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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吃过饭，陆霆主动把碗筷洗了，徐萌萌挨着苏希坐在沙发中，小声地道：“姐姐，真的不用我去给姐夫帮忙吗？” “不用。”苏希道，“萌萌，你告诉我，妈妈真的是因为看到我和你姐夫的报道才犯病的吗？” 徐萌萌点点头：“好像是……” 苏希其实心里是有点怀疑的，妈妈之前也骂自己，但是这次发作得格外凶狠，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不过徐萌萌向来单纯，问她确实也问不出什么来。 陆霆从厨房出来，外面的鹅又开始叫起来，他觉得屁股隐隐作痛，咬牙问：“苏希，家里的鹅是下蛋还是吃肉的？” 不把“凶手鹅”剁了烤了吃到肚里，他出不了心里的这口气。 然而苏希没有理他，和徐萌萌一起站起身来看向门口。 陆霆下意识地也看过去。 门被推开，徐妈妈先进来，徐爸爸紧随其后。 徐妈妈显得很年轻，现在气质、容貌都胜同龄人一大截，就是神态冷冷的，苏希很像她。 陆霆一看就排除了自己先前所想的苏希不是徐妈妈亲生的想法。 徐爸爸可能因为重病一场的原因，有些老相。和徐妈妈站在一起，其实不太像夫妻，倒有些父女的感觉。 “爸爸，妈妈。”苏希开口。 陆霆赶紧跟着喊：“叔叔，阿姨好。” 徐爸爸看见苏希，惊喜之色溢于言表：“不是说晚上才能到吗？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吃饭了吗？” 苏希笑着道：“改了航班，早上就到了，吃过饭了……” 徐妈妈却阴阳怪气地道：“什么人都往家里带，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给钱就行吗？” 陆霆脸色有些难看，看在苏希的面子上没有发作。
第232章 反唇相讥（一） 徐爸爸拉了她一把：“孩子不回来你也念叨，回来了怎么就没句好话？这还是带着朋友回来的，你就不能好好的！” 徐妈妈冷笑一声：“这样的孩子我要不起，面子都被人踩到泥里去了。什么朋友？就是嫖、客而已。” 徐爸爸怒了：“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妈——”徐萌萌喊道，神色哀求。 陆霆看向苏希，发现她眼神空洞洞的，没有什么反应，心疼到无以复加——这是亲生母亲，就这样骂那个为了这个家庭几乎熬死自己的女儿！ 苏希对这样的对待，明显已经麻木了。 “你现在吃的穿的用的住的，”陆霆愤怒开口，“哪一样不是苏希在供养你？别的女孩这个年纪，哪个不是吃喝玩乐享受？她每天加班到凌晨，没有旅行，没有玩乐，甚至连去看场电影的时间都没有。你……” “陆霆，不用跟她说。”苏希打断他的话，只看向徐爸爸，“爸爸，他是陆霆，我们已经登记了。抱歉没告诉您，这次特意带他回来给您看看。” “登记了？”徐爸爸明显十分意外，随即尴尬地笑笑，“行，爸爸相信你。小陆是吧，快坐快坐，你阿姨精神不太好，你不要把她的话放心上。” 陆霆觉得他显然对于两人登记这事不那么高兴，但是还是附和苏希，他的疼爱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谨慎。 徐妈妈则阴阳怪气地道：“对付男人，你手段总是层出不穷。这次厉害了，竟然结婚了，不过你也别得意，闪婚闪离的太多了。” 陆霆发誓，要是她不是苏希的妈，他都不能管什么不打女人，上去一巴掌扇飞她。 怎么有这么扭曲恶毒的亲生母亲！ “我陆霆，户口本上只有丧偶，没有离异。” 苏希冷冷地道：“夏虫不可语冰。陆霆，你不用跟她说，她总以为，别人都和她一样，满脑子男盗女娼的龌龊事情。” 陆霆：“……” 苏希果然嘴巴也不饶人。 徐妈妈指着苏希骂：“看，看这就是T大的大学生，书都念到狗肚子里。” 苏希不理她，对徐爸爸道：“爸爸，我工作忙，不在家里多待。这次回来就想带陆霆回来见见您，告诉您我登记了。” “那什么时候婚礼？”徐爸爸问。 苏希：“……暂时还没定下。” “那好，婚礼是要好好准备准备。你们这就走？那等等，小陆第一次上门，我得给他包个红包，这是规矩。” “人家玩弄你女儿，你还真当……” “够了！”徐爸爸怒不可遏，脸色憋得通红，“我们连累希希还少吗？你怎么就见不得她好？” 徐萌萌也过来拉住徐妈妈的胳膊：“妈妈，别这么说，姐夫对姐姐真的很好。” “在她眼里，我怎么配得到幸福？”苏希从始至终像说别人一样冷静，“我就该像她一样，被人骗财骗色，最后郁郁寡欢，觉得自己被所有人亏待，全世界都是她爹娘，得把她当小公主宠着。”
