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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斯无言以对，他被打伤的腿，现在还钻心刺骨的疼，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叱咤风云的老人。 “……你什么条件？” 过了半晌之后，维斯终于问道。 厉霖川莞尔：“我需要你自首。” 他这几个字说的一点都不含糊，甚至没有半点曲解和谈判的可能性，谭乐耳朵动了动，不动声色的转过了眼。 “你说什么？”维斯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刚才说……要让我做什么？” “你没听错，”厉霖川淡淡的重复了一遍，“我让你去自首。” “你疯了？！”维斯怒吼了一声，“你怎么不直接要求让我现在立刻死？” 他们这种刀尖上舔血的人，去警察局自首，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且不说背后牵连着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势力，就是自身背负的罪孽，也经不住那样彻底的搜查。 “你死了之后，微店整个家族就会落在权家人的手里，”厉霖川声音平淡无波，“我倒是无所谓，如果你甘心的话，去死也可以。” 维斯猛地咳嗽了起来。 虎落平阳被犬欺，他今天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可现在盯着他的并不是仗势欺人的恶犬，而是两条虎视眈眈的猛虎。 “库伯……”维斯眼眶通红，他唇边溢出了一丝血迹，恶狠狠的擦掉了，“你让我和他说话！” 厉霖川挥了挥手让谭乐退开，重新把摄像头接了过去。 “别装了，”维斯苍老了不止一倍的声音从视频中传了出来，“你身上有伤还是没伤，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库伯浑身颤了一下，整个后颈都僵硬了起来。 “库伯，我想听你一句实话……”维斯干哑的声音在空荡的厂房内回响，“为什么？” 为什么会和厉霖川在一起，为什么会连起手来给他打这个电话，维斯在作出最后的决定之前，必须要弄清楚。 库伯狠狠咬住了嘴唇。 他周围都是血腥气，但是口中的铁锈味儿还是那么的明显，那个摄像头像是老人奄奄一息的眼睛，不甘寂寞的盯着自己。 “对不起……” 半晌之后，库伯终于带着哭腔开了口：“教父，我没有办法……” 夏钧根本不打算留他们任何一个人，那一天他站在他的书房门外听得清清楚楚，一旦解决了京城这边的陈年旧怨，他就会回去一举吞并整个威廉家，以弥补他这一段时间的损失。 寻找厉霖川，牺牲维斯一个，这是他们找到的最后一个办法！ 维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教育过库伯，说无论如何走到什么地步，放在他心里首要位置的一定都是家族的利益，他曾经担心他太过心软，承担不起这个巨大的担子…… 现在看来，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Li……”维斯闭上了眼睛，“我答应你。”
第1512章 谢谢你 厉霖川眼底浮出了一抹极亮的冷光。 筹谋了这么多年，他为的就是这一句话，威廉家族摇摇欲坠，最后的倚仗不过就是维斯的这一把老骨头。 只要他能够认罪伏法，这些年一直盘踞在京城的那股污浊之气就能尽数被清理干净，从此他再也不用费力压制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京城那些被阴霾笼罩的地方，也终于可以露出他本来清朗的面目。 “但是我有条件！” 维斯豁然睁眼，他的思路从来没有一刻像今天这样清晰，那种孤注一掷的感觉这么多年头一回在他身上出现。 “既然你要我认罪，我可以现在就去警察局自首，但是库伯从来没有沾手过这样的事，他们为了瓜分利益，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污蔑，我要你保住他。” 维斯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沉稳有力，他躺在病床上，电子心监器的声音滴滴作响，像是给他的生命谱上了最后的音符。 “几年前我就已经有计划的抽手，权家没有了权风衍，其他人都扶不上墙。既然要自首，我就再送你一份大礼，所有跟我有瓜葛的人，我都会想办法带着跟我一起进去，剩下那些乌合之众，以库伯的年龄和资历很难整合，但是你可以，Li。” 维斯摇了摇病床，艰难的坐了起来。 “你有的是手段，重新归拢势力，把破碎的家族建起来。” 厉霖川没有说话，轻轻转了转自己的戒指。 “我知道你是一个重视利益的人，你想要什么，可以现在和我谈，”维斯轻咳了两声，抹开了嘴角溢出来的血，“我这把身子骨，本来能坚持的时间就不久，彻底给库伯清一次路，也是值得的。” “我已经说过了，”厉霖川淡淡道，“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只要你自首，我就会尽可能的帮他，只是后来这个家族会发展成什么样，还要看他自己能不能拿得下来。” 维斯慢慢的抬起了眼。 他观察厉霖川，从三年前起就在观察，可是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看透过这个男人。 “……说话算数。”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维斯突然笑出了声。 