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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此习以为常，有时候还会笑眯眯地和身边的人打招呼。 沈飞扬每次看到她这样，就会为当年的决定深深后悔。 苏希没有为他当年的举动报复过，甚至一直配合他的基本所有要求；但是她却养出了一个这样柔和了她和沈嫒优点的孩子，让他时时后悔。 命运真是公平的，谁做了错事也没有被放过。 “舅舅？”团团看他走神，不由笑着喊了一声，露出两颗小虎牙。 “嗯。能不能不要几乎每句话都带着你爸爸？你知道，我和他并不那么对付，我们彼此不太欣赏；而且，我已经知道，他对你很好，你想让我放心，我懂，否则也不会不争取你的抚养权。” “唉，舅舅你竟然也能说这么一长串的话，真不容易。”团团故作惊讶，俏皮地道，“你看你说话好婉转，‘彼此不太欣赏’，我爸爸就是，‘沈飞扬不是个好东西’，哈哈哈哈哈……” 沈飞扬也笑了，“我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狗嘴里吐出象牙你才要怕呢！我妈妈给爸爸的备注就是‘二狗子’，哈哈。” 越是不想听，越听到两人的恩爱，沈飞扬有些无奈。 “舅舅，我不是故意的。”团团道，“只是你知道，我的生活几乎都是爸爸在打点，所以你问我生活细节，真的很难避开他。” “嗯，我知道，吃饭吧。” “但是我会尽量的！”团团笑眯眯地看着他，“其实要说小私心，我也有一点啦。” “嗯？”沈飞扬挑眉，好看的眉眼间带着隐隐的宠溺笑意，柔和了他冷峻的轮廓，“说来听听。” “我让爸爸带我来，但是他说让我自己跟你来。他说你是全心全意对我好，不求回报不会算计的人。他希望我生命中能多一个这样爱我的人。” 沈飞扬有些感动，嘴里却道：“你确定这真的是陆霆说的？” “如假包换。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团团把手放下，嘴角带着一点儿酱，她却不自知。 沈飞扬抽纸替她擦干净嘴角，“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不如你爸爸很多，但是也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 团团笑得眉眼弯弯：“谢谢舅舅，我也知道你很喜欢我。我就是嘴巴毒，没有真的恨你。这随我妈，没办法。其实关于爸爸妈妈的新闻，不管好的坏的，新的旧的，凡是我能找到的，都看了。”
第1140章 同行（四） “嗯。”沈飞扬没太感到意外。 团团的早熟，他早就知道了，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那么惊讶了。 苏意慢腾腾地选好东西，端着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沈飞扬不动声色地冲她摆摆手，又指指旁边的座位，不想让她打断两人之间交心的谈话。 苏意愣了下，垂眸遮住眼神中转瞬即逝的黯然，然后走到远远的另一边坐下。 她可不稀罕和他坐一起。 他们只是买卖关系，不用自作多情，也不要被他利用，成为他哄他女儿的工具。 不管是他还是他女儿，和她都没有关系。 虽然这般自我建设，苏意还是觉得没太多胃口，觉得什么都油腻腻的不想吃，只挑了两块水果吃。 她告诉自己，其实她想逃离这种生活，但是她收了沈飞扬的钱，又没有什么能力违约，所以她只能如此。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沈飞扬的助理端着盘子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 “早。”苏意虽然很不喜欢他，因为他总是不断地用语言和动作提醒她，她只是一个生育的工具而已，但是她还是主动开口打招呼。 助理淡淡道：“早。早餐还是要吃好，上个月带你去测卵泡，没有成熟的，医生的嘱咐你已经听到了。” 苏意面红耳赤，觉得这句话仿佛不是对她说，而是昭告天下一般。 她觉得自己浑身衣服都被扒光一样，血液一下子冲到了脑顶，想要质问他，你凭什么这般羞辱我？ 事实上，她周期准确，排卵期也很准。 沈飞扬那天明明和她睡了，然后却还是不放心地让人带她去监测，看需不需要补一次大概。 但是医生说，她上个月卵泡萎缩，很难受孕；即使勉强受孕，也恐怕会自然选择而流产。 苏意对此并不在乎，生不生孩子，迫切的不是她。 可是现在四周都是人，这是在酒店餐厅，而不是医院里，他竟然把这么隐私的话题放到台面上来说，苏意无地自容。 她的手在桌子下狠狠握成拳头，几乎想要掀桌而起。 但是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咬着唇低头不说话。 她太卑微了，卑微到一个助理都可以如此羞辱她。 她在他面前已经没有了做女人的尊严，即使沈飞扬都没有这般侮辱过她。 可是她不敢说话，她就是一件工具而已。 即使助理不高兴，也可以轻易换掉她，让她工具都没得做。 苏意觉得很悲哀，可是完全没想过，只要她愿意，她现在是可以摆脱现在的生活的。 真正的原因，是她已经对这样的生活习以为常，潜意识里并不愿意离开。 在沈飞扬面前从来都是一个眼神就能知道进退的助理，仿佛没有看到她红透的耳根，没感觉到她的屈辱，淡淡道：“吃点东西，一会儿去墓地还要你照顾小小姐。” 小小姐…… 苏意看向那个被沈飞扬捧在手心万千宠爱的小姑娘，神色复杂。 “不要打歪主意，你在大少身边就能长久几天。”助理木着脸提醒道。
