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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从黑暗中爬出来的人，西装革履下是踩着污泥和血腥的高贵，寥寥几句话，顾晚莞就能感觉到他的不同寻常。 “我当然记得，”厉霖川直起身，搂过了顾晚莞的腰，“不过老头，她可不行。” 老人笑了笑，眼里的厉色更重了些：“这么说来，你是准备毁约了。” “不，”厉霖川淡淡的说，“我既然提出了这个方案，就没准备中途撤离，只不过，你解决问题的方式太偏激了，很容易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就和我说说你的想法，”老人点点头，看上去十分宽容，“我听听看。” “按原计划不动，”厉霖川顺了顺顾晚莞的头发，像是对待一只听话的猫咪，“她还影响不到什么。” 老爷子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了顾晚莞一眼。 “Li，”他还保留着国外的习惯，慢悠悠的开了口，“三年时间，你做的事情我看在眼里，我想，我对你还有一定的了解。” 厉霖川懒洋洋的瞥了他一眼。 “你说的不错，我们今天的目标，就是避人耳目，不管是什么人参与其中，我们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我很欣赏你的睿智和警觉，但是这位女士——你的妻子，她作为你身边最亲近的人，和你站在了一个对立面上，这让我觉得很不安全。” 顾晚莞很少被人像这样用评估商品的方式评估自己，她秀丽的眉毛蹙了蹙，觉得浑身不自在，但这种时候她不知道具体的情况，贸然打断，怕会引来些不必要的麻烦。 “你总不至于，连这么点胆量都没有，”厉霖川的眼里充满了戏谑，“老爷子，你还记得，我为什么选择你吗？” 老人罕见的沉默了起来。 当年他找到厉霖川的时候，厉霖川丝毫没有惊讶，他躺在病床上，见他到来，只挑了挑眉，问他为什么到现在，还在和权风衍合作。 “没有胆量，还妄想争夺地位，老爷子，你选错人了。” 这是厉霖川令他印象最深的话，也是他们合作开始的原因，时至今日，如果真的为了处理一个翻不起什么风浪的女人和厉霖川闹翻，他也会觉得可惜。 “算了，”老人摆了摆手，“我先走了，京城的事情该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 顾晚莞看他转身，不由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并不想继续待在这个老人面前，她有很多话要问厉霖川，必须找个没人能察觉的地方。 “让你的飞机等等，”厉霖川懒洋洋的叫住了他，“我的私人飞机不好动。” 老人哼了一声，在不远处停住了脚步。 “霖川？”顾晚莞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回过了头，“你……” “十分钟吧，”厉霖川抬手，在她头发上揉了揉，“我们稍微谈一谈，嗯？”
第986章 别让我失望 顾晚莞一偏头，躲开了他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样子的厉霖川令她觉得无比的陌生，明明是同样的人，笑起来也是她最熟悉的模样，可厉霖川的眼神，那种看待宠物的目光，令她忍不住脊背生寒。 厉霖川看了看自己落空的手掌，慢条斯理的挑了一下眉。 “你要去哪？”顾晚莞直勾勾的看着他，“你答应过我，不会再离开。” 厉霖川无所谓的笑了笑：“晚莞，你太天真了。” “我天真？”顾晚莞眼里慢慢起了雾，“我相信你说的话，是我天真？” “如果你乖乖听话，在家等我，这个承诺就不会变，”厉霖川笑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神深不见底，“可惜了，你现在，妨碍到我了。” 不远处的老人默默的抬起了因为苍老而下垂的眼皮。 “厉霖川！” 顾晚莞胸口不停起伏，她生气，也愤怒，可更多的是伤心，时至今日，她以为他们已经达成了共识，她以为他们的感情已经趋向于平稳，不会再有什么能打乱他们的生活，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还会从厉霖川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别这么激动，”厉霖川声调没有任何变化，他被月光勾勒出的侧脸冷静而残酷，无情的宣判了他的决定，“晚莞，我们是时候结束了。” 顾晚莞倏得睁大了眼睛。 她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相信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她什么都还没来得及想，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厉霖川就已经这样决绝的，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通知一样告诉了她结果。 可是凭什么？ 她被蒙在鼓里，被隐瞒被欺骗，她还没有说要结束，凭什么厉霖川这么说？！ “我知道你可能暂时不能接受，不过范围之内，我会给你补偿，”厉霖川看了眼腕表，他像是在和一个无理取闹的客户谈判，勉强用上了所有的耐性，“不过现在我时间有限，你想要多少，可以先考虑，过两天我会派人和你谈。” 顾晚莞忍无可忍，猛地抬起了手。 “你闭嘴！” 她这一巴掌毫不留情，几乎快要失控，可厉霖川目光闪了闪，抬手接住了她的手腕。 “把你的话收回去！”顾晚莞哽咽道，她身体微微颤抖，泛红的眼底乘着泪花，倔强的不肯落下，“你收回去，我就当没听见……” 厉霖川薄唇动了动，他深深看了顾晚莞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不轻不重的放开了她。 “别闹，”他语气不再轻佻，低沉的漫在夜色里，“听话，回去。” 顾晚莞眼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你和我一起走……”她低声说，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不着妆容的白皙脸庞上只留下两道泪痕，像是冬天窗户上挂满的冰凌，“霖川，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你要告诉我，我们……我们不是要共度一生的人吗？你怎么可以瞒着我呢？……” 厉霖川微不可察的动了动。 他眼神隐没于夜色，什么都看不出来，顾晚莞不甘心，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厉霖川一根手指抵在了嘴唇上。 “可以了，时间到了，”他笑了笑，直起了身，“如果你还想继续和承轩生活，就要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晚莞，你很聪明，我希望你能做正确的选择，别让我失望，好吗？”
