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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走后，陆云集看着黎明珠喃喃地道：“明珠，快点醒来吧，现在的状况，到底怎么办才好？这是你三哥，你是恨他不忠诚，不好好教育孩子，还是心疼他，同情他呢？” 陆姝扭过头去擦泪。 陆云集又道：“你醒来吧，我还做错了一件事情，你知道一定会骂我的。我真的被人带偏了，不，就是我自己太蠢，诬赖苏希是害你的凶手。你快醒来，帮我跟苏希道歉，你们两个情同母女，只要你帮我说说，她可能就不那么记恨我了。” 苏希的眼圈也有些红了，接口道：“对，妈妈，爸爸说的对。只要您醒来，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咱们还是好好的一家人。” 在要失去至亲的恐惧慌乱中，不能强求任何人保持冷静克制。 对有些人而言，苏希会选择不原谅；但是对陆云集，她选择忘记。 这是她爸爸的偶像，她是听着他的英雄事迹长大的；她想，如果有一天，她是黎明珠，陆霆是陆云集，恐怕也会发生相同的情景。 她希望，那时候陆霆也能够被人原谅。 如果黎明珠醒来，肯定也这么想。 人陷入爱情或者亲情的时候就会变得柔软，向爱人家人妥协，与这个世界和解。 更何况，陆云集这样传统的人，从前即使打错了陆霆都不会道歉，现在跟自己低头，也是难得的，她又何苦得理不，对着一个沉浸在痛苦的老人咄咄逼人呢？ 陆霆的电话打进来，苏希接通。 “苏希，你现在打电话给萌萌，让她去外婆那里。三舅妈刚才在外公外婆那里大闹了一场，外公在发火，说要枪毙了三舅舅和黎思卉；外婆心脏不舒服，医生都去了，你让萌萌去帮忙，你也去，我现在也正往那里赶！” 徐萌萌现在很得外公外婆欢心，所以这时候陆霆想起了她。 黎明珠出事的消息一直瞒着黎震夫妇，所以他们猛地听到这消息，根本没办法接受。 苏希给徐萌萌打了电话，又跟陆云集和陆姝说了事情始末，道：“我先赶过去看看，妈妈这边的话，爸爸和陆姝先照顾吧。” 陆云集却叫住了她：“你不用走。” 苏希愣住：“爸爸，您的意思是？” “我了解你们外公，听说你们妈妈出事，他肯定不放心，要来医院看过才行。”陆云集沉声道。 从前瞒得严严实实，现在被戳穿，说了实话，黎明珠昏迷不醒，恐怕黎震会想，还是骗他，说不定人都没了。 果然，黎震很快拐着拐棍进来，接到消息和他会合的陆霆搀扶着他，目光暗沉。 “明珠，明珠，爸爸来看你了。”黎震坐在黎明珠的床边，看着浑身插满管子的女儿，老泪纵横。
第734章 慈父的伤痛 病房里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中，心硬如苏希，一样不忍心看下去，把头扭到旁边。 黎震跟黎明珠说着她小时候的事情，这个十四岁就枪杀过人，当年人人闻风丧胆的北方少帅，在历史上都留下厚重笔墨的男人，现在在自己生死未卜的女儿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两岁你姆妈带你去做客，回来的时候你跑到我书房，从自己的小手包里掏出一块红烧肉让我吃；你两岁就知道爸爸最爱吃红烧肉了！” “……你要嫁给姓陆的，我第一次对你发了火，你跪在我面前求我，我心软得一塌糊涂；可是你听见他来了，立刻站起来假装若无其事，不想让他知道你因为他受了委屈，那时候我心里很酸很酸，我手中的明珠，怎么就成了别人的呢？” “陆云集！”黎震声音突然拔高，带着狠意，一拐杖砸过来，“你害我明珠好惨！” 陆云集也不躲，就站在那里任由他打。 可是陆霆不能无动于衷啊。 所以拐杖砸下来，陆霆挡在陆云集面前抱住他，自己后背则挨了狠狠的一下，瞬间变了脸色，咬紧牙关，闷哼出声。 苏希心疼，心中暗想，外公也是怒火无处释放了，这件事情关陆云集什么事情。 可是这是长辈的事情，没有她说话的余地。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上前查看陆霆的情况，顺便用身体挡住他和陆云集，这样黎震总不能再对她动手了。 可是黎震根本就没注意到苏希过来了，拐杖依然结结实实地打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陆霆一拉苏希，身形一转，把她护在怀里，自己却又挨了重重的一下。 黎震虽然年纪很大，但是多年来没有间断过锻炼，所以这两下打得都极重。 陆姝哭着道：“外公，您别打了。您心疼您的女儿，妈妈也心疼她的孩子啊！您打的，是妈妈的孩子啊！” 这时候，也只有她能说话了。 这句话，神奇地止住了黎震。 黎震久久才回神，看着陆云集道：“你跟我说，到底这件事情怎么回事，前因后果，都给我说清楚。” 姜彦竹情绪激动地去告状，他听了一些，但是也错漏了很多，满脑子都是黎明珠出事。 他也不完全相信姜彦竹，愤怒得失去理智的女人，不值得相信。 陆云集苦笑：“爸爸，我现在脑子都还是闹哄哄的。苏希很清楚，让她跟您解释行吗？” 正在查看陆霆伤势的苏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陆霆的后背起了两道深深的檩子，黎震果然手黑。 “那好，你说！”黎震看着苏希。 苏希口齿清晰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黎震一下子就抓到关键之处，他问：“不管思卉身世如何，这跟明珠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这么害明珠？难道就是她对出身不满，想要报复我？” 说起来，黎震不许黎思卉妈妈进门，说不定这是仇恨原因？ 但是除了黎震以外的人都知道，这并不是。
