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梦呢祁醒,没事了,别靠近厨房。” 祁醒木然间烦透了面前阻碍自己的人,再次用蛮力拉开她的手。 叶伏秋踉跄到一边。 “祁醒,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她一边再次扑上去拦他,一边看向自己的腕表,心率正常啊!!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是正常的心率,可面前的人怎么会癔症!! “祁醒,祁醒,祁醒,你看看我。”叶伏秋关上厨房的推拉门,用身体挡住背后放着刀具的房间,突然慌了:“我怎么,我怎么。” 我怎么不能叫醒你了。 她,她叫不醒他了。 意识到这点,叶伏秋瞬间掉出两行眼泪。 就在祁醒第二次伸手推向叶伏秋的时候,有人破门而入—— “祁醒!!”陈私助的嗓音传来。 叶伏秋猛地看向旁边,大喊:“陈先生!!祁醒他!” 陈私助看着她的眼神复杂,一下拉住叶伏秋,把人拽向一边。 没了阻碍的祁醒,一步步靠近,推开厨房的门,走了进去。 叶伏秋挣扎:“你为什么要拉着我!他要自残了!你为什么不拦着他!” “我能救他啊!你干什么!” 陈私助看着崩溃的女孩,沉默地松开手,明确告诉她:“你已经帮不了他了。” “叶小姐,从下一秒开始,你不要再接近厨房,不然受了伤就不值得了。” 说完,他转身进了厨房,并且一把将门带上—— 面对对她紧闭的门,叶伏秋傻在原地,大脑宕机般,失去了思考能力。
第060章 Jungle Jungle:60. 剧烈的疼痛, 伴随着回神后的躯体化耳鸣症状,把祁醒又一次从深不见五指的混沌地狱拉回了人间。 他踉跄两步,撑着柜台站稳, 窒息许久后爆发出一声忍疼的粗喘。 这么多年过去,他对疼痛的敏感度早就比正常人低太多, 却还是能被伤口疼得浑身发抖。 祁醒红着眼睛回头,只瞧见了双手发颤正在给他止血的小陈。 小陈手上沾满了他的血,随身携带止血的药包,正拼命捂着他胳膊上的伤口,“祁醒!醒了没!” 祁醒扯了几张棉巾,单手缠上伤口, 与对方合力止血。 疼痛惹得脾胃都在倒灌, 他缓了一两分钟,才能说话:“……她。” “没下来呢吧。” 小陈不忍, 撒了谎:“是, 没看见她。” “快帮我。”祁醒一手按到他的药包上,手背绷着青筋,腮颊发硬, 话都难以说全:“……我还要,带她吃饭。” “你。”小陈一口气憋在嗓子里, 差点发火:“你都这样了还想着!” “祁醒, 我真是对你没话说了。” 祁醒没说话,冒着冷汗, 盯着伤口的眼神恨不得希望伤口立刻愈合。 “待会儿把你外套脱给我。” 小陈叹气, 没说不给, 但还是补了句:“……你瞒不住的。” 祁醒回想刚刚在楼上,趴在自己身上把眼睛笑得甘露似的女孩, 想起她最近被快乐包围的那般模样。 他忍疼,捏紧伤口,“能瞒一天,是一天。” …… 陈私助把厨房的门关上之后,叶伏秋丧魂失魄地上了楼,为了遮盖自己难看的脸色,特地花了个淡妆,算着时间下了楼。 他们二人心有灵犀地没有让祁醒察觉。 叶伏秋都不知道自己会这么演戏,或者漏洞百出,只是对方没追问。 祁醒生日的第二天,叶伏秋把陈私助约了出来。 咖啡店靠边的位置,整片落地窗承接着阳光。 明明是个明媚温暖的下午,她坐在原地却像置身冰窖。 眼神从震惊,动摇,不敢相信到暗淡。 小陈的陈述不带任何粉饰色彩,只是将过去祁醒身上的经历的,和她父亲有关的部分,再到他得知后最近的病情变化一一告知。 如何判断,如何抉择,全看她自己。 叶伏秋目光空然,使劲摇头,极力辩驳:“不可能!我爸爸,我爸爸是个好人,守规守矩,还很善良。” 她染上哭腔,“你不知道,在过去,我家邻居都很喜欢他,他,特别热心肠,而且很勇敢,他……” 小陈无奈,开口打断:“叶小姐,我从没有说你父亲是不法分子,可有时候故意为之和迫不得已导致的结果,是一样的。” “或许他是个勇敢的人,但把柄捏在罪犯手里,他没有办法。” 说完,他转而再变了话锋:“即使这样,他的行为施加在祁醒心理上的创伤,也是真的。” “祁醒,是最纯粹的受害者,他没有任何不对。” “我认为,受害者没有道理反过来去理解施害者的难处,你说是不是?” 叶伏秋的心瞬间扭成了曲痛的形状。 “那时候叶小姐年纪还太小,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十四年前的冬天,在十二月二十六日到第二年的二月初这期间,你父亲是外出打工的对吧,而与之前外地工作状态不同的是,这期间他拒接有关家里的一切来电和短信。”小陈根据调查的情况说:“是因为那团伙的人不许他对外联络,估计连手机也都没收走了。” “如果是正常的工作,又怎么会两个月不和家人通信呢,如果你不确定,可以问问你的母亲,当时是不是这个情况。” 叶伏秋动摇了,虽然那时候才五六岁不记事。 但是,这件事,在很多年之后父母吵架的时候,被母亲提起过,所以。 是真的。 那时候母亲怀疑他装失踪,实际上是在外地逍遥快活,生怕家人发现。 