第987章 不分对错 顾晚莞瞳孔颤了颤。 厉霖川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他走的毫不犹豫，像是丢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顾晚莞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踉跄两步，最终还是站在了原地。 “晚莞！” 不远处谢刑的声音传了过来，顾晚莞充耳不闻，木然的站在原地。 “怎么了？”谢刑跑过来，气息有些乱，他看顾晚莞面色苍白，顿了顿，压低了声音，“你看见厉霖川了？” “……他走了，”顾晚莞突然笑了起来，她眼里都是破碎的不可置信，笑声在破浪的应和下越来越大，“你知道……他和我说了什么吗？” 谢刑拧了拧眉毛，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看了一眼：“晚莞……” “他用承轩威胁我……”顾晚莞哈哈大笑起来，她的心脏像是被人划开了一道口子，冰冷的风从伤口鱼贯而入，堵的她喉咙生痛，“他说，如果我还想和承轩一起生活，就要放聪明一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他怎么可以……”她眼泪流的很凶，小巧的下巴挂不住泪珠，断了线一样往下落，“怎么可以……” 谢刑此时也是一头雾水，他没看到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厉霖川那王八蛋又在整什么幺蛾子，可他见不得顾晚莞这个样子，沉默的拍了拍她的后脑，上前一步，用宽阔的肩膀撑住了她。 “厉霖川是自己一个人？”谢刑低声问，“别哭了，告诉我他从哪个方向走的，我把他给你带回来。” 顾晚莞闭上眼，摇了摇头。 没有意义，厉霖川要离开，任何人都拴不住他，况且他选择了另一种生活，那她强行把人留下，又有什么用？ “可是他这样……” “让他走，”顾晚莞笑了起来，打断了谢刑，“既然他觉得，我是他的阻碍。” 谢刑无言，沉默的绷紧了嘴角。 他是看着顾晚莞从那三年中走出来的，那时候他把人从海岸线上拽上来，顾晚莞眼中如死灰一般的沉寂一直深深印刻在他脑中，所以现在，他比谁都了解，她绝对不是看上去这样毫无触动。 “我不劝你，”谢刑收紧了手臂，“但是你记得，我欠着袁总的人情，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可以让我做任何事。” 顾晚莞沉默半晌，突然开了口：“任何事？” “任何事。”谢刑回答的毫不犹豫，他低下头，迎上了顾晚莞的视线，“不论立场，不分对错。” 顾晚莞心脏骤然一紧，狠狠咬住了下唇。 谢刑看出了她的不甘心，没错，她确实在刚才，冒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这个想法像是被星星之火点燃的野草，在她心底燃烧不歇，愈演愈烈。 她还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怎么可能就这样接受这个结果？ 就算是要结束，厉霖川也得给她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她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他缺席的这三年都做了什么，她要看着他，至少她必须知道，厉霖川放弃了她和承轩，去追求了一条什么道路，而不是这样的不明不白，像是丧家之犬一样，被单方面的宣告结束！ 她要给自己，给承轩一个交代！
第988章 他只能是我的 凌晨四点，山城别墅里依旧灯火通明。 顾晚莞坐在沙发上，她面前摆了一张摊开的纸，上面细致的罗列出了最近发生这些事的时间点。 “唐家开始就不对劲儿了，”谢刑打了杯热水递给她，垂眸观察她列出来的时间线，“当初人在其中，看不出什么，但现在回头来看，就很明显了。” 厉霖川明明有的是能力，简单而直白的去解决问题，可他偏偏选择了一种最麻烦的方式，谢刑一开始以为是他回来之后变得谨慎，并没有多想，可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简单。 “他在尝试，”顾晚莞点了点桌面，秀丽的五官在灯光下显得更加专注，“像是练兵一样，一步步的用这些事，在把握那个家族能做到什么地步，渗透到了什么领域。” “他妈的……”谢刑低骂了一句，“这王八蛋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才能把人当成人看待？” 顾晚莞抬起眼，略带抱歉的冲他笑了一下。 她一宿没睡，精神却还算得上不错，除了眼眶因为刚才的落泪还没有散去红色，其余并没有因此受到什么影响。 谢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把东西放下，皱了皱眉。 “怎么了？”顾晚莞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色很差？” “没有，”谢刑回答，深邃的眉眼透着一股探究，“相反，比之前好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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