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醒的指腹比起她的,稍稍带一点粗粝感,这样的五指从她的膝盖顺势而上,划过她每一寸细腻,惹起一串接着一串的战栗。 纯白裙摆像荷叶般扭动,裙边卷起又下去,折起又抚平。 热吻早已不能满足褶皱床单的渴求,她仰着下颌,张着嘴迎接他的所有吞吃与给予。 像只在雨天仰头接水喝的猫儿。 到现在,她还清晰记得他裤子的面料摩挲在她嫩-腿上的那种粗磨感觉。 他喜欢无休止地亲吻她的嘴唇,纠缠她的舌尖,烙印她的脖颈。 而她也沉迷于在那个时候,攀上他宽阔的肩膀,无助的指尖穿过他的黑发,听着他逐渐变粗的气息,享受他的情动。 飞机剧烈颠簸,机内广播里,空姐一如既往温柔地安抚所有乘客坐稳喜好安全带,等待飞机横穿气流。 叶伏秋的旖旎回忆也被这样摇得褪去了,她摸了摸发热的脸颊,赶紧把小窗关上,重新闭眼。 肯定晒太阳晒的,好热。 下了飞机,叶伏秋乘坐机场地铁回家。 祁醒把他们一家都安排在市中心的小区,交通不知道有多方便,曾经她上中学的时候,每天上下学倒腾长途公交车,就要浪费一两个小时,本该坐在家里安稳学习的时间只能像挤棉花里的水一样在奔波的路途中勉强利用。 现在好了,连从机场到家的小区,都不过一个小时就可以抵达。 叶伏秋真是怕自己习惯了这种方便和优越,更怕家人习惯。 痛苦的不是拼尽全力也得不到,而是得到了再失去,回忆过去才发现是一场本就不属于自己的梦。 家里人今天都在,早就做熟了她最爱吃的菜在家等着。 到底还是学生,寒假的轻松让她感到兴奋。 娄琪也已经回到了滨阳,她们两人昨晚上微信聊天,打算这个寒假一起约着找个地方兼职攒些钱。 不过她是为了攒钱,娄琪出身小康家庭,更多的是觉得在家躺着无聊,正好和她就个伴,拓宽一下生活阅历。 两个人到处咨询应聘,最后在一家媒体工作室找到了一份寒假短期实习,给钱不多,但因为是跟本专业有关,对她们未来三年学业肯定是有益无害,所以两人商量着,就算是给钱少了些,也选择了这份工作。 钱少的实习生是最好用的,公司的活动和项目,恨不得都使劲用她们这样的实习生,叶伏秋和娄琪在每日奔波疲惫中忙得眼睛都快没时间眨了。 就这样日夜交替之间,时间来到一月底,快要过年了。 滨阳这座北方冬城,逐渐布上春节欢庆的色彩,再冷的风,都在路边商铺循环的过年歌单里被染暖了些许。 叶伏秋有祁家的资助,上了国家重点大学基本花不了什么大钱,家里住着祁醒的房子,更省了半年一交的房租。 今年到头来,他们家少去一大笔开销。 即使家里还躺LAMGHUAN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的病人,但奶奶依然告诉她,这日子,是越来越好过了。 一家人再努努力,把小春供到大学毕业,他们家就再也不用这样吃苦了。 听奶奶这么说,叶伏秋也觉得生活真的是在往好的地方走。 长辈岁数大了,再能干,也不过是这两三年的事,她要快点长大,毕业后赶紧找一份工作,把生活的交接棒从奶奶手里拿过来。 他们家人少,过年冷清,所以姑姑就让她的孩子们跟着丈夫回奶奶家,她一个人回娘家陪他们过年,这些年都是如此。 叶伏秋家里的传统是晚上十二点守岁后吃饺子,不过奶奶姑姑年纪大了,熬不住,所以就十点多吃。 大年三十中午的饭是最丰盛的一顿。 一起床,叶知春就抱着手机在沙发里不停跟同学网聊,玩游戏,大人们在厨房忙也就随她了,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惯着她的时候最多。 叶伏秋把家里从里到外打扫一遍,除旧迎新。 都收拾完了以后,叶伏秋锤了锤酸痛的腰,洗干净手,轻手轻脚靠近爸爸的卧室。 推开门,阳光铺撒的房间里整洁干净,她走向床边,看着沉睡的父亲,笑着说:“爸爸,过年啦。” 她从兜里拿出一个红色信封,放在他的枕头下面,“我在霄粤湾勤工俭学挣了钱,过年图吉利,闺女给您包个小红包,您可别告诉小春啊,不然她又要跟我闹了。” 自说自话完,她靠着椅背,长长歇了口气,似乎只有爸爸在的地方,她才能短暂卸下所有紧绷。 这时候,门口传来动静,她一回头,看见姑姑进来了。 姑姑走过来,拉了把椅子坐在叶伏秋身边,说:“陪你爸说话呢?” “嗯。”叶伏秋眼梢弯起,说:“咱们在外面那么热闹,怕他一个人太寂寞。” “你爸今天上午翻身了没有?身上擦过了?”姑姑说。 她点头:“早上奶奶给他弄完了。” 姑姑叹息:“也就是你奶奶,就算去花钱雇护工都未必能伺候得这么好。” 说完,她乐了一声,拍了拍叶伏秋爸爸的腿,说:“以前小时候,你奶奶就最疼你爸,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依着他。” “但你爸呢,又特别疼我,你奶奶给他买回来一包点心,他拿了就直接给我先挑。” 叶伏秋喜欢听这些过去的事,意犹未尽的,“还有什么以前的事儿,您多说说呗。” “害,岁数大了,好多都忘了。”姑姑挥挥手,“而且以前家里穷哟,日子太苦,有什么可记的。” “要是你爷爷还在就好了,还能帮着你奶分担点儿,可惜啊,老头子身子骨不争气。” 叶伏秋点头,知道他们的不易,叶家从上一辈就不太富裕,本来这代要好起来了,家里顶梁柱的儿子还成了这样。 她回忆之前,忽然提及:“我前阵子,做梦还梦见我爸了。” 