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雨有种不好的预感,警惕道:“你要送我什么?” “过几日你便知道了。” 虞清雨精致眉眼都皱到一起,嘴里嘟囔着:“还卖关子。” 一旁围观这对新婚夫妻“秀恩爱”的周斯岑,总结陈词:“果然是天赐良缘的世纪婚礼。” 这新婚礼物,送得值。 夜晚,刚刚覆上面膜,虞清雨忽然想起今日收到的古籍,忘记提醒闻琳收纳古籍藏品时的注意事项,匆匆忙忙下楼。 闻琳还在别墅里忙碌地四处巡查,交代过所有事宜后,虞清雨忽然想到了件事,她望向窗外院子墙角处的角落。 “你给那些小猫搭了个小房子?” 闻琳愣了一下,下意识摇头,却又停了一下,她忽而想起昨日谢总让佣人采买的木板,脑海中有了个猜测。 “应是先生搭的。” 所有细微的表情都隐在面膜之下,虞清雨漫不经心地多眺了两眼过去,小房子搭得并不复杂,但遮风挡雨还是够用的。 挑开沾到面膜上的碎发,虞清雨随意问了句:“他还会木工?” 闻琳笑:“太太,您应该问谢先生不会什么?” “大概,谢先生没有什么做不好的事情吧。” 这话没有任何夸张成分,是闻琳从事实出发做出的合理全面的评价。 虞清雨颇不认可这个评价,煞有其事地摇头:“瞎说。” “至少他做人老公这方面就不太行。” 不然也不会大清早就把她吵醒,还要在旁人面前说她什么可爱。 正在她细细在脑海中搜罗着谢柏彦“罪证”的时候,一道清冷声线突兀地响起:“谢太太,对我有何不满?” 低回的声音在夜晚寂寥的客厅中游荡,漫不经心一声哼笑,缭绕在她逐渐僵直的肩背后。 “不妨说来听听。”
第10章 Chapter 10 “先生。”闻琳退后一步,低身为先生太太让出空间。 虞清雨眼睫往上撩,瞥向身后楼梯上的倨傲男人,扯了下面膜,不冷不热地回声:“你就这么喜欢偷听我说话?” 视线堂而皇之地在他身上转了一圈,轻呵一声:“可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回敬他晚上在外的胡说八道。 骨节清晰的手掌轻轻搭在楼底扶手上,深灰色的睡衣外披了一件黑色外套,谢柏彦高挑修直的身形竖在两级台阶之上,压下一道斜斜的影子。 面容冷清,语气不明,轻飘飘落下一句:“没想到谢太太还挺记仇的。” “礼尚往来罢了。”虞清雨扯了扯嘴角,手指不忘压了压她面上的蚕丝面膜纸。 他夸她一句可爱,她也回他一句不可爱。 投桃报李,有来有往。 谢柏彦走下楼梯,缓步靠近,随意拢了拢身上的外衣,抬手间清俊眉眼微扬,冷淡眸光落在被白色面膜纸遮掩一张小脸的虞清雨身上。 五官被覆盖,她一双剔透晶莹的水眸依然泻出大半情绪。 似乎几分不满。 谢柏彦很有礼貌地问了句:“太太看来对我不甚满意,不知太太可否细讲不满之处?” 大概是太有礼貌了,这话听在虞清雨耳中总有几分反嘲的刺耳。 虞清雨清了清嗓子:“有些话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你也晓得的,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可谢柏彦却认了真,指腹微微摩挲着外衣上的宝石扣子,目光沉静:“就算考试也有标准扣分细则,谢太太却全凭心意评论,是否有失妥当?” 有理有据,从容不迫,但虞清雨选择不听、 眼睛微眯,眸光流转带出几分警告:“你确定你要跟我咬文嚼字?” 和曾经的翻译官在这里斟字酌句? 谢柏彦若有其事地颔首,微笑:“太太,总是有理的。” 虞清雨闲闲挽了挽长发:“你是说我胡搅蛮缠?” “谢太太,我已经确定。”谢柏彦不紧不慢地松开手中的扣子,迎上她的目光坦然淡漠,“太太的成语词汇量相当充沛。” 站在一旁闻琳努力减轻自己的存在感,秉持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管家守则,恨不得当下紧闭眼睛,顺便再紧闭耳朵。 家主的私房事,她是万般不敢偷听,更是不敢参与。 然而虞清雨非要拉她出来评理。 “闻琳,你刚刚说先生没有什么做不好的事情?”双手抱胸,纤瘦的身形映出几分骄矜,“我看,也不尽然吧。” 她摇摇头:“至少在国语水平这里,似乎有些不尽人意。” 闻琳很想继续装隐形,但是当两束视线胶着在她面上时,她没有办法逃避这个问题。 “其实先生的国语,没有那种港普的味道,已经算是很标准的普通话了。”闻琳小心翼翼组织着语言,“只是可能缺了些对内地风向网络词汇的了解。” 她已经很尽力端水了。 虞清雨很满意,微微抬了抬下巴:“谢先生,其实我对你也没什么要求的。只是你非要贴上完美无缺的标签,这也不是我的问题吧。” 她一向是懂得如何顺势爬高的,尤其是占领制高点的时候。 谢柏彦很给面子地点头,温淡如水的眸子漾过一丝波澜,渐渐隐于无痕:“太太言之有理。” 微顿几秒,淡声又道:“明日起便精进国语。” 明眸轻眨,虞清雨红唇勾起:“我先说,我才不要当你的老师。” 