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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忽略这间房子，光看侧影，小汪大概会以为他是个大学生。 而后对方转过了头，露出冷白的脸，看到她，漆黑的眼里略略顿了下，说不上什么的情绪。 “书房没什么要换的，”他开口，以主人的姿态，“你该下去了。” 小汪下意识说抱歉，转身下楼时，看着镜子里汗湿的脸，有点后悔。 应该打扮下再来的。 后来的半年里，小汪照常维持着半个月来一次的频率，化着妆，穿着裙子，拎着需要跟换的日用品，但她再也没见过这间房子的主人，那些被她换上去的东西，也在下一个半月被她亲手丢掉。 电子门发出滴的一声，门开了，小汪停止胡思乱想，走进去。 她先到去了卫生间，更换牙刷毛巾时发现了点不对——原本空荡荡的地方，多了只标签还没撕的牙杯，毛巾架上，也多了条毛巾。 小汪一愣，跟着去到餐厅。 餐厅和客厅同处一个空间，中间没有隔断。小汪站在桌子前，清楚看到沙发里多了个毛绒绒的脑袋，浅金色的。 她抱着玻璃杯，在喝牛奶，身上穿着件对她来说过于宽大的T恤。 小汪身形一顿，觉得那T恤眼熟。 在小汪看到女孩的同时，对方也看到了她，或许她早就看到了，只是摸不准她的身份，才一直保持着沉默，看着她在房子里进进出出。 “找江沉么？”女孩下了结论，往阳台瞥了眼，“他在打电话。” 江沉进来的时候小汪已经离开了，陆眠倒在沙发上，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已经空了的玻璃杯。 估计是刚喝完的，嘴巴边上还残留着点奶渍。 她刚洗了澡，在看手机，长发半湿不湿地铺在肩头，漫卷如云。 家里并没有适合女孩穿的衣服，她就自己从衣柜里扒拉了件尺寸稍小的，现在看来这件T恤对她来说还是太大了，随着她的动作一路撩到膝盖那。 江沉走过去，先将T恤往下拉了拉，再伸手抹去她唇边的奶渍，一系列动作做得自然而然。 耳边传来公鸡打鸣般的尖叫声：“哦哦哦哦哦！” “恋爱中的小情侣果然黏黏糊糊的，我敢打赌他刚刚想亲你，你看到那个眼神了么？” 声音是从手机里传来的。 陆眠有些尴尬，躲开他的手，就着这姿势后仰，将手机往上抬了抬：“池野，我的......嫂子，认识下？” 江沉和画面里的人对视，眼神不善。 “准确的说还是未婚妻啦，我们还没领证，不过还是你好......”池野和他打招呼，眼神左右打摆，“话说这种天气我放在窗台上的花盆会不会被吹跑啊，我得去看看，拜拜拜拜，下回再聊啊！” 最后一句的尾音还未落下，电话就被挂断。 陆眠瞧着外面的晴空万里：“......” 刮风下雨都是多少个小时前的事了。 忽然面前落下道阴影。 江沉靠过来，带着微冷的气息：“在聊我？” 视频挂断后，就露出底下的聊天界面。 江沉瞥了眼。 好像是在聊狗狗，又像是在聊他。 什么德牧犬是忠犬，外人看着很凶其实很温柔，内敛的温柔，偶尔抱下回高兴到不行，极度忠心；边牧是高智商男友，不管干什么学习能力都超强，包括哪方面；金毛是热情开朗的阳光大男孩，无时无刻都要粘着人；弃犬很没安全感，需要哄着，容易黑化，有可能会变成病娇...... 池野：【我觉得你男朋友有点像德牧。】 陆眠：【......一定要比喻的话，我觉得他像德牧、边牧和弃犬的结合体。】 池野：【哈哈哈因为你拒绝过他么？】 陆眠：【也算不上追，就是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吧，大概算暗恋......？】 ...... “我追过你，”江沉突然说，“高中的时候。” 正要开口的陆眠：“？” 她一脸惊悚：“什么时候？” 江沉观察她的神色，有点好奇高中时自己在她眼里是个什么离谱且凶神恶煞的形象。 “给你补课，大晚上因为你一句话就陪你去看你去看海，新年大半夜不回家睡觉陪你这只夜猫子打游戏。” 陆眠更加震惊：“那原来是追么？” “不然？”江沉有些好笑，低头和她对视，“我很无聊么？” 陆眠：“不是，你怎么都不说啊。” “说什么？跑到你面前噼里啪啦地发表一篇声明，声明我现在要开始追你了吗。” 陆眠的脑补了下那个画面，确实是有点没法接受。 “那我肯定会拒绝你。” 说完，没等江沉反应，陆眠自己都停了下。 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不管怎么样，都拒绝了，还断了联系。 她没说话。 面上仍是那副表情，嘴角却耷拉下来，江沉察觉到她的情绪，轻咳一声，明知故问道：“刚刚好像听到门开的声音。” 陆眠这才想起来，回头找了找：“走了？刚刚有个女孩子进来，手里提着一大袋东西。” “大概是保洁，换完东西就走了。” 江沉从厕所拿了吹风机回来，将她的发尾拢到一块，低头帮她吹头发。 “嗯。” 