姑姑问:“哟,梦见什么了?” “梦见……”叶伏秋不愿回忆,声调低了不少:“他出事儿那天。” “我不应该乱跑的。” 姑姑看着她,明白这孩子懂事惹人心疼,就是因为太明白,所以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一个孩子,那么多负担干什么。 “要怪也怪他自己个。”姑姑说:“谁让他出去打野工,把性子都野坏了,老老实实过日子一个人,一回来满不着调的。” 叶伏秋看向姑姑,倒是最当年的事产生好奇,当初她还小,到现在记忆都是碎片的。 “姑,我爸真变得不好了?” “你爸呢,骨子绝对是个憨厚老实的,但你要知道。”姑姑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却总是有很多粗糙的大道理:“环境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 “他要是天天跟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混在一块,时间长了,人怎么会不变,他还不在我们跟前,没人管着他。” 叶伏秋看向爸爸,前几天刚剃完胡子,怎么下巴又冒出了一层青茬。 她目光漫上忧伤,开口:“姑,你也觉得,我爸犯错了吗?” “你觉得他真的做了对不起我妈的事儿吗?” 姑姑叹气,拍了拍自己大腿,没法说:“有没有,他现在都开不了口了,咱上哪儿知道去。” “所以,才没法留你妈啊,咱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有没有那事儿。” 叶伏秋看向她,目光摇晃悲伤,“所以您其实也怀疑他。” 姑姑犹豫半晌,还是说:“我是他姐,我怎么愿意怀疑他。” “我弟弟是什么样儿的人,我还不知道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抬眼看向叶伏秋,“你不也一直都不信么。” 叶伏秋点头。 没错,当初太冲动,看见妈妈那么痛苦愤怒,自己也没了理智。 可是后来一想,为什么就不能相信爸爸呢。 他是从那些灯红酒绿的场所里出来,可并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不是么。 倒是当时跟他在一块的那些人,陌生得很。 姑姑起身,摸摸她的小脸,“行了,大过年的别不高兴,也别在你爸跟前说这些。” “出来吧,待会就吃饭了。” 叶伏秋点头,起身,跟着姑姑出了卧室。 一家人凑在一块,尽可能准备了一顿最丰盛的午餐,平时不舍得买的,不舍得吃的,今天都摆上了桌。 长辈们年纪大了胃口就那么一点,看着孩子们吃得欢,她们就满足了。 即是大年三十的年饭,也是家里最寻常一天的午饭。 只要家人在一块,不管是粗茶淡饭还是满汉全席,都能吃得身心幸福。 吃过饭,姑姑和奶奶坐在客厅聊天看电视,她套上羽绒服,提上几袋垃圾下楼。 滨阳的深冬是干枯的,空气湿度很低,但这股能干得人流鼻血的劲头,却给叶伏秋这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踏实的感觉。 从现在到晚上看节目饺子的时间还早,她想着不如扔了垃圾就自己去转一转。 只不过一个人去街上逛,未免有些孤独。 叶伏秋提着垃圾出楼门,望着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使劲吸了口温暖氧气,想着:不知道下一场雪什么时候才回来。 她回来半个月,愣是一次雪都没下过。 午后时间小区里正安静,她拎着的塑料袋随走动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音。 在合家欢的日子,她止不住更想某个人。 叶伏秋在脑海里幻想,今天祁家三口人会吃什么午饭,会聊什么,别墅里会不会有什么新的装扮。 她的那间卧室的窗口,又迎着什么样的阳光呢。 祁醒,又会是什么样呢。 想着,她叹了口气,半个月疏于联络,让她对他的思念在此刻抵达极点。 越是想,就越不快,越不快,就会产生莫名的怨懑。 这种毫无道理的小脾气,让她都不像她了。 就这么嫌弃着自己,叶伏秋打开大号垃圾桶,把塑料袋丢进去,没忍住加大了力度,把气都随着扔垃圾丢掉。 还顺带踢了一脚。 她把踢得垃圾桶咚咚作响的瞬间,熟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大过年的,摔摔打打的干嘛呢。” 叶伏秋倏地瞠目,回头—— 和靠在一遍路灯杆子上的祁醒对上视线。 果然,只有他。 只有祁醒,会在冷的地方,说话带着特殊的,浅薄的鼻音。 让低音覆上一层磨砂质感的雾,更加性感悦耳。 他套着厚实的鹅绒大衣,长腿懒洋洋曲着,倚靠路灯杆,望着她的目光含笑。 “冲垃圾桶撒气呢?” “谁又招你了?” 叶伏秋还有点不敢相信。 这个此刻应该在四季如春的霄粤湾与家人阖家欢喜的男人,越过千里,就站在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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