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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楚柏目光放空，独自站在外面静了许久。 沈枝轻轻打开门，看到男人微微弯下脊背的身形，笼罩着淡淡的孤寂疲倦感。 她垂下眼眸，伸手扯了扯男人的衣角。 他侧目，落在沈枝白嫩小巧的脚，皱眉。 “怎么不穿鞋？” 沈枝没有理他，跟他同样站在栏杆边，望着一楼客厅布局。 梁楚柏回卧室，给她拿拖鞋，蹲下给她穿上。 沈枝很配合他的动作。 她轻声说，“你别相信这些什么狗屁专家，MECT手术根本就没用，妄想症是因为承受不住事实的伤害所幻想出来的东西罢了，才不是这个手术造成的，我认识的病友里就有两个是妄想症，有一个还是被害妄想症呢，她们可没动过手术。” 梁楚柏直起身体，眼里浮着凝聚不起来的碎光。 他喉咙微涩，嗯了声。 沈枝支着下巴，“我以前住在医院的时候都试过了，还得每天面对冰冷的仪器、扎好多针管、吃好多药，好痛苦的，我不想再次经历。” 再次经历被治疗的过程，反反复复发作，死都不安生。 梁楚柏听出她的不安，心口堵窒得发疼，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安抚。 “我知道了。”
第129章 事实 作家知意弃父害母，已婚插足别人感情的事迹在网上爆出。 置顶热搜，附带一个火红的爆字。 沈枝看见了。 她知道这是早晚的事。 舆论飞速展开。 仅仅五分钟，就被撤下，有关这件事的词条都被禁止，连带截图。 但依旧挡不住网友们的谩骂，骂不孝恶毒，骂她拜金小三，骂她资本，背后官代金主操控。 开始不断造势造谣，给晚到的网友科普。 有许多账号被封，许多小号冒出来阴阳怪气资本的厉害之处。 沈枝静静地目视着评论，一口口灌着酒。 即使梁楚柏在第一时间关了她的电脑，她也还是趁他打电话的时候在手机上看到了网友们各种词汇组成的不善。 御零集团股价下跌，一时间拥覆而至的骂声。 “别看了。” 手机被侧边伸出来的手拿走。 沈枝唇瓣相抿，“给你添麻烦了。” 梁楚柏刚想说什么，就听到沈枝续话。 她眉眼淡然，语气轻慢，“悠悠众口堵不住的，况且说的本就是事实。” 梁楚柏攥紧拳头，“是事实吗？” 男人眼瞳黑漆漆的，眼底泛着不断交织悲哀、疼惜、愠怒各种复杂。 “有些人本就不配为人父母，明明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为什么总喜欢把错往自己身上揽呢？” 沈枝垂眸，“因为——” 他迫不及待的接过沈枝后话，“因为你没听她的话吗？” 沈枝心头微颤，盯着酒瓶的眼眶酸涩。 她摇摇头，无力又僵硬，“我不知道。” 她将剩下的酒一口饮下。 梁楚柏没有阻止她以这种方式宣泄内心的情绪，只是静静看着。 成熟俊绝的男人毫无顾忌的坐在她旁边的地上。 她闭着眼，轻轻诉说。 “我小时候被养父打，是她拼命护着我，她说我是她的孩子，没有哪个做母亲的会不疼自己孩子，她宁愿受着被殴打省吃俭用也要供我读书，她说只有我有出息了，以后才能带她脱离困境。” “她有时候骂完我，会去集市给我买我最喜欢吃的芒果，会因为养父吵到我学习而跟他发生争吵，会在我面前流泪让我多加把劲，她说为了我，她可以牺牲一切。” 埋藏在脑海里的记忆被一点点挖开。 沈枝指尖用力掐着手心的肉，却感觉不到疼。 “如果我不知道我是个连生父都来路不明的野种，不知道她在外面勾三搭四，没有因为校园80差点没命拖着躯体回家的时候她说让我别惹是生非，把受害者的我当做是自作自受。 如果她没有在我被欺负的时候一次次把错怪在我身上，没有道德绑架逼我为她的幸福铺路。 我可能认为她真的会是一位好母亲。” “可是她偶尔给我喂一次糖，我就还是能忽略她带给我的伤害。” 沈枝再回想起记忆里的那人，面容已经模糊。 她做下的事情却深深印在沈枝心底。 沈枝感受到手背的轻轻磨挲力道，逐渐哽咽。 “她只想找个男人当幸福归宿，而我从始至终只是她的第二条路，甚至可以叫我委曲求全。” 她身体冷意覆盖，咬着牙，“她怎么能弃自己女儿的清白不顾，让我嫁给她继子。” 沈枝没有去看梁楚柏的表情，眼尾溢着泪珠。 她说，“所以，我故意气她，把她气死了。” 沈枝又哭又笑，“她死的时候还捅了我一刀呢，可是我没死，哈，我没死。” 梁楚柏看着沈枝崩溃又可悲的神色，犹如利刃狠狠扎向他的心脏，泛着的怔怔疼意，顾不上手掌掐出的血痕，男人用力抱住她。 他下颚蹭着沈枝的侧脸，喃喃，“都过去了知知，别说了。” 沈枝委屈的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沾湿男人的衣服。 她努力压抑住情绪，咬着唇，推开他，泛红的双目直视。 “她是我妈，养了我这么久，我却恩将仇报，你还敢把我这样的人留在身边？” 梁楚柏半蹲的身体微微踉跄，他站起来，弯下身体，捧着她的脸。 “正义道德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连自己父亲都能对付的人。” 他指腹抹着她眼尾的湿润，额头相抵，瞳孔近距离对视。 “我的知知无论做什么，永远都不会错。” 毫不掩饰的偏袒，明目张胆的爱意。 令沈枝为之颤栗。 外面凉风飘动着嫩绿的树叶，窗户透进来的月光有些惨白。 或许是他的眼神炽热真诚，或许是他的话太过执拗坚定。 干涸彻底的狐狸眼尾归于静默，重温着那段记忆，脑海汹涌般的刺痛徘徊着随时将她吞噬，瞳孔失神恍惚。 她缓缓道出了一些忽略过的事情。 “那年发生过一场地震，她救了我。” 当初，周容让她嫁给她的继子王滕，撤诉偷拍她监控的事件。 沈枝随便找了个人结婚，把结婚证甩在周容面前。 她被气的不轻，王家也因为这件事跟她关系极僵。 王家刻意刁难她，王父更是光明正大带情妇出入挑衅，家暴她，周容不愿意离婚，她把火全部洒在沈枝身上。 王滕象征性的在牢里待了几天，出来后就找社会混混报复沈枝，周容当天也在。 两个女人怎么可能是几个身材高大的社会青年对手。 就在沈枝拿刀片准备跟他们同归于尽的时候，灾难先来了。 无数的房屋震动，脆弱的直接倒塌。 倒塌的房屋下，周容挡在沈枝上方，被尖锐的东西砸中后腰。 她救了沈枝，可转眼又在沈枝愧疚毫无防备的时候给她下药，送给王滕。 她还记得周容让她为王家生个孩子的话，记得她说，“王滕年少有为，以后整个王家都是他的，你给他生孩子也不亏，他说了你不离婚也行，只要你从他，他不会再计较你告他的事情，妈妈也能在王家稳定地位。” “沈枝，这就是你的义务，我生你养你，你就该报答我，而不是为了你的一己之私弃妈妈的幸福于不顾。” 她把人砸了跑掉，半路药物发作又因身心绝望投河自杀遇到个休假的医生把她救了。 后来，沈枝把王滕再次告了，调查对象包括周容。 不仅如此，沈枝还联合王滕曾经伤害过的两个女生一同上诉。 王家公司董事长受贿贪污的事情也被告发。 周容痛不欲生打骂着沈枝狠毒，后悔生她救她。 最后在沈枝控诉她所作所为的刺激下，她疯癫失控拿着水果刀刺向沈枝。 那一刻，沈枝没想过活着，甚至想，她解脱了。 可死的是周容，活的是沈枝。 周容是刺伤沈枝后喝了百草枯死的。 沈枝被抢救回来，没有刺中心脏位置，差一公分的距离。
第130章 真的很合适 沈枝僵硬的弯着眉眼，麻木混沌的瞳孔里透着一丝茫然。 “是我做错了吗？” 如果她同意嫁给王滕，生孩子，听周容的话过完这一生，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可她还是她吗？更或许，那是个傀儡。 梁楚柏神色隐忍暗淡，听着她轻描淡写的叙述疑问，即使他查到了一些细枝末节，依旧止不住的心痛。 他仿佛能感受到沈枝当年的无助绝望，一边遭受道德的审视，一边承受亲人给予的心理阴影。 他缓了缓肋骨的胀痛，视线凝落她接近心脏的位置。 刀扎进肉里的时候，该有多疼啊。 他喉咙干哑的几乎出不了声，将她的脑袋摁进怀里轻轻抚着，好半响，才开口。 “错的是人是她。” 是她将沈枝身上的傲骨一寸一寸击碎， 一想到这，他恨不得撕碎那个女人。 梁楚柏握紧她的肩，遏制着情绪，语气充满着力劲。 “她确实给予你生命，可不是自私霸占着你命运人生的理由，打着道德的旗号妄想把你当成工具，出生并非是你的意愿，凭什么要一次次为她的选择买单。” “知知，你还她的已经够了，这一切是她自己造成的。” 或许是重温不好的记忆，让沈枝脑子昏疼的厉害。 梁楚柏给她吃了药。 最后昏睡过去前，脑海里回荡着梁楚柏的话。 是啊，出生本就不是她的意愿。 她都已经把命还给周容了，可惜她没能收走。 她只是对周容割舍不了那种潜意识的情感。 总觉得，周容的好是真实存在的。 可是经过梁楚柏的话，这种好被击得支离破碎。 零星的过往轻噬她的大脑，所有的好坏都是有迹可循的目的。 她经常午夜梦回惊醒，想起周容握着水果刀，咒着她去死的画面。 可这次，她梦到了梁楚柏出现在梦里，抓住那把要插进沈枝胸口的水果刀，温柔的告诉沈枝。 “你不欠她的。” 其实说出来，也并不是那么难。 但释怀，亦没那么容易。 一觉过后，她的情绪已经疏解许多，依旧会每天发呆，但每天会处理猫的吃喝拉撒，抱着猫坐在稍微阴暗的角落望着外面缕缕光线。 梁楚柏一边小心翼翼观察她，一边处理着公司事务和网上闹出来的事情。 沈枝电话卡直接被梁楚柏拔了。 电话一律接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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