她责怪父亲根本不顾一家老小,没有责任心。 原来父亲是被迫切断了对外的联系,正处于担惊受怕的威胁中。 “祁醒这件事结束以后,叶坪先生以最快速度逃回了滨阳,”小陈翻看着手机里的档案,说:“但很快,就又离家了。” “是因为他是这件事里唯一一个让祁醒看见过脸的人,他害怕祁家或者是犯罪团伙顺着他的踪迹找上他的家人报复,于是之后多年,他在家的时间少之又少,工作踪迹遍布全国。” 小陈看着面前撑着额头不肯接受这一切的女孩,心里不禁想: 当初野山,悬崖边的那次救援,实际上毁的是两个人——毁了积极看待世界的祁醒,也毁了从来坦荡良善的叶坪。 这件事,错的不是叶坪。 但扎在祁醒身上最深的那一刀,却也是叶坪的。 叶伏秋扶着额头,刷地掉了两串泪,她颤着手指迅速抹去。 父亲那些年颠沛流离,最后在家的那阵子,也是抽烟,酗酒,夜不归宿。 她回想他坐在餐桌沉默抽烟的背影。 原来,爸爸一直在被自责,恐惧,愧疚折磨着。 可是,可是。 就在几个月之前,她还抱着祁醒,叫他一定要报仇,让那些所有伤害过他的人血债血偿。 然而此刻,她却发现这把该发出去报仇夺命的箭,也有自己父亲一份。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像脚下礁石粉碎,像靠山坍塌,像在最幸福的时候突然被人给了一耳光。 恐惧与悲哀袭来,让她在事实面前看清楚,原来祁醒的怀抱…… 自己是最不配得到的那个人。 “叶小姐,如果祁醒没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不会成为这个多嘴破坏你们之间的人。”小陈是祁醒的朋友,是祁醒半个负责医生,他没有道理对叶伏秋这个此刻害处大于益处的人产生同情。 他说:“过年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在国外这阵子,他癔症的恶化速度快于过去十年每个时刻。” “我目睹了两个月的每一次癔症,最严重的时候,他往自己身上刺了三刀。” 叶伏秋鼻尖骤然酸涩,吓得脚都软了。 怎么会。 他每次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无论是语气还是神色,都正常的很。 她看向左腕戴着的健康手表,又看向陈私助,“我的手表……” “是的。”陈私助确定她的猜想,“是另一个人的心率,祁醒得知消息后立刻换了你手表的绑定。” 他给她看自己的腕表,“这两月以来,监控他心率的人是我,但我没办法叫醒他,我只能拦住他不对致命的地方挥刀。” 叶伏秋沉默了。 昨天他生日,晚上他拉着自己接吻的时候,两人情到正浓的时候,他埋在自己颈窝喘息的时候,她手表上显示的心率平稳得无比诡异。 这之前她竟从没有怀疑过什么,真是傻。 祁醒,竟然这样“骗”了自己两个月。 她还觉得他健康无虞。 “叶小姐,你也发现了。”小陈将残忍的故事发展揭开:“你已经叫不醒他了。” “因为你是叶坪的女儿。” 叶伏秋哽咽,没忍住溢出一声哭腔,把头埋得很低,像做错事的孩子。 就是说,她已经不是祁醒的救赎了,是吗? 在祁醒的潜意识里,她已经被驱逐出局了,是吗? 她双手揪紧裙子,直到关节泛白也不知痛。 这两个多月以来,他究竟多少次的,看着她的脸,想起她的父亲,想起那段绝望的经历。 他是否又看着她的脸,无数次地压下生理性的厌恶和痛苦,坚持对她心理性的偏爱。 “即使是这样,”小陈说:“他还是不愿意让你知道。” 他皱眉,带了些情绪,“叶小姐,祁醒打算为了你,放下过去,放下那次惨痛的经历。” “可是这不代表心里的伤疤就会愈合,他明知道,却也任由它去腐烂。” “因为他不想让你难过,也不能离开你。” 小陈重复,“他在恶化,是因为他在强迫潜意识的自己去放下仇恨,可那是他一日复一日刻画了十年的仇恨。” “现在他的频率三天两次,五天三次,你没有发现是因为他刚回霄粤湾,以我观察的规律,他今晚大概率还会复发。” “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会自残过度导致自杀,而你拦不住。” “叶小姐,没有你,没有刺激神经的源头,他或许还能缓和一些,我和陈容医生会尽全力托住他的癔症。”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 傍晚,叶伏秋失神落魄地回到祁家。 这会儿家里没人,偌大的客厅只有铺撒的落日阳光,把房间里照得暖暖的,她弱小一抹身影站在中间。 叶伏秋环视四周,在这里生活的每一幕幡然而至。 她抬头,就这么呆呆地看向楼上。 客厅钟表的摆动机械声,吞没了她微弱的呼吸,把她最后存在的痕迹都盖去。 半晌,叶伏秋抬腿,登上楼梯,前往他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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