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别再叫我师弟了。你不配。” 他这次真没再回头。 雨声纷纷落。很多年前,他还是个孤僻少年,提着极轻的行李箱站在李家祖宅山门下,任雨打在身上。 母亲死了,这家就是个血池。不断有祭品被投喂进去,然后被吞噬,消化,变成行尸走肉。而他是最好的那块药材,迟早会被炼成丹药,投进火炉中,送给黑暗本身,以减轻这世上本该由作恶者承担的罪。 他是李家的白手套,原本可以把这个作恶多端的家族送到最高处,送到三清殿上,玉皇跟前,讨个丹书铁券。 但他只想出家。 那场春雨湿冷,他等到一辆出租车,下来一个眉目和善的青年,挎着旅行社发的帆布包,对他挥手挥得起劲,打起那把旧天堂伞,努力向他倾斜着,顾不上自己淋得透湿。 “李凭!这儿!师父让我接你上山!” 师兄本性不坏。只是这污浊的世道彻底蚀掉了他那颗原初纯善的心。 李凭继续向前走着,男人的哭声在背后。这条走廊长得像永无尽头。 04 天台上酒池肉林,欢声彻夜。 还有几分钟就要到既定时间,直升机的轰鸣近在咫尺。男男女女互相往彼此身上浇高度数烈酒或激吻,而秦陌桑……蹲在冷餐桌后面吃龙虾。 十分钟前她忍着恶心亲了Eliot,哄他喝了杯掺了东西的烈酒,玩词语接龙玩到语速加快,终于从他神智不清的嘴里钓出“五通”两个字。 那一刻秦陌桑是无语的。能派这种草包来执行这个任务说明五通真的很小看她。 然后她没费力气就在狂欢中把人敲晕了,拖到池边假装情到浓时干柴烈火,摆放好姿势后立即跑掉,还路过冷餐桌顺了只龙虾。 肚子咕噜噜叫,都怪小礼服尺码太变态,为穿得合身她整天都没吃饭。 直升飞机就在头顶,众人惊叫着闪避。天台不远处就是停机坪,风声震耳,她抱膝坐在人堆里看热闹,一脸的事不关己。 等会五通发现Eliot的异常,会盘查在这里的每一个人。天台的门早已被锁死,他们原本就没打算放在座的人走。 酒里有致幻成分,她方才就注意到周围人过度狂乱的症状。明天新闻会把这里发生的惨案总结为一桩意外,反正死状如此不体面,而这种“意外”又太常见。他们如果有家属,首先会在意的是保住股价分遗产,而不是过度张扬。 她轻声呼吸,仰望被灯光晃到不可见的星空,等着决战来临的时刻。 不知道他在哪里?还来不来得及见一面。 那房间号是Eliot原本所在的楼层。她等他从电梯下来时记住了最开始亮起的那一格,而那一格只有一间套房。 李凭那么聪明,会猜出这是空城计吗?当他敲门发现无人回应时会生气吗?反正到时再赶到天台,也来不及了。 她会把一切都收拾好,亲自了结掉五通。他不必看到那些脏污和血泪,就干干净净地去做他的道长或是素菜厨师,与世无争,简单从容,万丈红尘过,片叶不沾身。 她成不了这种人,却喜欢这种人喜欢得要死。 哐,哐。 重物敲击玻璃门的两下之后,防弹级别的电梯门被撬开,李凭扳开电梯门走进来。 满袖天风,他站在风声与江涛之间,目光仅逡巡一圈,就锁定住她。 05 秦陌桑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很离谱,但她不知道自己在李凭眼里的形象会离谱到那种程度。 衣服尺度已经是他二十几年清汤寡水人生里能想象的极限,更何况她唇色糟糕,目光凝滞,身边不远处还躺着那个人。 满腔火气压不住,总得做点什么。 他穿着方才没来得及换的灰色工装,蹚水走过泳池边沿,穿过失神的人群,任撞到了谁都不回头看,直到在她身边站定,伸出手,又缩回去。 不敢碰,怕她碎掉。但碰了,怕他自己碎掉。那些瘀积的情绪是燎原之火,但秦陌桑的眼睛是江南梅雨季,淅淅沥沥,滔天的嗔与怒偃旗息鼓,变成不安,和憾恨。 总归是他错。 直升机就在这一秒停在天台上,舱门打开。她一跃而起,把他挡在身后。 手指无意间触碰,如冰火相激。两人都迅速弹开手,而他眼神忽而灰暗。 一条长腿跨出来,接着是红发和飞行员墨镜。季三大马金刀地站在那,朝两人打了个响指。 “您猜怎么着?机场有他的人,也有咱的人,我这出场棒不棒!” 李凭终于松了一口气,身上却一沉,秦陌桑向后栽倒,靠在他肩上。 “秦陌桑!”他下意识喊,手紧扣她肩。却见额头那枚情蛊印记正红得发亮。 “你缓释剂呢?”他咬牙抱起她。电梯已经被强行卡断,唯一能走的就是消防通道。但里面有武装安保,根本不能通行。 “我没,没用缓释剂。” 蛊毒的劲儿上来,她浑身发烫,用力咬唇不让自己发出□□。此时的李凭对她来说就像餐点到了的肉食动物叼到血食,光是闻到气息就难以自控。 “别乱动!”他控住她剧烈挣扎的身体,浑身被撩起阵阵燥热。而季三心明眼亮,见状直接掏出装备从消防楼梯下去,还顺便合上门,对他们比个心。 “老人家去扫尾,take your time 年轻人。” 季三一走,秦陌桑更剧烈地挣扎起来。她要趁自己意识清醒时离开李凭,找个没人的犄角旮旯忍到药效过去。 