第233章 反唇相讥（二） “我是她的污点，我要安好，那还了得？” “当年让人把我射、到你肚子里的，是你，是你，是你！不是我！我如果有选择，宁愿被射、到墙上！” “我如果结婚，只有两个家人席位，我只有爸爸和妹妹，从来就没有妈妈！” 徐妈妈被苏希揭开旧日伤疤，气得胸口发紧，捂着胸部说不出话来。 “希希，”徐爸爸带着哀求的眼神看向苏希，“你少说几句。爸爸知道你委屈，可是这是你妈妈。” “爸爸，我养着她，从来不是因为她生了我。亲生母亲又怎么样？我狼心狗肺，我不认，她也不配。我认她，是因为她是您的妻子，如此而已。您换个妻子，我和她关系可能更融洽。” 她从来不是无怨无悔，一味付出的苦命小白花；徐妈妈在陆霆面前用那么恶毒的话攻击她，令她忍无可忍。 从来没有过期待，可是当伤害来临时，心还是疼了。 陆霆心里一阵畅快，可是更知道，苏希这是杀敌一千，自损一万。 被人揭了伤疤固然疼痛，然而最疼的，是被人逼着，自己亲手揭开自己的伤疤。 “爸爸，我现在一切都好。虽然很多人不祝福我们，但是团团喜欢陆霆，陆霆全家都喜欢我，喜欢团团，我对现状十分满意，我过得很幸福，您不用担心我。您要是想我，随时打电话给我，我给您定机票去B城住。您带着谁，我都无所谓，只要您开心就行。” “我就是讨饭，也绝对不会到你家门口。”徐妈妈怒道。 苏希根本不理她，对徐萌萌道：“照顾好爸爸，这几天去家政中心找个靠谱的住家阿姨，打扫卫生做饭，工资我付。” “你看她，你看她，现在就想给你换老伴，我这是生了个仇人！”徐妈妈哭倒在徐爸爸怀里。 徐爸爸连忙道：“没有，希希不是那个意思，她是心疼咱们。你们娘俩一样，都爱说狠话，其实都记挂着对方……” “我没有。”苏希站起身来道，“爸爸，我公司忙，先走了。陆霆，咱们走。” “晚上吃过饭再走不行吗？”徐爸爸道。 苏希狠狠心不看他期待眼神：“不了，您要想我，秋天天气凉爽的时候去B城住一段时间。” 说完，她拉着陆霆大步往外走去。 “萌萌，家里有人不舒服记得叫救护车，”苏希换鞋的时候道，“不要在家里哼哼折磨人。” 回去的路上，苏希坐在副驾驶上，闭着眼睛，从出门到现在，一个字都没说。 陆霆心疼，忍不住伸出右手盖在她手背上。 “好好开车，我没事。”苏希睁开眼睛道，头仰靠在车座上，“陆霆，我从来没有在爸爸面前对她说过这样的话。我今天还是因为你，失控了。” 陆霆道：“你没错，苏希，你没错。” 他是看出来了，徐爸爸就是个和稀泥的老好人；他对苏希是真的掏心掏肺地好，但是对徐妈妈的没有底线的纵容，也是令人头疼。
第234章 往事 “我小时候经常想，是不是我错了，所以我妈妈不喜欢我。”苏希脸上露出凉薄的笑意，“所以我很努力，每一样都要做到最好，希望能得到她的肯定。后来长大才明白，有些人，出生就是原罪。” “苏希，你不要这样！” 陆霆觉得仿佛眼睁睁地看着苏希陷入自我否定的漩涡中，却无能为力，不由仓皇。 “我没事。”苏希歪头冲他笑笑，眼神中总算有了点生气。 “她恨我，因为我时时提醒着她，苏远山对她的背叛。苏远山是靠读书走出山里，她就恨我学习好，像他；苏远山追求她的时候弹吉他，她就恨我爸爸送我去学钢琴……我做的任何事情，她都能找到仇恨的理由。她把所有生活不幸归结于我，所有情绪都发泄到我身上。她自己也没得到什么好处，狂躁症很厉害，就差进精神病院了。” 陆霆心中道，早就该把她送进去，永远别出来害人了。 “我对她的容忍，真的只因为我爸爸爱她。我爸爸多傻，从小喜欢她，被她瞧不起也不气馁，哪怕她带着拖油瓶，还愿意接受她，对她言听计从。陆霆，我三岁的时候爸爸来我家，那时候我头上还生着虱子。有了我爸，我才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我爸偷藏私房钱，都花在我身上，送我学绘画、舞蹈、钢琴……我受到了比我的阶层好太多的教育。而爸爸为此，经常帮别人替班开车，连轴转。我学的最争气的是钢琴，得到了一个去国外比赛的机会，但是机票自理。一万多，十几年前的一万多！我爸爸为了我能去，疲劳驾驶拉客，出了车祸，医院输血的时候染了肝炎，所以后来才会得肝硬化，才会换肝……” “我欠我爸爸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所以你后来没去成比赛，对吗？” 陆霆多么希望时光倒流，回到十几年前，他愿意把所有的零花钱都给苏希，让她不至于留下如此多的遗憾。 “没有。非但没去，我自己偷偷把钢琴卖了，替我爸交了医药费。” 那时候，爸爸四十岁的汉子，哭得不能自已。 “其实我小时候开出租车很赚钱，本来我家早就能买下房子。可是我妈花钱没数，我爸又把钱砸在我身上，甚至奶奶给他的首付钱也都花在我身上。这里的房子，是我爸这辈子第一套房子。” “钢琴就断了？” “断了。后来到了苏家，有一次我偷偷摸了摸苏予的琴，被她妈妈大骂一顿，后来就再也没有碰过了。”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讲了这么多过去，陆霆满满的心疼和心酸。 多年苦练，得到出国表演比赛的机会，苏希是多么优秀。 可是梦想的翅膀，刚刚张开就被折断。 如此轻描淡写的回忆背后，曾经是血流满地的惨痛。 “我一直不明白，我爸爸到底看上我妈妈什么了。即使长得再美，这么多年，难道不厌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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