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要顾雷付出代价,”孙瑶观察着顾晚莞的神色,补充了一句,“不管你信不信,我要说的事情,严格来讲和顾雷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他背叛我……所以,我唯一的条件就是让顾雷和我一样!不!他要比我更惨!” 孙瑶说着,捏紧了拳头。 她的要求不算过分,况且以正常人的角度分析,顾晚莞绝对会对亲生父母感兴趣,她有这个把握,顾晚莞会答应她的要求。 “我答应,”顾晚莞顿了一下,“前提是你说的是实话。” “我没必要骗你,”孙瑶挣脱了吴超的束缚,正了正自己被弄乱的衣服,“顾小姐,我很遗憾,你的父母已经不在世了。” 顾晚莞瞳孔骤然一缩,半晌后,慢慢恢复了原状:“嗯,继续。” 她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可猜到和亲耳听到,并不一样,顾晚莞说不出自己内心深处是什么样的感觉,像是一直悬挂在她前方遥远的梦境轰然坠地,落入了永远窥视不到的深渊。 “他们的死亡不是意外,如果我掌握的资料没有错,你父母的离开,和顾家整个家族,都脱离不了关系!这是一场谋害。” “讲清楚,”厉霖川挥了下手,让不必要的人远离了这里,然后环住了顾晚莞的腰,无声的向她传递着能量,“一字不差。” 孙瑶对厉霖川十分恐惧,喉咙上下动了动,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其实,知道顾雷并不是可以长久的人……”孙瑶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从头讲了起来,“但我还是抱着希望,所以只要他问我的事,我都告诉了他,但是于此同时,我给自己留了后路,我也在他睡着的时候,从他和父母的联系中,发现了一些端倪。”
第939章 是人为 孙瑶已经冷静了下来,恢复理智的她又变成了从前的样子,说话的语调也降了下来,看上去终于像是一个公司的高管。 “你发现了什么?”顾晚莞问。 “顾家当初对你的收养,让他们收获了一笔道德上的红利,但是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你应该是从孤儿院被收养的,而不是从你父母那里。” 顾晚莞声音沉的几乎听不见:“我记得。” “因为顾家的人,不敢在那个节骨眼,收养你们。” 孙瑶握紧了拳头,她一开始触及到这件事的时候就觉得毛骨悚然,可纵观下来,又明白了顾家这么做的缘由,理智和爱情的滤镜让她不停的洗脑自己,告诉自己这件事是可以原谅的,但是现在,让她当着顾晚莞的面讲出来,还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当初……野泽村发大水,不是自然灾害,而是人为。” “……是顾家,”顾晚莞顿了顿,她的第六感在这种时候发挥了奇妙的作用,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卡住了她的呼吸,让她觉得周围的氧气变得越来越稀薄。 “没错,”孙瑶点了点头,“顾小姐,顾家对你和你弟弟的收养,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阴谋。” 顾晚莞是知道一些的,她的经历摆在那里,很久之前,顾晚莞就想过顾家收养她的目的,但她到底是善良的,她相信恩怨两相抵,在她心里,如果连感情都没有了,当初的收养是什么原因,并不值得在意。 可是她从没想过,顾家竟然从一开始,就是计划好的。 “你应该知道,顾雷天生,有一种血液上的病,对不对?”孙瑶接着说,她看着顾晚莞漆黑没有生机的眼睛,突然觉得有点后悔。 顾晚莞和她并没有恩怨,相反,现在面对面的讲之前的事,她还觉得,顾晚莞甚至和她一样,是个可怜的人。 哪怕得不到多少的关注,也受过不少的委屈,但至少她是安全的,她的父母不会任由别人拿她的安危开玩笑,也不会容许有其他的人欺负她。 可顾晚莞,除了依靠她自己,甚至连一个能躲避的港口都没有。 “不到三岁的时候被发现的,”孙瑶不自觉放轻了声音,“那个时候医疗水平虽然没有现在这么发达,但也算不上差,顾家父母想尽了办法,想要给他治病,但最终都是无疾而终。” 血液上的病一直存在很多未攻克的难题,顾晚莞掐了掐掌心,低低的应了一声。 “他们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自然不可能放弃希望,后来生了顾盈,本以为能够互相帮助,谁知道,顾盈的血型和顾雷竟然不匹配。” 这样的概率并不大,顾南山和白映秋拿着化验单,几乎快要放弃希望的时候,医生告诉他,刚才过来的孩子,配型是完全吻合的。 这无异于给了几乎已经走入绝境的顾氏夫妇一丝曙光,他们赶紧托关系,找到了顾晚莞的父母,并且拿出了化验单,告诉他们,顾琛和顾雷的血液,是完全匹配的,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帮助。 “顾琛?”顾晚莞咬紧了牙关。 “没错,”孙瑶抿了抿嘴,顿了半晌,小心翼翼的问,“顾小姐,你弟弟的身体,是不是一直不太好?”
