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临昱帮她绑好头发,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可以转过来了。 祝昕月转过身,用手摸了摸后脑勺,碰到他帮自己绑的丸子头,其实只是马尾辫,但最后一步并没有把头发全部抽出来,任由它半折着垂在空中。 她笑着问他:“那怎么办?” “木已成舟,只能想办法解决问题,毕竟……”纪临昱站起身,拉起祝昕月的手,将她的手搭在他的臂弯。 “毕竟?” “毕竟他是我选的合伙人。制造问题是他的强项,解决问题是我的强项。”纪临昱带着她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祝昕月揪住他的衣服布料,笑意渐深。 卫生间干湿分离,冲澡间由玻璃隔开,洗手台上摆放着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 纪临昱将她带到浴室之后,又帮她拿来行李袋,在打开行李袋之前,询问道:“你可以自己找到衣服吗?” 祝昕月想到了什么,咬着下唇,耳朵微红。 “应该……可以?”她其实不太确定, 但是她又有点不好意思让异性帮她拿贴身衣物。 纪临昱曲了曲手指,静静注视着她红得几乎要滴血的耳朵,心跳漏跳了一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什么。 一开始他还没往那方面想,只是单纯想要帮助她,但是见她害羞的样子,纪临昱也意识到了不妥。 “如果你不介意……”纪临昱咳嗽了一声,轻轻拨弄行李袋的拉链,“我帮你找?” 祝昕月听到拉链的碰撞响动,好像被按下了奇怪开关,“噌”一下,脸颊也红了,紧紧攥着他的袖口,拽得衣服都起了褶皱。 “……”她没说话,只是安静地蒸发。 最开始她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只是想要让纪临昱感受到照顾她有多麻烦,但是真正到了这个当口,她又忍不住多想。 他们的关系,还没到这个地步……至少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她会介意,是因为她把他当作正常异性对待。 笑容不会消失,却会转移。 纪临昱嘴角染上笑意,克制着捏一捏她耳朵的冲动,抬起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 “我去请护士过来。” 祝昕月双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拉了下来,红着脸,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指尖,像是对他拍她脑袋的小小报复。 纪临昱的心跳漏跳了一拍,随着她捏他指尖的动作,指尖弯曲,勾住了她的手指,心脏开始轻快地跳动。 狭小的浴室,热潮涌动,温度悄然上升,暖色的灯光也变得暧昧模糊,好像一切都染上了潮意,粘得让人移动不得,也分不开。 如果,她想要他留下…… 纪临昱的目光从她卷翘的睫毛向下,扫过挺翘小巧的鼻头,落在她微张的红唇上,闭了闭眼睛,喉结上下滚动。 结婚戒指该买什么样的…… 他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发落,心脏却不听话,一下比一下跳得更重。 祝昕月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和灵魂变得飘飘然,捏着他的手,不肯放开。 他的右手指腹带着薄茧,是常书写的文人的手,但他的手掌宽厚且很大,又像是很会干活的手。 她想,他的手一定很好牵。 可是她不敢主动牵他的手,也不敢再得寸进尺做些什么。 他一定觉得很奇怪吧,为什么她不肯放开他的手,因为是她自己提的请求,她应该也考虑了这一点,可是临到头了,她又怪难为情的。 祝昕月松开了纪临昱的手,转过身去,说:“你去吧。” 她攥紧了指尖,感觉掌心痒痒的,好像还残留着他粗糙指腹擦过她掌心的古怪触觉,酥麻的感觉扩散至全身,四肢都变得轻飘飘的。 离开浴室,纪临昱说不清是什么复杂心情,可能有一点不该有的失望。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蜷缩手指,走到病房门口,跟保镖说:“去请一位护士来。” 两位保镖应了一声,房门重新关上。 保镖之一疑惑,询问同事:“我好像眼花了。你有没有觉得,老板的脸红得特别厉害?” 同事认真分析:“可能是发烧了。” 而且说不定烧得还很严重,一般人可烧不到这么红。