陆眠应了声，想起那个小姑娘看到她时受伤的眼神，抬起头，一瞬不瞬地看了江沉好久。 江沉摁下暂停键：“怎么了？” 陆眠摇摇头：“蓝颜祸水。” 江沉低头撞上她眼中的促狭：“？” “下午有空么？”他突然问。 “可能有。” “陪我去见下设计师？要提前量下尺码。” 陆眠想了想：“家里应该有我的尺码......” 跟着意识到不对：“要干嘛。” “不是要和你哥哥见一面。” “我哥哥没那么在意这些啦......” “还有你大伯、大伯母、家里的亲戚、顾家......陆珩说他定了个大包间，时间在三天后。” 陆眠看着江沉一如既往平静的脸，好像他不是在说他们马上就要面对至少两桌子的亲戚，而是在问她午饭吃什么：“？” 她哥哥昨晚打电话时有说这么详细吗？？？ “我们得商量一下领带和礼裙的颜色，”江沉看着她瞪圆了眼，没忍住，伸手捏捏她的脸，“你喜欢黑色还是白色？” 陆眠还没反应过来，但还是义正严词：“黑色。” “好。”江沉笑。 陆眠：“......” 总有种，被骗上贼船感觉。 ** 春去秋来，临近岁末时，一则消息犹如炸.弹入水，在南港各个圈子里炸裂开来。 南海集团的新任董事长江沉公布了恋情，对象是陆家的小孙女。 各个圈子都对此议论纷纷，眼红的有之，疑惑地有之，唯一的共识这不是单纯的恋情公布，而是在释放家族联姻的信号。 但又觉得奇怪，陆家什么时候对房地产和家居市场感兴趣了，思来想去，只能归纳为江沉青年才俊，颇有手腕，是商界有名的新贵，又长得不错。 陆家那位大概是抱着古代皇帝给状元赐婚的心态，给自己妹妹选择对象的。 不管圈内是怎么讨论的，消息仍在不受控制地向外扩散。 最后传到了南港的校友群里。 原本安静得只有小广告的群一下炸开了锅，几个已退休的老师都被炸了出来，有惊讶的，也有祝福的，不知道是哪个先开头的，等姜晨看到时，已经有人在@江沉了。 @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变成了刷屏。 中间夹杂几句是要订婚了吗的疑问。 姜晨也点了+1。 手指尚未收回，一条消息就跟着冒出来。 江沉：【嗯。】 江沉：【谢谢祝福。】 姜晨手指就这么一顿。 江沉的头像一直是只金渐层，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只卡通简笔画风格的小狮子，她没注意到也算正常，毕竟江沉头像大部分时间都是灰的。 逢年过节的时候姜晨会假装群发给他发句节日快乐，收获的永远只是好友不在线的提醒。 慢慢的姜晨也交了几个男朋友，上大学后大家的社交重心从q.q转到了微信，她没有江沉的微信号，慢慢这个人也就淡出了她的视线，和她自己都没搞明白的暗恋一起。 毕业这么久，姜晨已经忘记上次见到江沉是什么时候了。 好像是附中百年的校庆宴会上。 江沉一直是他们中最优秀的人，优秀得一骑绝尘。 优秀到让每个暗恋过他的女生都有点自卑。 姜晨还记得宴会上他坐在首座，每个人轮着给他敬酒，轮到彭越时，彭越叫他江总。 当时江沉的眼神让她印象有些深刻，没想到才过了半年他就有了女朋友，要订婚了。 也是，他从高中就喜欢陆眠。 校友群里还在起哄，有人问江沉准备什么时候求婚，有人说他可以，居然追到了高岭之花，还有人叫陆眠出来。 消息一个接一个冒出来，毕业后校友圈从没这么热闹过。 江沉意外的亲和，几乎有问必答，有人问起陆眠，他说在闹脾气。 短短几个字莫名让人看出点温柔的感觉。 几个男生起哄得更厉害。 姜晨收起手机，将手上的木盘交给面包店的店员。 走出面包店，相亲对象打来电话，询问晚上约会的事宜，姜晨应付了两句，突然觉得烦，就挂断了电话，一抬头，在烤鸭店门口看到个熟悉的身影。 准确说是两个。 江沉穿着风衣和西装，一手提着袋刚出炉的烤鸭，一手牵着个女孩。 女孩穿着和他同色系的大衣，正抬头和江沉说着什么，脸上的表情不太高兴。 阳光打下来，女孩睫毛纤长，眸光清浅光润，哪怕是在闹脾气，也很漂亮，漂亮得让人屏息。 姜晨也是透过那头淡金色和极淡的瞳色才把人认了出来。 一个愣神的功夫，他们擦肩而过。 姜晨脚步一顿，心想她该摆出什么表情才不那么尴尬。 但不管是江沉还是陆眠都没有看她。 陆眠：“我就说我今天运气不好。” 江沉空出手，摸摸她的头：“炉子用久了，炸了也正常，不是你的错。” 陆眠苦着脸：“签子上说我最近运势不好。” 江沉忍笑：“没记错的话，你求的应该是姻缘神。” “那个更不好了！”陆眠气呼呼的，“别人最少都是个中吉，就我是大凶......我觉得需要补偿。” “嗯？” “你看，我的公休非常失败。” 江沉点头表示认同：“显而易见。” 陆眠严肃：“所以我需要补偿。” 江沉沉默了几秒，谨慎发问：“什么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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