第735章 家人的维护 苏希顿了片刻，决定实话实说。 这件事情瞒不住，就算黎震迁怒，但是她也要有个交代。 可是没想到，陆云集先开口了。 他说：“爸爸，因为思卉她嫉妒明珠，觉得家里不宽裕，但是明珠什么都有，心理扭曲。” 苏希愣住了，陆霆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一步，挡住她惊讶的脸。 苏希低下头，藏住了脸上的动容之色。 陆云集对她无疑是歉疚的，虽然可能至今他也无法释怀黎明珠出事和黎思卉嫉妒自己有关，但是在黎震面前，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维护自己。 陆姝也忙开口附和道：“就是，谁能想到，看着她挺正常的，帮我们照顾妈妈，我还送她一套房子。谁能想到她是这种人。” 陆霆把话题撇开得就更远了：“我现在就担心，最后说她精神有问题，是限制行为能力人而减罪脱罪。” 三人把苏希护得严严实实的，谁都不想她再受无妄之灾。 “爸爸，”陆云集看着黎震，眸中闪过激愤之色，“这件事情，我一定要追究到底，不能因为思卉是三哥的孩子就放过她。明珠她……” 苏希担忧地看向黎震。 真相大白后，黎思卉是黎震的亲孙女。 黎明珠已然如此，如果黎震坚持要减轻对黎思卉的追究，要陆家的人谅解，这个局面又该如何是好？ 不行！ 苏希握紧拳头，这绝对不行，她都不会答应！ 黎震怒道：“混蛋！你这是什么意思？躺在床上的，不是我唯一的女儿吗？我黎家没有狼心狗肺的东西！” 苏希长出一口气。 虽然让两位老人知道了这个不幸的消息跟着揪心，但是众人也不用编造一个套一个的谎言去让遮掩这件事情，所有悲伤、担忧的情绪都可以显露出来。 苏希告诉了陆霆自己去找周湛帮忙的事情，后者也没说什么。 苏希看得出来，自黎明珠出事之后，陆霆整个人都沉寂了下来。 虽然她很想帮他，但是也知道，其实很难帮得上忙。 与父母的难舍难分的感情，她懂。 有时候半夜醒来她想去看看皮皮的时候，经常看到陆霆一个人坐在露台上抽烟，烟头明明灭灭，烟雾缭绕，整个人笼罩在无言的悲伤之中。 苏希穿上拖鞋，先去隔壁看看儿子。 阿姨尽心尽力，有一点儿响动就起来了，告诉苏希夜里喝了一遍奶，还没起来。 苏希让她睡下，自己把门带上出来，想想拿上一件厚实些的家居服出去送给陆霆。 陆霆把烟头碾灭扔进烟灰缸里，那里面已经横七竖八有不少烟头。 他张开双臂：“过来，让我抱抱。” 苏希坐在他腿上。 陆霆紧紧抱着她，把脸埋在她胸前，苏希很快感受到了微凉的水意，摸摸他的头，什么都没说。 她明白，陆霆肯定觉得他自己太迟钝，一直没有察觉到黎思卉的心思，没有正确引导、防备，以至于被她害的措手不及，导致了黎明珠的现状。 这些话，即使说出来，又能有什么用？
第736章 家庭会议 可是说不出来的痛，才是最苦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黎明珠没有丝毫的好转，谁也不知道，这个家是否还有希望。 “我做梦梦见妈妈醒来了，”陆霆搂住苏希的腰，想从她身上汲取些温暖抵御夜里无边的凉意，“然后在梦里我告诉自己是梦，然后又发现，其实是真的。纠结了很久，终于醒来，再也睡不着了。” 日有所思，也有所梦。 他期盼黎明珠醒来，但是希望在时间的拖延中慢慢暗淡下来。 内心的纠结与惶恐，成为深夜中直击心灵的梦魇。 苏希懂，因为她也曾经历过。 人生中最难过的那段日子，就是爸爸生病时候了。 她为抑郁症所困，也曾崩溃，想要一死了之。 “陆霆，”苏希轻轻道，“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我也知道这段日子会很难。我陪你，团团和皮皮都陪着你。” “嗯，我知道。”陆霆紧紧拥着她，像拥住光与热，“辛苦你了。” “你我之间，已经不用说这些了。” 黎明珠不醒，但是日子还要继续。 陆云集自己几乎住在医院里，这天召集全家开会。 他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工作上，所以问几个人，如何处置家中的产业。 他说：“不管你们妈妈能不能醒来，家里的产业我都不打算再做下去，包括陆氏和明珠传媒以及控股的其他关联企业。” 如果黎明珠不能醒来，他就一直陪着她。 陆云集每两个小时就会给黎明珠翻身、按摩，从来不假手于人，所以躺了这么久，黎明珠身上一点儿褥疮都没有。 苏希有时候会悲伤地想，他大概想好好陪着黎明珠，不留遗憾吧。 如果黎明珠能醒来，陆云集打算带她去环游世界，在每一个喜欢的地方落脚，住几天，住几个月，甚至住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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