第28章 祝昕月洗漱过后就躺回了病床上。 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但是按照纪青源离开的时间推算,现在应该也已经很晚了。纪临昱当了她一天的临时护工,明天还是工作日,他也该回去休息了。 纪临昱帮她盖上被子,抬起手腕看表,已经快零点了。 “晚安,早点休息。” 之前护工在的时候,祝昕月会戴上耳机听音乐睡觉,但今天是纪临昱在,她想听到他的声音,于是安静地躺在床上,跟他说:“晚安。” 祝昕月没有什么困意,失明的日子很无聊,除了有人来探望,她的日常就是睡觉,听歌、听电台,配合医生检查,然后得到一样的通知。 但她从不表现出来自己对这样生活的烦躁不安,看她难受,别人也会难受。这些压力她自己承担就行了,没必要把情绪转移到别人身上,别人也不欠她什么。 黑暗之中,她听见纪临昱关了灯,“嗒”一声轻响,脚步声越来越远,然后是一记从病房门口传来的开门关门声,整个病房归于平静。 病房好安静。 房间内残留着纪临昱的气味,那种让人安心的植物清香,随着他的离开,也渐渐消散。 祝昕月攥着他给自己盖上的被子,紧闭着眼睛,把自己缩成一团。 她已经长大了,不该害怕莫须有的东西,把手脚都缩进被子里,只要不露出被子外面,她就是安全的。 祝昕月安慰着自己。 突然,她听到从头顶墙壁传来奇怪的弹响,像是小孩在玩玻璃珠。 祝昕月把脑袋也蒙进了被子里。 没事,她是瞎子,瞎子是看不见鬼的。 被子里好闷,祝昕月又想探出头,但是探头的话,万一它就在她的床边怎么办? 祝昕月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看过的恐怖片,什么脸色苍白的小孩鬼,红嫁衣的女鬼,长发无脸白衣鬼……她痛恨自己的想象力丰富,助长了她的恐惧。 穿越这样离谱的事情都发生了,怎么这世上就不会有鬼了呢?万一真有呢? 祝昕月好想把这个想法驱逐出脑海,她的理智告诉她,这是她自己在吓自己,可是情感上又不受控制地进行想象。 呜呜呜,就不该让纪临昱走的。 就算走,也该让他帮她把耳机戴上,放《好日子》振奋人心。 祝昕月后悔了,她开始想念纪临昱。 如果是纪临昱的话,他就不会害怕,还会一本正经地给她分析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没有鬼。 说来也奇怪,一旦开始想纪临昱的事情,祝昕月好像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祝昕月的脑海里闪过与纪临昱有关的记忆。 在他面前,她可以委屈,可以幼稚,可以害羞难为情,可以任性放肆。不管她做什么,纪临昱都可以稳稳地接住她。 好像只要纪临昱在身边,她就可以安心做自己。 他会看见她的脆弱,送她去医院,耐心地等她做完检查;也会看见她的害怕,陪她走一段夜路;还会看见她的委屈,带她去夜市逛街哄她开心…… 她以为自己只是对纪临昱有一点好感,但是随着记忆浮现,她才发现这好感不止一点点。 如果对方不是纪临昱,她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委屈难过,也不会因为对方哄她就开心。 祝昕月在原来世界出生于多子女家庭,排行老二,尽管父母很想一碗水端平,但多数时候都是端不平的,于是只能委屈排在中间的老二。 一只烤鸡它有两只鸡腿,一只给了大的,一只给了小的,排在中间的就只能自己懂事一点,说她不爱吃鸡腿。 她习惯了懂事,习惯了委屈自己,于是面对世界,面对他人的时候,多少带了点讨好。 最开始面对纪临昱的时候,她也是如此。 直到那天《桃花源》的试镜,她一个人躲在楼梯间里崩溃大哭,第一次这样出格地用他昂贵的西装外套擦眼泪鼻涕,还无理取闹,控诉都怪他太凶。 祝昕月以为他会生气,会起身就走,会再也不理她这个大麻烦了。 可是纪临昱没有。 他留下来了,接住了她全部的委屈。 祝昕月又忍不住难过。 他这样好的人,值得一个和他一样好的人。 要和他一样颜值相配的,一样聪明优秀的,一样成熟稳重的,一样……身体健康的。 祝昕月不喜欢自己这样患得患失的,连带着都 有点讨厌纪临昱了。 她开始滋生阴暗的负面想法。 讨厌他太好看,如果他相貌平平无奇,她虽然自己看不见,但别人看见长得漂亮的她,也会说一句他俩勉强相配。 讨厌他太优秀,如果他能力一般般,她靠着对小说剧情的预知能力,提前投资大爆剧,赚很多很多钱,就能包养纪临昱了——这条有待考证,感觉纪临昱不是那种愿意吃软饭的男人。 讨厌他太成熟稳重,如果他幼稚一点,只考虑当下的快乐,说不定他们能发展成单纯的床伴关系——毕竟成年人都是要解决生理需求的。 讨厌他身体健……这个还是不讨厌的,像他这样的好人,就活该他身体健健康康的。 希望他平安,也希望他喜欢的人平安。 呜呜呜…… 祝昕月被自己的脑补气哭了,哭着睡过去,又梦到纪临昱和一个无脸鬼结婚。 他居然和无脸鬼结婚了,呜呜呜什么眼光啊……祝昕月又哭醒了,既生气又难过,甚至因为哭得太厉害,没听见病房门口有人开门进来了。 为了方便照顾祝昕月,纪临昱在附近的酒店开了房,洗漱过后回了一趟公司,带着笔记本电脑和一部分工作回到医院,担心晚上祝昕月起夜的时候摔跤或者碰伤。 像她这样内敛安静的性格,肯定不愿意按铃喊人帮她。 她就是那种宁愿痛死也会默默忍耐着不在人前哭泣的人。 某种程度上,纪临昱太了解祝昕月了。 他走进客厅,将东西放在桌上,便听到隔着房门门板传来呜咽的抽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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