那是他苦苦经营了一辈子的东西，这一生从他有记忆开始，身上就背负着整个家族的重任，他用尽了力气希望延续自己的心血，没想到这些东西放在另一个人的眼里，竟然什么都不值。 “放开他吧……”维斯笑够了，咳嗽两声，摆了摆手，“库伯，你过来，我还有两句话想和你说。” 库伯早已泪流满面，谭乐解开绳子的一瞬间，就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径直跪在了摄像头面前。 维斯低笑：“Li，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厉霖川明白，放下电脑站了起来。 这件事的风波起来之前，库伯都不适合回去，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不介意给他们一个告别的时间。 “谢谢……”维斯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冒出了一句，“Li，谢谢你。”
第1513章 搭个顺风 厉霖川没说话，抬步走了出去。 地上的血腥味已经淡了几分，这场闹剧一样的表演，在老人锐利的目光里无所遁形，可最后，他还是走上了他们为他安排的一条路。 厉霖川拉开仓库的门，外面的阳光顺着缝隙洒落了进来，金灿灿的太阳在地面上勾勒了一圈暖暖的绒光，攀爬到了库伯的脚边。 他回头看了一眼，淡漠的垂下了眸。 出生在这样的家族，是他们的幸运，也是他们的不幸，维斯一生想要摆脱这个阴影，到最后，也应该算得上是得偿所愿了。 “霖川！” 在门口不远处，顾晚莞看见了他，伸长手臂挥了挥手，步履轻快的跑了过来。 “怎么样？”她眼睛亮晶晶的，身后还披撒着日光，“成功了吗？” 厉霖川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真的？”那双眼睛更加亮了，像是已经看到的一片美好而完整的未来，迫不及待的凑近了一些，“维斯答应了？他真的会去自首吗？” “会，”厉霖川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他一定会。” 顾晚莞绽开了一个笑容，扑进了他怀里。 她真的太高兴了，只要维斯愿意自首，板上钉钉的案子就不会有其他置喙，那些不良的媒体再怎么编写，在铁证如山的面前，也只能是自取其辱。 没有人会冒着被众人唾弃的风险去污蔑一个英雄，他们但凡还想要口碑，就绝对不会这样做。 “嫂子，你还是等会儿再抱吧！”谭乐笑嘻嘻的拿着东西走了出来，“我们现在一身的血腥味，让厉哥回去洗个澡怎么样？” “有吗？”顾晚莞赖在他怀里不肯出来，用力吸了吸鼻子，“香香的啊。” “香香的？”谭乐嘴角抽了抽，“你确定？” 余琪那鸡血撒的均匀无比，就算是厉霖川位置相对比较远，在这个密闭的空间待了那么久，也一定和香这个字不挂钩。 “我确定！”顾晚莞小声哼了一声，反正她只闻到了他身上历来就有的淡淡的青草气味。 谭乐无话可说，拿着自己的东西沉默的出了门。 这个结果无疑是个最好的结果，除了库伯一直沉浸在悲痛中，其余的人都很高兴，维斯说话算话，一个小时之后，顾晚莞就接到了袁江的电话。 同一个国家的新闻传播速度一定要比国外快上许多，袁江那边的社交媒体已经爆了，但凡能看到的都在报道关于威廉维斯自首的消息，一时间成了当下最受关注的案子。 顾晚莞大致给袁江讲述了一下前因后果，然后挂断了电话。 两个小时之后，这些消息被翻译成了中文，出现在了国内的社交媒体上。 网友的怒骂连成了一片，在这样的犯罪者面前，没有人会抱以丝毫的同情，顾晚莞翻了翻贴子，并没有人提到厉霖川的名字，这才终于放下了心。 当天晚上，徐破浪就到了他们所在的酒店。 维斯自首牵连的人太多了，他一直负责追查这件事，京城那边也传回了消息，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 “所以我就过来了，”徐破浪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弹了弹桌面，“厉家二少爷，你们那个私人飞机，能不能让我搭个顺风？”
第1514章 他们走了吗 厉霖川眼里浮出了明晃晃的嫌弃。 “别这么看着我，”徐破浪哥俩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反正你们也要回，那么大的飞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你觉得呢？” 厉霖川懒得搭理他。 “徐队，我们后天一早出发，”顾晚莞含笑歪了歪头，“时间允许吗？” “后天……”徐破浪摸了摸下巴，“没问题，后天在哪个机场？把具体位置发我？” 顾晚莞便走了过来，和他核对信息。 和他们想象的一样，郑老落网，因为牵扯到的涉及面太广，所以最后上面的决定还是带回京城审理，这边只剩下一些收尾工作，徐破浪正好可以调动回京。 这么大一个案子做下来，徐破浪这次回去，应该会连续升任，维斯那边为了尽量减轻库伯的后顾之忧，行事完全没有顾及，该说的不该说的，只要是他所知道的事实，全部交代了出来。 至此，这一条摇摇欲坠的链条，终于彻底断开，夏钧遍布各地的爪牙，也被连根拔起，就连一直隐藏的老巢都被找了出来，翻了个底朝天，这人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变成了无家可归的丧家之犬，全国通缉。 另一方面，因为基地的主要负责人全部被捕，那些曾经在里面训练的孩子一时间都没了去处，厉霖川和周成商量了一下，暂时由晚山集团以资助的名义承担这里的费用，具体要如何把这里建设成一个合规的俱乐部，还需要周成再慢慢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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