尾音挑起,紧跟着是挑衅的下一句—— “我要当你的考官。” 面色平静的谢柏彦无视了谢太太的挑衅,他又望了一眼虞清雨面上快要干了的面膜,徐徐开口:“不如谢太太当考官之前,先把面膜洗去。” “该睡觉了。” 虞清雨的笑弧凝结住,思量半晌,红唇才溢出一句不可置信的话:“所以,你下楼来,就是为了找我睡觉的?” 闻琳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她该听到的吗?这是她能听到的吗? 谢柏彦这次出差回来后,工作生活规律了几天。 两人同睡一张床上,按照各自的作息习惯,互不干扰,也算是友好地度过了磨合期。 偶尔也有意外,虞清雨结束清晨瑜伽后下楼时,居然看到了坐在餐厅里的谢柏彦。 这个点,他该是已经到公司了。 “你怎么今天不上班?”虞清雨先喝了口果汁,含糊问道。 正在翻看文件的谢柏彦懒懒抬眉,文件夹轻轻磕在桌面上,一声闷响后是他冷清的声线:“太太似乎很想让我出门。” “也还行吧。”虞清雨有些饿了,低头嚼着不沾任何酱料的沙拉,随意应付了坐在对面的谢先生一句,“主要是你在家里,感觉空气都有点太拥挤。” 略带攻击性的话,出自早上还带着点起床气的虞清雨,倒也正常。 只是谢柏彦面容冷清,很是淡定地喝完杯中的牛奶:“那谢太太自己努力适应一下。” 起身前,又留下了一句:“忘记告诉太太了,今天是行政区纪念日。” “公休,放假。” 虞清雨轻哼一声,继续嚼着嘴里没有任何味道的生菜叶,嘟囔着:“谢氏居然这么人性化,公休都不加班的。” 其实忙点也好,至少不用再家里看见这张冷如寒川的脸。 吃过早餐,虞清雨没急着去书房工作,她望向悠闲地坐在客厅里的男人。他们之间很少有私下相处的时间,正好她也有件事想要与他商量。 只是谢柏彦的手机不是时候地响起,恰时打断了她的开腔。 谢柏彦温淡目光扫过她一张精致白皙的娇面,慢悠悠接通了电话。 “谢公子,好久没见了,出来聚一聚吧。”虞清雨将那边对面的话音听得清晰。 聚会?那太好了,可以把碍眼的家伙赶出去了。 谁知谢柏彦却拒绝了他的邀约:“不了,有事。” “今天又不是工作日,你可别拿公事繁忙这套糊弄我们?” 谢柏彦再度转向清雅安静等着他结束电话的虞清雨,沉声道:“真的有事。” “要在家陪太太。” 话音刚落,空气都凝滞了片刻,沙发上正神游的虞清雨震惊地转向他,连电话那段的声音都静了。 “陪太太?”似是不敢相信,那人又问了句。 阖上手中文件,谢柏彦向沙发椅背一靠,黑眸轻易地攫取虞清雨飘过来的视线。 “嗯,天大的事。” 那人一派了然:“果然,新婚燕尔确实不一样。” “行了,不打扰你陪太太了。” 电话撂断,方才还坐在侧边的虞清雨已经踱了过来,挤到他身边的空位。 视线灼灼,一错不错,直接发问:“陪太太?哪种陪太太?” “太太想要哪种陪?”谢柏彦从容回视,薄唇勾着淡弧。 明明是一句简单的话,却被她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虞清雨向后缩了缩,眯了眯眼眸,几分警惕:“我劝你好好说话,不要隐晦暗示什么?” “太太想多了。”谢柏彦不动声色,噙住她的视线,慢悠悠开口,“单纯就是这样陪。” 同在一个屋檐下,双眸安然对视,时间细细走过,单纯就是这样陪。 虞清雨无端面上烧起,她发现谢柏彦薄唇抿起时,清俊五官染上了几分温润之感,不似往日那般疏离。 心绪微乱,视线缓缓垂下,避开了他的目光,虞清雨轻轻转着手上的翡翠镯子,忽然想起刚刚那通电话前她想问的事情。 “谢柏彦,谢公馆为什么没有鱼缸啊?” “鱼缸?” 虞清雨点头:“就是京城那套婚房里的那种整墙的透明鱼缸。” 谢柏彦对京城那套婚房的所有印象,仅限于设计图纸还有最后交工的视频。 拐过玄关,确实有一整面墙的鱼缸。谢柏彦看过装修账单,仅这一面鱼缸,就从他账上划去了近千万。 “因为,我不养鱼。”谢柏彦重新捡起文件,悠悠回她。 哪种养鱼? 虞清雨不清楚他这话里有没有别的意思,总归她是想岔了一分。 “你不觉得小鱼很可爱吗?尤其是它们自由自在在水中吐着泡泡的时候。”虞清雨推了推他的胳膊,拽下他手里的文件。 家里没有鱼缸总觉得少了点灵魂,虞清雨从小到大住过的所有住宅,还从来没缺少过鱼缸这类装饰。 谢柏彦没怎么用力,手上的文件被虞清雨轻易抽走。 他斜了半分余光望过去:“这就是你笔名叫鱼清的原因?” 虞清雨蓦地坐直身体:“你调查我?” “不巧那天飞机上看到了你的稿件登刊。”他低眉,揉了揉额角,“还看到你采纳了我的建议,更改了副标题。”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她又软了腰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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