第1141章 同行（五） “我没有，我没有打坏主意。”苏意觉得更加屈辱，不由开口辩解道。 可是助理只是轻描淡写地道：“没有最好。” 然后他低头吃饭，十分淡定，和沈飞扬的气质竟然有几分相像。 她非但不敢得罪沈飞扬，在他面前绵羊一般任由他揉捏，而且在他助理面前，都大气不敢出。 她恨死现在的卑微。 总有一天，她要把看不起她的这些人都踩在脚下。 苏希才是她奋斗的模版和目标，总有一天，她会找到自己的陆霆，能像她一般骄傲而无所畏惧地冷傲面对旧人。 那边，团团也浑然忘了苏意，正和沈飞扬用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说话。 她说：“舅舅，我知道爸爸曾经经历过什么。那时候没有人相信他，没人给他投资，只有妈妈相信他，陪他一起赌……” “我知道你说的这段。” 沈飞扬没说的是，他也很羡慕。 他的人生中，应该不会遇到那样一个女人，为了他义无反顾，在最难的时候也坚定地和他携手共进，披荆斩棘。 这其实才是三十岁的成熟男人最想要的爱情。 可是世上美女，人造的，天然的，对他来说都是唾手可得；但是苏希和她所给予陆霆的那般爱情，他却永远没有可能。 团团脸上露出心疼的神色：“可是舅舅，你知道吗？那段时间，我和皮皮对此都一无所知；对我来说，爸爸还是那个给我做饭，陪我写作业，听我抱怨，带我上课外课的爸爸。他依然和我说笑，什么都没让我察觉……” 她知道，许多人，包括爷爷奶奶都说爸爸不够沉稳，性格急躁，在妈妈的光辉面前，爸爸仿佛成了陪衬，而且他自己显然也乐得做这样的陪衬。 团团眼中有晶莹闪烁：“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自己承担。后来姑姑说了一些，我也听说了一些，所以才知道。但是他不说，我就不问。” “团团，他是自愿的，你不用内疚。如果是我，也会那么做。”沈飞扬伸手拍拍她稚嫩的肩膀。 她和苏希太像了，外表有多御姐，内心就有多柔软敏感。 所以陆霆俘获了苏希的心，也得到了团团由衷的爱。 “我知道啊。”团团用力吸吸鼻子，鼻翼轻轻颤动，她却努力地笑，“可是我也想帮他做点什么呀。如果有下次，如果我还没有长大，舅舅，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帮帮爸爸吗？” 沈飞扬沉默半晌，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这是男人的承诺吗？”团团抬头看着他。 沈飞扬被她逗笑：“是男人的承诺。” “谢谢舅舅。要是你将来有困难，我也会让我爸爸帮助你的，说到做到！”团团信誓旦旦地道。 “那也谢谢你，快吃饭吧，一会儿凉了。”沈飞扬爱怜地看着她，“我们每个人对你好，都是因为你是你，不需要你回报。所以心思不要那么重，只要开心快乐地长大，我们都会很高兴。”
第1142章 同行（六） 团团吃完饭才发现苏意坐在了距离他们很远的地方，吐吐舌头打趣沈飞扬：“完了完了，这下你有得哄了。” 沈飞扬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淡淡道：“不是你想得那样。小孩子别天天想这些，好好读书，不许早恋，要不打断你的腿。” 最后一句话，他假装很凶狠。 团团却哈哈大笑：“你要是敢动我，我爸爸能和你拼命。” “你要是敢早恋，相不相信我们两个就同仇敌忾了？”沈飞扬也被她带得口气轻松起来。 团团笑声不止：“舅舅你放心吧，我看得这么透彻，我是看不上我周围那些傻呵呵的男同学的。”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不知道。可反正要很聪明，但是也别跟我耍心眼……” “你爸爸那种？” 团团摇摇头，沈飞扬很惊讶。 “我爸爸那么好的人，只有一个，被我妈妈捷足先登了，我可能考虑一下皮皮。”团团一本正经地道。 沈飞扬吓得嘴巴微张，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团团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笑场，笑歪在他身上，“舅舅，你真的相信了？那是我弟弟啊！” 即使没有血缘关系，在她眼中那也是亲弟弟。 “姐弟恋就算了，我想被人照顾，不想照顾人。” 沈飞扬被她涮了一把，也没生气，反而露出笑意：“你个鬼灵精。反正早恋不要，如果实在要，那先告诉我。我不会反对，但是会帮你盯着，如何？” “行。敢劈腿就打断他的腿！” “人小鬼大，哪里懂这么多乱糟糟的东西！” 餐厅外面，天色愈发阴沉，风雨又大又急，打在玻璃上发出啪啪的声音。 沈飞扬目光透过窗户看着外面，默默地道，小妹，我们马上就去看你。 团团没正形，在车上时候还在玩手机游戏，但是下了车，她自己撑着小伞，面色严肃。 沈飞扬要牵着她的手也被拒绝。 沈嫒的旧照片已经发黄，但是依然能看出来照片中的女子，笑颜动人。 “妈妈，”团团有些艰难地开口，“我来看你了。舅舅给你带了许多你喜欢的东西，嗯，我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我，放心去找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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