔往沸腾的锅里丢进了二十多个馄饨。 周沅也迈开步子,朝林初走过去。 林初用纸巾来回擦着桌面,对面不太能够到,几欲站起来的时候,手上的纸巾被人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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