但面前的人显然不愿放她走,她急了,就张嘴咬上他手腕。李凭吃痛,仍旧不放手。撕打间她扯下他外套,漏出上臂与肩膀,都顿住了。 他肩上有道清晰咬痕,形状和她配套,时间少说一个月,因为足够深,还没痊愈,留着新鲜的疤。 她想起某夜在芽庄晚上她高烧兼情蛊发作满帐篷打滚,拼命控制呼吸,煎熬到泪流满面。他的幻影就在那天出现,安抚她吻她,抱她在怀里,衣衫褪尽后,就是燎原烈火。 都是真的。不是幻觉。 她继续往下扒他的衣服,工装外套被一把扯掉,赤luo上身露出来。咬痕,抓痕,前后上下。她依稀记得一些细节,都能对得上。 “李凭,你告诉我,你是不是Captain Lee。”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这句话,把多余情感都吞进心肝脾肺肾,就是不给他漏一丝在语气中。 良久,他低眉看她,眼神自嘲又无奈,苦味浓重。 “我是。” 她转身就走。 李凭再次拽住她,后背结实撞到他前胸,是温热的肌肤触感。 其实都有些撑不住了,情蛊是双向作用,他的症状也不轻。 “秦陌桑,你别乱动,听我说。” 他俯身在她耳边,声音清醒得不得了。 “你可以不看,不听,不碰。皮带和领带我都有,你可以随便把我绑在哪里,或者把我想成别人,我无所谓。但现在,你得……你得用我。” 他说“用”,使用他。 “不用缓释剂,自己熬过去,损耗太大。秦陌桑,算我求你。” 他低声下气,但不知道自己声线撩人。被触碰的地方都着了火似地热血流窜,烫得头脑发昏,但他依然站得挺拔如松。 “好啊。” 她回头笑。抬手利落抽掉他皮带。带着人走了几步,在泳池对面有一个外壳纯白内里垫着红色天鹅绒的球体,以单柱高脚支撑在地上,是Eero Aarnio设计的经典“球椅”。 如同一个科幻感拉满的猩红王座,俯视整个群魔乱舞的无边泳池。 “你和我,在这做。做给他们看。” 作者有话要说: 桑,你好野啊。 (下章也是凭醋疯的一章。 注1: endless pool,无边泳池。 注2: 球椅(ball chair),芬兰设计师艾洛·阿尼奥经典设计。因为外形让人联想到太空舱,又名太空椅。白红是其最经典配色。
第38章 不虞之誉(下) 她其实是想试试他被激怒的底线,但李凭好像不是很在乎,真抱着她往那个球椅走去。 说是椅子,其实宽敞如同小包厢,两人坐进去后会被全白外壳罩住,除了面朝泳池的那一面。 “你来真的?”她惊讶。 当然以为李凭会拒绝。就算在座活人有一大半神智不清剩下的干脆昏睡,按照他道德洁癖加物理洁癖的性格,断然不会在这和她同流合污。 但没想到他答应了,连挣扎纠结都没有。 直到被放进椅子里时她都有点没反应过来。但脑子慢半拍手却很诚实,不可避免地想要靠近。 她单手拽着他被拆了腰带的衣服,在他前一秒终于理智上线,翻身把他推倒,反客为主。 现在她背后就是泳池,整个场子的人都能看到她曲线优美的后颈与腰线。李凭眉头微皱,半支起身,把工装上衣披在她背后。 这么遮着,里面在玩什么,外面就一点看不到。 “装什么清高。”她嘲讽他,却没丢了那件染上檀木味的外套。情蛊影响,她对所有带这种气息的东西都上头。 而且,她倒不介意被陌生人看,但想到那个倒霉的Eliot也在身后,就有点恶心。现在被外套罩着,更方便她为所欲为。 空间很小,天鹅绒内壁和靠垫全是红色。他半支着上身坐起,被她压着的地方早就支棱起来,但眼神还是老样子,全世界人都欠他钱似的。 秦陌桑不理解他,但理解他的身体。她用拆下的腰带捆着他的手,想了想,又从他身上跳下去脚步蹒跚找回了亮片裙,在手上折了两圈遮着他眼睛。 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香味触法。就是单纯的,解蛊,嗯。她上下瞧了瞧自己的作品,觉得挺满意。 泳衣没脱。 “放松点。”她扶着他肩膀,瞧着他线条优雅的下颌线,嘴唇抿紧,如临大敌。 好像是什么盘丝洞的蜘蛛精在折磨唐长老。 她心头那股无名之火又冒起来。求着要解蛊的是他,三贞九烈装清高的也是他。合着李公子在这献爱心呢? 存了折磨他的心思,她更慢了。果然他开始撑不住,不由自主地动。 啪。她轻扇了他一巴掌。这人也奇怪,有些疤痕转眼就消了,有些却到现在都消不掉。 “别乱动呀。”她语气骄纵,像个教训仆人的大小姐,他耳根立刻红了,偏过脸去。 蒙着眼的侧脸格外性感,秦陌桑凝视他滚动的喉结,忽然生起想亲一下的欲望。 她是行动派,说亲就亲。 等唇吻上喉结时才发现不对劲,他唇际逸出一声,随即发狠咬紧唇。她还在用心舔他喉结,简直火上浇油。 秦陌桑就是他命定的克星。李凭默念清心咒,握紧了拳,把这股劫数耐心渡过,没想到她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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