第940章 一次性了解明白 从顾晚莞记事开始,顾琛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她原本以为是小的时候在孤儿院的生活损耗了身体,现在听孙瑶这么说,顾晚莞突然产生了一声很不好的感觉。 “虽然我不确定,但是这件事,应该是和顾家这些年从他身上抽取的血液,有一定的关系。” 顾晚莞觉得眼前一黑,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 厉霖川一直在顾晚莞身边注意着她,在顾晚莞几乎脱力的时候,手臂使劲,把人揽进了自己怀里。 “晩莞,”他叫了一声,有力的臂膀环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还好吗?” 顾晚莞忍过了那一段眩晕,艰难的点了点头:“……没事。” 她撑着厉霖川的手臂站直了身体,但是手指还紧紧攥在他衣摆上,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厉霖川眸色沉了沉,抬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你的意思……顾家的人一直在利用顾琛给顾雷……”顾晚莞顿了顿,艰难的挤出了两个字,“换血?……” “是,”孙瑶舔了舔嘴唇,她其实并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事情,所以说起来的时候也觉得不太舒服,“并不是一次性,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范围中,顾雷一直拥有着不知道从哪捐赠过来的血液,他靠着这个才活到如今,我想……” 事实就是这样的。 后半句话孙瑶没说全,她敏锐地感觉到厉霖川突然看了她一眼,所以战战兢兢的收住了声音。 “难怪……” 顾晚莞双眸失神,喃喃了一句。 难怪她并没有什么问题,顾琛却一直被血液病所困扰,她以为是自己身体更加强健,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 “还有什么?”顾晚莞闭了闭眼,把翻涌的情绪牢牢的锁在了那双黑眸之中,“你应该还有想告诉我的事情。” 孙瑶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看了厉霖川一眼。 “说吧,”顾晚莞抿了抿嘴角,“我总是要知道的,既然已经开始了,就让我一次性了解明白。” 厉霖川没说话,揽着她的手臂又收紧了一些。 孙瑶瑶看厉霖川并没有发话让自己闭嘴,清了清嗓,壮着胆子继续说道:“这件事来的突然,所以当时顾南山和白映秋找上你父母的时候,他们先是深入的了解了一下这件事可能带来的危险,然后拒绝了他们。” 善良是人的本性,但前提条件是不会让自己身边的人受到伤害。顾晚莞的父母和她一样,都不是那种凭着一时冲动做事的人,所以在顾南山用了情怀装了可怜,甚至拿出不少身家去砸钱之后,他们都拒绝的十分非常坚决,也十分彻底。 这样坚决的态度,几乎是堵死了他们这条路,顾南山和白映秋怎么可能甘心,在多次商量之后,做了一个以现在孙瑶的角度来看,都令人毛骨悚然的决定。 “他们想办法毁了野泽村村民修建的防水堤。” 孙瑶抿了抿嘴,目光在厉霖川和顾晚莞身上缓缓扫了一圈,终于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然后他们趁乱,拆散了你们和父母,并且……暗中把他们……推进了洪水里。”
第941章 是我糊涂了 顾晚莞的世界变得一片安静。 她人还站在原地,孙瑶站在面前,还在说着什么,但是她已经一句都听不见了。 从她幼年时期就开始萦绕在心头的问题,今天突然一下被解开,并没有让人如释重负,反而就像是一脚踏进了细软的泥沙,越是挣扎,陷的越深。 她不受控制的去回忆那段自己已经不太有记忆的时光,印象中那个村庄里有一条蜿蜒的小河,每到夏天的时候,河上还会反着波光粼粼的光。 这就是她对过去,仅存的唯一一点印象。 顾晚莞不止一次的幻想过,她的父母会在某一天突然回来,接走她和顾琛,他们会一起过上普通而幸福的生活,每天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小事,感到幸福和烦恼。 哪怕一直没有音讯,哪怕查了这么久,都没有任何的影子,她心里还是抱着这样的一种隐隐的期待,而现在,那样的期待彻底落了空,变成了一种触之可及的事实。 她再也没有机会和他们碰面了。 这样的事情从孙瑶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就像是无孔不入的细风裹挟了她,并不痛,可带着挥散不去的窒息感。 “晚莞。” 手腕上搭上了一只手,温热的触感像是寒冰上突然点燃的一点火,顺着皮肤和血管,一点一点唤醒了她的感知。 顾晚莞如梦初醒,很轻的“嗯”了一声。 孙瑶的话已经说完了,她垂着脑袋站在原地,等待顾晚晚和厉霖川把他送到警察局,面色是一如既往的灰败,还有已经预见了未来,被摧毁了希望一样的颓废与释然。 “全部了吗?”顾晚莞问她,“你要和我说的事。” “全部了。”孙瑶回答,误会了她的意思,“我只知道这么多,顾南山当初毁掉防水堤的事,如果你需要证据,我可以把我找到的证据提供给你,除此之外,我还没来得及。” 她搜集这些证据是想控制顾雷,而顾雷跟她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算长,孙瑶本来以为自己还有很长的时间来慢慢的把这件事情研究明白,可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背叛了自己。 “不用了,谢谢你。” 顾晚莞诚心实意的道了谢。 孙瑶再次抬起眼看了她一眼。 她没想到顾晚莞会和她道谢,毕竟她告诉她这些也算是一场交易,明码标价。 “……不客气,”孙瑶摇了摇头,终究是叹了口气,“是我糊涂了。” 是她自己已经习惯了对弟弟无微不至的照顾和溺爱,所以在孙康宁听了厉雄的话之后没有多加阻止,也是她的这份习惯,让她被顾雷蛊惑,把错误都归在了顾晚莞身上,走出了这么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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